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子拉上去,很快又晃晃悠悠的放下来,里面是一大壶热水。
韩牧已经好几天不曾喝热水了,此时也忍不住连干两大碗。
城楼上的人知道他们连生火的木柴都没有,又从城楼上丢下一捆柴来,至此,这个临时露营地才五脏俱全。
陈坚将一切看在眼中,目光微沉。
即便这样了,韩牧没有开口让他们打开城门,城楼上的士兵也不提开城门放他们进去,一切都井然有序,法度严明。
但就是因为法度严明,他才胆寒和心痛,义县秩序如此监牢,怕是难以攻入。
攻入也难以治理收服。
他曾以为这一场水灾是在助他,却原来也会成为他的阻力。
因为水灾,他从前发展的人死的死,逃的逃,本被蛀虫蛀空的义县在韩牧和顾君若到来后焕然一新。
虽然人口减少,百业凋零,但又有一种新生的朝气。
打破后重建的秩序比从前更难腐蚀了。
陈坚垂下眼眸,现在就看投下的瘟疫种子能否起效用,若可以,义县将再遭受一次大难。
他们的大军可以趁此进攻,只要攻下义县,沔州的门户便被他们控制在手中,挥军便可北上。
陈坚心中思索,目光却未停留,一直有意观察周遭的一切,今晚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一旦进城,他就再难逃走。
韩牧别的不太行,直觉一向准。
察觉到陈坚身上散发出来的不好的气息,他拦住要给他送水送吃的衙役,“让他饿着。”
衙役从善如流,立即把给他留的饼子奉给韩牧。
韩牧接过扯了一半,剩下的给他,吩咐道:“把他绑起来,那几个黑衣人也绑结实了,虽然今天大家都累了,但还是要有人守夜,最后一个晚上,可不要大意,以致功亏一篑。”
众人应下,拿绳子把陈坚从脚上到胸前都绑起来,然后踢到火边躺着。
韩牧围着他转了一圈,又让人拿布巾来塞进他嘴里,不仅防止他这张嘴巴再蛊惑人心,也防止他咬舌自尽。
陈坚:……可恶!
他没想到韩牧竟一刻也不放松。
韩牧当然不放松,他还想着赶紧把人审出来然后去找顾君若
呢。
他要是跑了,回头抓他又费一番功夫。
顾君若在赵家村他到底不安心,瘟疫可不会看人下菜碟,再找人保护她也是无用的。
所以韩牧很谨慎,甚至一夜醒了七八次,隔上一会儿就要睁开眼睛看陈坚还在不在。
他从未对一人如此在意过,对他爹娘和顾君若都不曾。
也是因此,短短两三天的时间,韩牧憔悴得厉害。
第二天他顶着一对黑眼圈睁开眼睛,城楼上的士兵早在城门边等着了,时间一到,城中的梆子声一响,他们立即打开城门将人迎进城里。
而义县内外的百姓听到这梆子声便知道城门打开了,想出城的出门,想进城的也出门来。
义县小且人少,做事情也就不紧不慢的,基本没有人会提前等在城门口进出城,所以一大早上,就只有韩牧这一行人进城。
等他拖着手麻脚麻,浑身僵硬的陈坚回到县衙时,贺子幽刚从睡梦中醒来,正抱着被子在发呆呢。
他平生就没起这么早过,这两日算是创纪录了。
天寿砰的一声从外面奔进来,吓得床上的贺子幽也蹦了一下,才要发火,就听天寿激动的道:“少爷,韩公子回来了!”
贺子幽眼睛蹭的一下大亮,掀开被子拖着鞋子就往外跑。
天寿拿上外袍在后面追,“少爷,您好歹穿一件衣裳……”
贺子幽一身中衣跑到前面,韩牧已经让人把陈坚押到牢房里,正要往后院去,俩人在小门那里碰上,都瞪大了眼睛。
韩牧是嫌弃,“你怎的衣裳也不穿?”
贺子幽是泪眼汪汪,“你终于回来了。”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贺子幽闻到一股味道,不由的往后退了两步,离他远了一点,“长丑了不说,还馊了。”
韩牧:……也不看看他出去几天了。、
从离开那天到现在,他就没梳洗过,何况还都是在野外,又是打架翻滚,又是趟泥水出汗的。
韩牧不理他,让下人给他准备热水,他要沐浴。
小北不在,天寿就替上,帮他洗头沐浴。
贺子幽穿好衣服就在屏风外和他说话,主要是汇报他走后县衙的事,他将他昨天买回来的药材和粮食布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