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周泰小心说道:“主公您忘了么?周公瑾如今在徐州下邳,并没有随军前来。”
周瑜被罢免了大都督的职位,眼下还是戴罪之身,所以留在了下邳。
听到周泰之言,孙权这才想起来这回事,感到失落的同时,心情也十分复杂。
他对周瑜既崇拜又妒忌。
他崇拜周瑜的才华,但又妒忌周瑜威望比他这个主公还高,不仅得到曹操认可和赏识,连鲁肃也是看在周瑜的面子上才帮助他。
明明他才是主公!
但到了眼下这种绝境时刻,他发现自己又下意识地想要依靠周瑜、向其寻求帮助,何其讽刺。
“没有他,我自己也能行!”
孙权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不相信离开了周瑜的帮助,他就没办法靠自己的能力找出一条出路!
此时韩当问道:“主公,铜陵渡已经被曹军夺回去了,我们是继续过去还是撤兵返回下邳?”
眼下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依然选择向铜陵渡进军,要么就是撤兵回去。
“取舆图来!”
孙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下令道。
周泰跑去将堪舆图取了过来。
孙权跪坐在桌案旁,看着堪舆图上的自己所在的方位,皱眉思索了起来。
目前的局势十分不容乐观。
白衣渡江的手段用过一次就没法用了,曹操必然会警觉起来,要想重返江东只有强攻这一条道路。
但问题在于之前在徐州和张辽交手许久,他的大军损失不少,后来几次反攻丹阳、广陵二郡也死伤颇多。
以他现在的兵力做不到强攻江东。
除此之外粮草也所剩不多了,他目前需要补充兵力还有粮草,养精蓄锐后再做打算。
想到这里,他看向了堪舆图上某处。
眼神微微一动。
“周将军,曹贼是不是将许多百姓和物资都聚集在了淮南郡,尚未迁徙过江?”
周泰点头道:“没错,铜陵渡的运力毕竟有限,迁徙百姓和物资又是件麻烦事,所以曹贼还未完成迁徙。”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孙权心里有了决断,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拿下淮南郡,把江北三郡都打下来!”
江北三郡,分别是淮南郡、庐江郡、九江郡。
只要打下这三郡之地,那他不但能凭借其中的物资和人口迅速补充实力,更能站稳脚跟!
韩当迟疑道:“可是主公,张辽如今已经领兵进入淮南郡了,我们要是打淮南郡的话,岂不是得与他争抢?”
争夺淮南郡,就等于双方翻脸。
虽然他们为了争取喘息的机会而假意投降朝廷,但韩当觉得现在就翻脸的话有些太快了。
“别无他法了。”
孙权面无表情地说道,目光十分幽深,“我们最终是要继续和朝廷交手的,在此之前必须要想尽办法提升实力。”
“淮南郡里有大量的青壮百姓和物资粮草,拿下淮南郡,我们可以大大提升实力。”
“张辽这次入淮南郡只带了一万人,若我们突然发动袭击,未必不能将他连同这一万大军全部覆灭。”
“如此一来我们又少了一位劲敌。”
投降朝廷是不可能的,且不说他麾下的将领们愿不愿意,就连他自己也不相信那位天子的承诺。
既然迟早都要交战。
不如他先下手为强!
解决了张辽、拿下淮南郡,朝廷剩下的兵马一时半会儿也拿他没办法,他也就有了喘息之机。
韩当和周泰听完孙权的这一番话后,心中也有些意动了,毕竟他们都是主战派。
“主公,张辽目前驻扎在合肥,他进入扬州后就分散兵马到各地去聚拢、安抚百姓了。”
“我们若想拿下淮南郡的话,眼下就是最好的进攻时机!”
周泰兴奋地说道,战意十足。
孙权深深点头,并吩咐道:“即刻传信给程老将军,让他停止领兵前往铜陵渡,转而向淮南郡进发。”
“我们也率一路兵马赶往合肥,一鼓作气拿下淮南郡,擒杀张辽!”
周泰、韩当恭敬领命。
……
淮南郡,合肥。
张辽领兵进入淮南郡已经有些时日,他过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淮南郡内的曹军,解救那些百姓。
百姓们基本上都是被迫迁徙,其中有很多甚至是从兖州过来的,因为曹军一时间无法将这些人口都迁到江东,所以大量滞留在扬州、豫州境内。
长途迁徙加跋涉,有不少百姓饿死、病死甚至是累死,也得亏眼下不是冬季,否则死的还要更多。
接收、整顿、安抚这些百姓是一项很麻烦的事情,但身为朝廷的军队,当然不可能对这些百姓置之不理。
因此张辽在把曹军都清理完后,就开始投入到了新一轮的忙碌之中,但同时他也没忘关注孙权的情况。
当他得知孙权采用白衣渡江的手段夺得铜陵渡后,感到相当吃惊。
“这厮竟然如此卑劣无耻?”
“和曹贼倒是不相上下。”
张辽啧啧称奇,曹操和孙权一个毁坏盟约背刺盟友,一个白衣渡江突破行军打仗的底线。
没法评价两个谁更无耻,只能说两个鼠辈撞到一块了,彼此之间不相上下。
曲义说道:“这是很早前的消息了,铜陵渡已经被曹操夺了回去,孙权渡江过去的兵马全部被歼灭了。”
张辽闻言大皱眉头,说道:“这孙权小儿搞什么?他夺得铜陵渡为何不通知我?”
他的兵马就在淮南郡,如果孙权夺了铜陵渡后第一时间通知他,他完全能顺势渡过长江,领兵进入江东。
可眼下渡口却再度被夺回去了,白白损失了这么好的战机!
“我也不知。”
曲义摇了摇头,他是听说斥候上报称曹操大量的战船抵达铜陵渡,而且还在渡口那边爆发激战,所以才派人打探了一番情况、最终得知了孙权派军队假扮百姓渡江的事情。
不然他们恐怕要一直被蒙在鼓里。
张辽眼神微冷,哼道:“这碧眼贼果然不老实,他这次答应归降,怕是别有用心!”
“只是不知,他到底有什么阴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