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筝走了两步,忽然想起来自己为什么需要歇歇,被他一打岔,险些忘记了来找他的正事。
“大人!”祝筝扯住他,“大人,我有问题要问你。”
容衍停住,“什么?”
长径是个下山的坡路,祝筝站在下首,本就不占优势的身高更加矮人一头,为了能听清他说话,不得不倾身靠近些。
“那个……”祝筝竟有些紧张,心口怦怦鼓动,斟酌着问法开口,“我能做你的师妹吗?”
容衍眸光流转,目光从她的眉眼扫到下颌处,停了停,低声问了一句。
“……怎么做?”
祝筝被日光刺得半眯着眼睛,仰着脸道,“崇弘大师说要收我为徒。”
“为什么?”容衍沉着目光,像平静的湖泊。
祝筝:“……”
对哦,她太兴奋了都忘了问为什么,甚至忘了想为什么。
她与崇弘子大师非亲非故,说起来上山也不过几日光景,天底下哪有这样便宜得来的师父?
祝筝从各方面都仔细地想了一想,没想出一个很好的“为什么”回答他。
因着这个道理没想明白,再加上容衍略显疏淡的态度,让她滚烫的心口有些冷了下来。
祝筝握了握拳头又松开,“算了,还是算了。”
容衍看出她的失落,“为什么又要算了?”
祝筝诚实应道:“因为大人好像不太情愿……”
“为什么我不情愿,就要算了?”容衍隽秀的眉峰拢着,“若是我情愿呢?你便要为了我留在这儿吗?”
祝筝有点弄不清他们在争论什么了,嘟囔了一句,“为什么你有这么多为什么?”
容衍迫人的目光压在她头顶,声音却是很轻,“祝筝,不要为了我。”
顿了顿,又道,“也不要总为了让旁人高兴。”
竹林中传来几声婉转鸟鸣,和着容衍柔而沉的声线钻入祝筝耳朵里。
她如坠五里雾中,又在雾中豁然悟出来一个答案来。
少时并不自在,一言一行皆要正当合矩,她确实总为了不出错收着性子,或是为了少挨罚而刻意逢迎。
这就是她不喜欢规矩的原因,守规矩总是为了别人高兴,几乎没人在乎过她高不高兴。
还好她自己也学会了不在乎,反正高兴快乐幸福美满这些虚无的词儿,本就不是紧要的东西……也不是离了就活不了了。
但今日不一样。
虽然她知道崇弘子大师提了,肯定是答应了最好,但她从未冒出半点要逢场作戏的念头。
裕天观的每个人都很好,比之尔虞我诈的盛京,好的像桃源一梦。
她没想过能跟这个桃源梦有所牵绊,更没想过能成为其中一员。
方才找容衍的时候,她跑在路上,风呼啦啦地灌满耳朵,心口热而烫,一腔满怀的净是雀跃和期待。
“不是为了旁人……”祝筝小声道。
“那是为什么?”容衍低声问。
“因为我喜欢这儿。”
容衍神色微怔,眉头松了松,终于不再问他那些为什么做什么的恼人问题了。
脚边卷起一阵风,摇动竹林簌簌如梳,日光被竹叶剪成小小的圆斑,映在二人身上,如同碎玉浮金一般。
腕上贴着他的指腹,随着他轻轻重重的力道传来细碎的痒。二人站得太近,近到他微沉的气息都听得一清二楚。
祝筝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大人?您是不是走神了?”
容衍一顿,“没有。”
祝筝:“没有的话怎么不说话,您是什么想法?”
若非容衍她根本不会来到这儿,所以要入师门肯定要询过他的意愿。她自问礼节周全到位,可容衍总是在关键时刻频频走神,弄得她一颗心七上八下,迟迟放不进肚子里。
“好。”容衍终于给了她回答。
只有一个字,好。
这个模棱两可的“好”是什么意思?
“所以,”祝筝还得再确认一遍,“大人这是答应了吗?”
容衍“嗯”了一声,牵紧她的手抬脚往观门走。
“回去准备仪式。”
“什么?”
还有仪式?没人跟她说还有仪式啊?
…….不是她跟崇弘子大师回句话,这师就算拜完了吗?喜欢筝箫误:重生之错惹清冷太傅请大家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