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筝抿唇笑了笑。
这是这个方二公子今天第七次提他大哥了。
几日前他第一次上门时,确实是和他大哥一起来的。大理寺卿方守谦,人如其名,说话做事谦宜得体,舒持有度,标准的长兄如父的派头。
但这个方惜辰却有点意思,礼节不甚周到,好几次说错话闹了笑话,还频频看他大哥眼色行事。
祝筝看在眼里,心里默默有了主意。
长营那边近来递回个消息,说好像发现了阿姐的线索,祝筝心急如焚,一直在想办法出府。
她试了许多办法都被祖母堵了回去,见着这个质而不野的方二公子,立刻想到或许他可堪助力。
是以祝筝便一改常态的殷勤起来,含羞带怯地向祖母暗示了几句,祖母果然很快安排了二三次会面。
今早的时候,祝筝又告诉方二公子,不如向祖母提议出府走走,他很爽快地答应了。
于是他们便出现在了这里。
云水楼后门直通桃园街,长营待的千叶茶庄就在那条街上。桂香嬷嬷和方家的随侍都被留在了水云楼前门候着,待会儿只需找个借口溜走,去茶庄找一趟长营再回来,不会有任何问题。
“这里的青梅乌龙和金丝糕都不错,方侍郎可以尝尝。”祝筝笑了笑,她对这个救星颇有些感激。
方惜辰忙不迭点头,按着祝筝说的点了几份招牌,等茶和糕的功夫,紧张地搓了搓手,忍不住开口道,“我还没问过,呃……祝家姑娘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或者说祝家姑娘想要个什么样的夫婿啊……?”
祝筝没答,不着痕迹地避重就轻,“你叫我祝筝好了。”
“好吧,其实是我记不清你是三姑娘还是四姑娘,出门前大哥嘱咐过的,我又忘了。”方惜辰难掩窘迫,“直呼名讳显得好见外,祝筝姑娘有表字或者小名儿吗?”
见外吗?
祝筝想起经常这样直呼名讳的某人,奇怪的是,他那样唤她的时候不仅不见外,还总是让人觉出心头一跳的亲昵之感来。
不过她小时候连大名都是好不容易才有,表字和乳名就更不用提了。想到待会儿万一回来晚了,可能还要托他帮忙掩饰,祝筝也想拉近些关系,便道,“方侍郎叫我阿筝好了。”
方惜辰连忙回道,“那阿筝姑娘也别叫我方侍郎了,我字静先,就叫我静先吧,这是我哥取得,静以为先,让我切记凡事先静一静。”
祝筝听他三句话不离大哥,笑道,“你大哥对你操心很多。”
“哎,别提了,本来就被他事事管着,最近更是不知道怎么了,因着亲事日日对我耳提面命,他整日躲在刑狱司和犯人打交道,一把年纪了也不议亲,倒是拿刀先架着我来下油锅了。”
方惜辰叹了叹气,看了祝筝一眼又突然急转道,“当然我不是说见祝姑娘是下油锅的意思,要是一早知道祝姑娘这么好看,我就拿刀架着我大哥来了,不对,我大哥不用来……”
他虽说的语无伦次,但祝筝已然听出他话里的勉强,直接了当道,“我其实对亲事无意。”
方惜辰愣了好一会儿,突然长长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我也没有。”
两人相视笑了笑,气氛比方才松快了不少。
“那静先就当来品茶好了。”祝筝收了话尾,正巧这时茶楼跑堂进来上茶点,她便顺势起身,意欲溜走,“失陪了,我想先去……”
因着跑堂把珠帘掀开,方惜辰抬头无意瞥了一眼外头,突然张大了口,“天老爷爷,你猜我看见谁了……”
祝筝先是没听清他嘟囔了什么,什么爷爷奶奶的,转过头去,目光隔着珠帘望了望,不远处一道挺隽身影映入眼帘。
水云楼里布光讲究,层层薄透的纱帘飘动,映的那个熟悉的颀长轮廓虚茫生光,像是踏云而来。
祝筝只看了一眼,木木然转回了头。
方惜辰看她平静的过头,“祝四姑娘不认得吗?那是太傅大人啊!”
祝筝木木然地又坐下来,只心道这会儿绝不能出去,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青梅茶,一边生怕节外生枝地含糊道,“认不准,不太熟。”
方惜辰心生奇怪,“秋猎时阿筝姑娘不是去了的吗,怎么会认不准?况且你还被太傅大人钦点去梵临寺做太子伴读,路上没有熟络起来吗?”
这几个问题问的算得上严密,祝筝脑袋中艰难编出几个理由,“我不擅长记人,秋猎时不敢直面太傅大人尊容……至于梵临寺一行……太傅大人不爱闲谈,也并未打多少交道。”
“这样啊,那真是可惜了。”方惜辰觉得很有道理。
又不免遗憾道,“还以为阿筝姑娘能替我引荐一番呢……我大哥一向视太傅大人为楷模,搜罗过不少他的事,天天挂在嘴上,譬如当年容大人三审无头营私案,年纪轻轻在朝堂之上大刀阔斧地立了威,帮圣上肃清了不少隐患……”
说着说着话锋一转道,“哎,你说我大哥会不会就是因着这个楷模沉迷政事不问风月,才一并也无心嫁娶的吧?”
祝筝卡了一卡,“这个…….”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方惜辰话锋转完又一转,“但我听从前当值在大人行宫的随侍说,见太傅大人在宫里描过一副女子的画像,貌如明霞仙露,其则是大人痴恋多年的心上人。”
正倒着茶的祝筝猛然一顿,茶水在桌上倾洒一片。喜欢筝箫误:重生之错惹清冷太傅请大家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