「唔,最近有些忙了,真是抱歉啊......」
少女噙着歉意,将手中有着可爱图样的马克杯递过去,里面是热腾腾的红茶,加入了方糖,更是适合虞姬的口味,她手
指环抱着着杯子,冬日里来,沿着十里长街踱步而来时候的淡淡冷意退去了,道:
「你这一日一日,是在忙些什么啊。」
珏坐在了藤椅上面,怔了一下,而后笑着道:「只是做些寻常的事情。」
「只如寻常吗?」
一阵闲聊之后,两人离去,珏送她们,走到了门口目送她们远去,却忽而听到了声音:「当真不觉得委屈吗?」声音平淡,本该是轻佻的性格,此刻却多出了些许的低沉。
水鬼,亦或者开明抱着肩膀靠在一侧的花树上。
夕阳如血一般的,祂的眸子流转着紫光,道:
「是陆吾让我问你的,你在这里,每日里操持人间界,归墟,昆仑,乃至于不周山的秩序,若非是你的话,这些驳杂之事早已经汹涌如同浪潮一样了,现在仍旧还能像是他没有离开那时一样运转,都是你在的。」
「那家伙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你不会后悔吗?」
这一句话很郑重,而不远处的虞姬和白素贞似乎也停下脚步。
似乎也只是错觉。
珏抬眸看着眼前的开明,亦或者也看到了嘱咐开明来这里的陆吾。
恍惚仿佛还是几千年之前,那时候的自己在他们的面前仍旧还是会感觉到一种被压制的感觉,仿佛只能够听从他们的吩咐和安排,但是此刻再度遇到的时候,不知为何,却比起她自己想象的还要更和缓些。
「为什么要后悔?或者说,似乎你们弄错了一点,开明神。」
少女微微笑着伸出手,声音温和:
「并不是,所谓的他在外面奔波,而我在这里处理这些事情。」
「我们已经有过承诺了。」
她安静地诉说着这一句话,褐色的眸子直视着眼前的开明,这个承诺,那并非只是单纯的,如同眼前开明所认为的那样,是从过去到现在的漫长经历,两厢情悦所做出的一种总结,至少不全是如此。
前后顺序在一定的程度上颠倒了。
这是此生此世的誓约,是一直持续到生命尽头的约定。
这誓约也包括了遥远未来的部分。
所以他们现在所需要做的,就只是从现在开始,朝着那誓言的终点坦然地前行便是了,少女在花树的下面,看着眼前的开明,只是回答道:「我们约定好了未来,约定好了之后的事情,渊在某一处,也有危险危机,竭尽全力地斩破这些阻碍,而后抵达我们约定的终点。」
「他是这样,我也是这样。」
「所以,只是如此而已,并没有什么后悔或者说委屈的。」
「您想太多了。」
少女的嗓音温暖而干净,而开明垂眸。
眼底紫色的流光变化,仿佛已经看到了层层的过去。
上古之年初次相识,是卑微的陶匠,是高高在上的天女。
那是驱赶着青牛的木讷少年,背着被吓哭了的女孩,是大秦的锐士半跪在那稚嫩少女的面前,伸出手递出了母亲的遗物,誓言未来一定会救她一次,是大风告吹终于没落,是三国的末年里面照顾着丧师丧友丧弟丧徒孤苦老者的身影.....
无数的画面仿佛在开明的眼前延展开来。
而最终,仿佛他们的模样也抹去了岁月的悬殊,彼此都是同样的年岁,而后如同画卷一般在面前展开来——
仿佛是年少时候的陶匠在指着前面的玩具,旁边是撑着下巴的女孩。
是骑乘青牛的稚嫩少年。背负着同样稚嫩的天女。
而后便是持剑的英武少年在练剑,旁边青石之上站着同样年岁,面无表情的少女...
...
层层叠叠,一幅幅画面,而哪怕是到了未来也是如此。
你我之间,早已经不分彼此。
在卫元君回来的那个时间线里面,卫渊陨落,而珏是为了寻找他的痕迹而奔波,最终也同样陨落,在那个神话灿烂恢弘,修行空前灿烂的时代里面,一位位顶尖强者纵横于时代,留下了一个个灿烂恢弘的传说。
而在无数英雄豪杰的史诗当中,昆仑天女之于冠之以元始之名的道人,是绝无法分开的灿烂痕迹,那支离破碎的记录里面,每每窥见都让人扼腕。
若是卫渊失落于险地死亡。
眼前的少女会在安抚和平定一切之后。
提起剑,为他复仇。
寻找让他活过来的可能。
直至最终以决绝的方式死去。
在那三万年后,万物依旧,山川明月依旧,人世间的红尘滚滚,一如往日,只是玉虚宫中没有了天尊,而天地之间也没有了那一缕长风。
这一个故事的结局。
开明知道。
卫渊知道。
只有眼前的少女不知道。
开明垂眸,道:「....那好。」
他抬起头心中忽而第一次地诚恳祈求着什么,希望卫渊可以平安归来,而他忽而也明白了一句诗词的含义,唯愿君心似我心。
定不负相思意。
只是这个时候,珏忽而微微一怔,感知到了灵气的波动和涟漪,她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丝的欣喜讶异,反手取出了那一道传讯极快的符箓,开启之后,点点灵光逸散而出,旋即神色却是微微一怔:
「这消息是涂山?」
那是来自于涂山氏的消息。
亦或者说,来自于涂山氏女娇的紧急传讯。
是女娇便于和她联络而给的,此刻距离那约定好的日期,尚且还有七日。
难道说是有客人来了吗?
而这信笺之上,只有一行字而已--
【恶客,危甚,速来涂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