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衍逆光而坐,窗外的雪光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睫毛投下的淡淡阴影轻拂过眼下,更添了几分与生俱来的凌厉气质。
这样的一个人,实在很难想象他围着灶台忙碌煮粥的样子。
祝筝从小就爱看人做饭,要是她能下地走路,一定要尾随偷看个够,满足满足她的好奇心。
真是可惜了。
腹诽的功夫,容衍将药膏捂在掌心,慢慢用拌棒搅匀,动作堪称一个娴熟。
忽然又一个恍然大悟,这样说来,怪不得也没有大夫。
真是万幸救下她的是技多不压身的太傅大人,祝筝无不感慨道,“我运气真好,能得大人照顾。”
她动了动唇,想忖的是一句真心实意的道谢。
不知为何,说出来不仅有点阴阳怪气,甚至有几分古怪的得意忘形。
容衍抬眼看她,那张冷淡的脸上果然毫无感动之色。
“应该先夸太傅大人无所不能的。”祝筝心道,又想了一遍,不如干脆流出点眼泪,带点哭腔再说几句。
祝筝挤了挤眼皮,干涩像是进了砂石。
实话讲,置之死地而后生虽大幸,也着实令人后怕,能在这里见到容衍,她心里其实挺高兴的。
那是一种和他是不是“无所不能”不相干的高兴。
至于具体是什么,祝筝说不上来,只觉得一股漫涨的心绪堵在心头,忽然鼻头一酸。
感觉来了!
祝筝兴奋地坐直,正欲开口,容衍忽然抬手朝她的脖子伸了过来。
“干什么?”祝筝吓了一跳。
“领口解开。”容衍淡声道。
方才酝酿好的氛围顿时烟消云散,祝筝护住领口,往后撤开,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
祝筝:“我自己来。”
容衍:“不行。”
祝筝:“我觉得咱们还没熟到那种地步。”
“你以为……”容衍无奈地皱了皱眉,“你没醒的时候,是谁动的手?”
“哦。”祝筝默了一会儿,“……早说嘛。”
破罐子破摔的果断让祝筝生出一股迟来的勇气,医者眼中无男女,她还是不要太迂腐了。
房内地龙烧的热,祝筝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寝衣,她三下五除二地解开衣领,将寝衣拉下肩头。
雪白的肩头上包着厚厚的布帛。伤口在心上三寸处,几乎贯穿了左肩,虽然看得出包扎地很是细致,但或许是醒来后活动的幅度太大,已然渗出了点点红血。
祝筝不忍看,微微侧过了头。
容衍神情严肃,微凉的手挨上祝筝,动作很轻地扯开了布帛的绑结。
伤口还在流血,结痂的部分和包扎的布帛难免黏连,扯开时,俨然像是在撕扯第二层皮。
“嗯……”祝筝吃不住痛,脸埋进了容衍的颈间,紧拽住了他的衣襟,“太傅大人……”
气息软绵绵的,带着不实在地孱弱,逸出的唤声还有几分哑,听在耳中,像是被一把韧而软的蒲苇扫过。
容衍手上莫名颤了一下,扯动住伤口的布帛。
“轻……”
她想说轻点,可又知容衍的动作已经够轻了,脏血黏在伤口上,必有扯开时这一回痛的。
“些微忍忍,马上就好。”容衍的声音不似往日,带着些莫名的低沉。
祝筝咬着牙点了点头。
新的药膏涂上去时又是一阵蛰痛,祝筝已然没有了动弹的力气,整个人像一块化了的蜜糕软在容衍胸膛上。
偶有动作稍重,祝筝忍不住逸出几声痛哼,温热的鼻息全灌进了他的颈窝里。喜欢筝箫误:重生之错惹清冷太傅请大家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