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翌日一早,刘备便带着关羽以及五百护卫,跟随使者前往蜀郡赴宴,和刘璋进行会面谈判。
张飞本来也想一同前去,但却被刘备拒绝了,因为军中不能没有人镇守,所以必须得有人留下来坐镇巴郡。
虽然张飞对此很不情愿,但最终还是听从安排,没有执意随行。
就这样,刘备一行人从巴郡出发,经过数日的跋涉之后,终于乘船抵达蜀郡。
而刘璋早已在渡口等候。
见到刘备的船只靠岸,他当即便带人迎了上去,十分热情地说道:“玄德屈尊前来,我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说着竟向刘备行了一礼。
“屈尊”“恕罪”这般言语,再加上主动行礼,刘璋的姿态可谓是摆得极低。
便是刘备见此心中也不禁有些诧异,随后上前搀扶道:“备不才,何烦益州牧这般重礼接待?”
“益州牧快快请起。”
此番乃是为了停战议和而来,刘璋都展现出了这般诚恳的态度,他当然不能端着架子。
“玄德乃是当世之英雄,理应如此。”
刘璋摇了摇头,然后满脸惭愧地道:“我此前听信小人谗言,以为玄德包藏祸心、欲对益州图谋不轨,故而发兵讨伐。”
“如今我已醒悟,所以特地请玄德前来商议罢战言和之事。”
“玄德能不计较我的过错、前来与我言和,这般胸怀实在令我敬佩,更令我羞愧。”
刘备闻言说道:“益州牧能醒悟便是好事,因为与益州牧开战本就非我所愿。”
“如今能罢战言和、让百姓苍生少受涂炭之苦,备自是求之不得。”
刘璋连连称是,致歉不已。
而这时他注意到刘备身后所侍立的关羽,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惊色,但很快就被他藏了起来,接着笑道:“我已在城内备好了酒席,为玄德接风洗尘,玄德先随我入城吧。”
“益州牧请。”
刘备点点头,让刘璋先行。
他则与关羽跟随其后。
一行人进入城内,来到州牧府落座,作为东道主的刘璋率先举杯道:“玄德啊,此番你远道而来,一路舟车劳顿可谓辛苦。”
“这一杯我先敬你。”
刘备端着酒樽却没有饮下,而是说道:“酒不妨稍后再饮,眼下还是先谈正事……敢问益州牧在信中所言让出半州之地的承诺,可是真的?”
他一上来便直奔主题。
毕竟关系到半个益州的归属,这件事不定下来的话他可没有心思饮酒。
“此事当然不假。”
刘璋点头道:“我受小人蛊惑对玄德出兵,此乃我的过错,当然要赔罪。”
“具体让出益州哪些地方我已经做好了划分,稍后便让人取堪舆图给玄德一观,有什么不满也可提出来。”
“但此事不用着急,明日再谈也不迟,不要让这些俗事扫了你我二人重逢的兴致。”
刘备闻言也不好继续坚持。
只能先与刘璋饮酒。
宴席开始后,一群身着彩色甲胄、头绑白巾、手中持着战锤的舞者步入席间,而殿内也随之响起鼓声。
这些舞者开始随着鼓声起舞。
动作大开大合,十分粗犷。
刘璋笑着说道:“玄德,此乃我们川渝特色《巴渝舞》,会跳之人已经极少,平日里难得一见,今日乃是我专门为你所准备。”
“益州牧有心了。”
刘备也没有多想,颔首说道。
接着便开始观看舞蹈。
但站在他身后站着的关羽却是皱起了眉头,盯着宴席间那些身材强壮魁梧的舞者,眉头紧紧皱起。
直觉告诉他这些人不是简单的舞者,这沉稳的步伐还有挥舞战锤时那熟练的动作,可不是寻常舞者能有的气力。
比起舞者,更像是军中悍卒!
“有古怪……”
想到这里,关羽眯起一双丹凤眼,目光扫向宴席间的众人,最终落在了刘璋身上。
此时刘璋手中举着酒樽,正和那些舞者们交换着眼神,但在这时他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极为危险的感觉。
他下意识地看向了刘备所在的位置。
只见在刘备身后侍立的关羽正直直地盯着他看,同时右手按在腰间的利剑上,眼中隐隐浮现出深沉的杀意。
一时间,刘璋只觉得浑身上下的汗毛倒竖。
这些舞者乃是他让军中悍卒所假扮,只要他一摔酒樽就会即刻冲上前围杀刘备。
但此时他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念头——只要他敢摔杯,那刘备死不死不知道,他肯定会死!
关羽会瞬间拔剑杀了他!
宴席之中,黄权、王连、刘巴等人都在看着刘璋,那些跳舞的舞者们也在看着他,或者说看着他手里的酒樽。
等待着他下达命令。
而刘璋的额头开始冒出冷汗,端着酒樽的手也变得极为僵硬,手中小小的酒樽仿佛重若千钧,无论如何也摔不出去。
“益州牧为何不饮?”
刘备见刘璋一直端着酒樽却不喝酒,于是开口询问道。
刘璋回过神来,略有些僵硬地笑道:“没、没什么,只是看舞有些入迷了而已。”
说完就浅浅抿了口酒。
接着他小心地对关羽说道:“关将军,久站太累了,不妨坐下来共饮吧。”
关羽站在那里盯着他看,他根本不敢摔杯,因为他总感觉只要一摔杯他马上就会死。
所以他想分散关羽的注意力。
能将其灌醉是再好不过了。
关羽面无表情,淡淡说道:“某近来身体不适,不便饮酒,益州牧与我家大哥同饮便可,不必在意关某。”
刘璋讪笑道:“那可真是遗憾……”
刘备看了身侧侍立的关羽一眼,稍作沉吟后,放下酒樽道:“备饮酒太多,有些腹胀,先失陪片刻。”
“二弟,你陪我一同前去。”
向刘璋告罪一声,刘备起身离席。
带着关羽走出殿外。
待到二人离去后,黄权忍不住开口向刘璋问道:“主公,您刚刚为何不摔杯动手?”
刚才他们看见刘璋举着酒樽却迟迟不摔,心里早就急得不行了,恨不得代他摔杯。
“你们懂什么?”
刘璋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一脸后怕之色地说道:“那关羽一直盯着我,若敢摔杯,他定会拔剑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