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年文士的遁速很快,甚至有些仓惶。
陈渊看着他的背影,目中闪过一丝冷意。
他很想杀了此人,但权衡之下,还是没有这么做。
周阳书院连小型宗门都算不上,但其背后另有一个白鹿书院,其山长是结丹后期修士。
儒道修士最重读书,故而仁州的宗门也极为特殊,有许多宗门以书院的形式存在,除了继承书院道统的弟子外,还准许儒道散修入书院修行。
儒道修士需要培养浩然之气,除了修为,还需要对儒道的理解,而在这方面,低阶修士并不一定就弱于高阶修士。
甚至还有一些凡间的大儒,体内没有灵根,无法踏上修仙之路,但却养出了一身纯正浓郁的浩然之气,其中佼佼者,甚至能成为元婴修士的座上宾。
这些散修想要进入书院修行,必须在儒道上有所见解,留下一卷自己的文章,或是为先贤经籍注疏。
先贤经籍晦涩艰深,低阶修士难以理解,而这些低阶修士的文章,却能让他们轻松入门,更容易培养浩然之气,也充实了书院的藏书阁。
这些散修在书院中来去自由,有的会终老书院,类似于客卿,只是地位低了许多,也有的散修会离开书院,建立自己的家族宗门。
周阳书院的首任山长,也就是中年文士的师父,曾经在白鹿书院修行,后来筑基成功,离开白鹿书院,来到周阳山,建立周阳书院,至今已过一百七十年。
靠着这层关系,周阳书院傍上了白鹿书院,每年都奉上年敬,得到白鹿书院的庇护。
陈渊杀了李文曲不算什么,一个炼气修士而已,但若是杀了中年文士,白鹿书院定会干涉。
他虽然不惧白鹿书院那个结丹后期的山长,但也不会随意与同阶修士结仇。
而且李青山的家就在青山村,若是招惹了白鹿书院,陈渊纵然不惧,但对李家来说,却是灭顶之灾。
中年文士遁走之后,陈渊低头看向那中年美妇,淡淡道:“李文曲对本座出言不逊,已被本座杀了,念尔等无辜,又是凡人,并未理会,但若再有歹心,李家上下,鸡犬不留!”
中年美妇混身一颤,立刻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民妇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李家其他人也纷纷跪倒在地,连声求饶,但半晌都没有听到动静。
有人大着胆子,悄悄抬头去看,却发现空中那白衣飘飘的修士,不知何时已经离去。
……
山谷之中,李青山正手捧道经,低声吟诵:“乾坤刚柔,配合相包,阳禀阴受,雄雌相须,须以造化,精气乃舒……”
忽然,他眼角余光瞥到陈渊身影从空中落下,连忙停下,抱拳一拜:“师父。”
陈渊一撩后襟,端坐在青石之上,微笑道:“此句你可知是何解?”
李青山摇了摇头:“弟子不知,还请师父解惑。”
陈渊沉声道:“乾,阳也,故刚直。坤,阴也,故柔顺,柔顺喻水,刚直比金。刚柔相包,以为配偶也……”
陈渊语气舒缓,声音顿挫,回荡在幽静的山谷之中。
直至日暮西山,陈渊方才停下:“今日便讲到这里。”
李青山合上道经,站起身来,深深一拜:“多谢师父为弟子解惑。”
陈渊也站了起来,叮嘱道:“为师要出游几日,你先自行读经,待为师回转,再教你读书。”
“是。”李青山目中露出一丝不舍,答应下来。
陈渊笑了笑,遁光一卷,飞上天空,辨明方向后,往西边飞去。
他养好伤势之后,依旧留在李家,就是等待周阳书院的修士上门,免得他们对李青山不利。
现在打发走了中年文士,周阳书院不敢再找李家的麻烦,他也可以放心离开了。
从李文曲的识忆中,他对附近的修仙界有了大致了解,在西方三千四百里外,有一个坊市,乃是一家中型宗门建立,在附近数千里之内,最为繁华。
陈渊伤势已经恢复,但精血损耗严重,重新凝聚的速度极慢。
除了每半月一次的星光灌体之外,他还需要能恢复精血的丹药,但缺少几种五百年的灵草,无法开炉炼丹。
在绝灵岛中受损严重的元鼍甲、冰幻,也要请炼器宗师出手修补,陈渊必须去坊市一趟。
两个多时辰后,陈渊来到了这座晋山坊市。
李文曲也只是听闻过晋山坊市的大名,从没来过,陈渊方向有些偏离,在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
此时正值夜半时分,天上有些阴,乌云蔽月,天色漆黑。
但陈渊眼前却是灯火通明,晋山坊市位于深山之中,建筑鳞次栉比,即便是深夜时分,街上依旧有不少修士走动,路旁挂着明亮的灯笼,许多店铺仍在开门迎客。
陈渊落下遁光,在距离坊市尚有百丈时,一股寒意从他身上掠过,似乎穿过了一道水幕,感受到了些许阻力。
陈渊心中一动,这应该是晋山坊市的守护大阵,只是隐去了形迹。
他落在地上,走入坊市,打量着街道两边的店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