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点头承认,微微笑道:“朕能纳甄宓为妃、能得到甄氏倾力相助,都是奉孝之功。”
袁绍听罢,满脸的不敢置信。
他没想到这谶语之事,甄宓之所以入宫,甄氏之所以不遗余力协助刘协,竟然都是他账下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所为。
刘协见袁绍如此表情,不由笑了:“怎么,在本初心中,郭嘉不如田丰、沮授、审配、逢纪之流?”
袁绍不屑冷哼了一声,态度明显。
什么货色,也能与他的这几位心腹谋士相提并论?
哪怕是田丰,虽然说话很不中听,但才能也是极强的。
郭嘉算是什么东西!
“本初,这就是你之所以成为阶下囚的原因所在啊,你太傲慢了,你的礼贤下士都只停留于表面,你从来没有真正放下高贵名门的身段去求贤纳士。”
刘协摇了摇头,令袁绍眼神一沉。
但没等他开口说话,刘协便轻声吟道:“天生郭奉孝,豪杰冠群英。腹内藏经史,胸中隐甲兵。运筹如范蠡,决策似陈平。”
“朕能成大业,他当居首功。”
郭嘉不仅是他第一个收入麾下的谋士,更是为他盘活了整盘棋的关键所在,没有郭嘉就没有他现在的一切。
听到刘协竟然对郭嘉有如此之高的评价,竟然把他和范蠡、陈平并列,袁绍的脸色彻底变了。
事到如今,刘协完全没必要骗他。
难道他真的有眼无珠,以至于错失了一位大才?
更因此人,才导致他有今日下场?
袁绍脸色铁青的问道:“你刚来邺城之时,人人皆知你只是我的傀儡,他为何敢在我的眼皮底下效忠于你?”
刘协指了指身上的天子常服,道:“因为朕是天子。郭嘉在你账下得不到重用,朕以九五至尊之躯礼贤下士,他焉能不死心塌地?”
“不只是郭嘉,张郃与高览二人,同样如此”
听到这个解释,袁绍几欲吐血。
他完全明白了刘协谋臣如雨、猛将如云的根本所在——天子身份!
眼前这个流民竟借着一个天子的身份,或许以重利,或礼贤下士,以此来笼络人心、发展势力。
难怪短短三年时间,他麾下就聚拢了那么人才。
而他被刘协表现出来的谄媚和胸无大志所欺骗,始终没有起任何提防之心,才给了此人可乘之机!
袁绍阴沉着脸饮下一杯酒。
苦酒入喉心作痛。
“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
“古人诚不我欺。”
“悔不该听沮授之言,悔不该不听沮授之言啊!”
袁绍深深叹息。
他不该听从沮授之言假立天子,他更不该不听沮授的提醒,轻视刘协,只让张郃、高览这两个降将带领禁卫军看守皇宫。
正如刘协所说,他太傲慢了。
他的傲慢让他完全无视了刘协这个他眼中的流民。
“贾诩如今既在你麾下,那这么说来当初邺城事变,袁熙弑弟囚父,都是你与他一手谋划?”
袁绍神色落寞,再度问道。
今天他就是要借着这个机会,把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弄清楚,以解心中之谜。
他之前以为是贾诩天生心黑,为了前程选择蛊惑袁熙弑父,但现在他不这么想了,此事和刘协脱不开干系。
“贾诩和郭嘉,二人分别为袁熙、袁尚效力,挑拨他们兄弟二人之间的关系,致使他们兄弟相残。”
“朕本欲借袁熙之手杀了你,但袁熙心慈手软,只是将你囚禁了起来。”
“再后来袁熙囚父之事外泄,城防军围攻袁府,也是朕借禁卫军助袁熙对付你,但本初不愧是本初,最终还是让你逃了出去。”
“那场事变是朕龙腾九霄的关键一战,自那以后,朕终于不必受你钳制,彻底恢复了自由。”
刘协侃将所有始末娓娓道来,同时感慨道:“本初,两年,整整两年!你可知朕受你钳制那两年是怎么过的吗?”
“朕不仅要日日担心被你发现朕的谋划,还得在你面前唯唯诺诺,虚与委蛇。”
“自你离开邺城后,朕终于不用提心吊胆,终于能够睡一个安稳觉!”
袁绍越发沉默,眼神复杂。
他不得不承认刘协的隐忍和城府要远超他的想象,换做他来,他是万万做不到如此地步的。
“既获自由,你为何不走?”
袁绍眉头紧紧皱起,“我离开邺城,你不应该第一时间选择投奔吕布么,为何要继续留在邺城?”
“你难道就不怕我带兵杀回来?”
刘协此时已经缓缓平复了悸动的心情,闻言平静道:“为何要走?朕若走了,还怎么谋夺冀州?”
“朕为天子,自然要以一统天下为己任。而没有冀州,朕如何平定北方,如何荡平不臣?”
“至于你带兵杀回来……你以为贾诩为何会去公孙瓒那里,公孙瓒又为何会出兵讨伐你?”
“这一切都是为了牵制你,给朕留下充足的时间啊,本初!”
又一个疑惑,得到了解答。
袁绍脸色已经变得格外阴沉且愤怒了,他当时就纳闷,为何公孙瓒会如此不理智,这里面果然有猫腻!
又是这个贱民在背后谋划!
他咬牙切齿道:“难怪公孙瓒能与我打那么长时间的仗,原来是你在后面支持!好,好得很!”
公孙瓒前前后后不知给他造成了多大麻烦,他一直都不解公孙瓒怎么有底气和他打一场持久仗。
原来背后有着刘协的支持,有着甄氏支持。
到了如今,他心中对刘协已经没有了任何轻视,只剩下深深的忌惮。
“我承认你的心机手段,但你的身份终究是假的!”
“你区区一个伪帝,没有我的支持,天下人谁会信服你?别提袁熙那个孽畜,他还代表不了袁氏!”
在袁绍看来,是他以自身和袁氏的声名为刘协背书,才让刘协的天子身份拥有可信度。
没有他,谁还会相信这是真天子?
面对袁绍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刘协眼帘低垂,端着酒樽淡淡说道:“本初,时至今日,你还以为朕是……伪帝?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