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奈眉头皱得死紧,她现在忙于政事,本就无暇顾及身边,竟不知红姑也病倒了,这偌大的深宫,说不上几时瘟鬼就找上她。公仪奈后背发寒,她握紧拳头竭力镇静。“何言?讲。”周黎一双眼睛清亮地望着公仪奈说道:“《内经》有云,时令不正则会瘟疫横行!《诸病源侯论》也有讲时令与瘟疫的关系!明明是一种疾病,只要对症下药,总会药到病除!跟鬼神何干?”公仪奈愣了愣,这才想到周黎说过她曾自学过医术,看过很多医书,她心中五味杂陈。周黎这一句一下破除了她的心魔,她还以为是上天在降罪于她,现在看来她真的是被太常的那套说法迷惑住了。公仪奈问道:“你可有防疫方法?”周黎垂头道:“妾不才,正有一防疫手册献于太子,但至于如何除掉瘟疫,妾只能给太医院提供方法,万望太医们精于研究,尽快解除诸人痛苦。”“手册在哪里?”公仪奈一下站了起来,周黎从自己袖中掏出她挑灯夜读从众多医书中汇总出来的防疫条例,她递给公仪奈,公仪奈打开长卷,就被第一条惊到了。「一、凡感染疫病死者,皆要火葬;二、舍空至邸,为患疫者,置医药;三、勤于洗手,常开窗通风……」庆国一般身死者,皆是土葬,如若火葬是为不尊。这一条就是大逆不道!公仪奈眯眼看向周黎:“你可知你这第一条就会令天下不安!”周黎低下脑袋,跪在地下磕头说道:“妾知,但若患疫者不火葬,尸体会造成二次感染!疫病加重,十室九空!长此以往!家不若家!国不是国!”公仪奈沉默片刻说道:“孤会与太医院讨论,你将说有接触疫病的方法?”周黎头从地上起来,还是跪着,她说道:“妾研究过医书,看到一则方法,书上说可以用疫病感染好转者的血,提取物质,可以制造出解药。”公仪奈眉头又皱起来,这听着不像是医书倒是巫术,但时间不等人,不管是什么方法都要尝试。她带着周黎去了太医院,跟诸位医者探讨了一日,又在防疫手册上添加了诸条,尤其是第一条火葬,得到了不少医学大家的赞同,但对从别人的血中提取解药大家都有些迟疑,还是一位年轻医者说道:“我在药王药典中也曾看到过这个办法,只是觉得太过诡异才没敢提出,但疫病发展至今,已经用了无数药,还是没有办法阻止疫病蔓延,不若我们试试?”太医院一半认同,一半还是不认同,年轻点的医者恍若找到了方向非常有干劲,年纪大的说他们胡闹,倒是也没阻止。太子公仪奈颁布防疫手册,特派防疫小队挨家挨户搜寻感染时疫者,搜集到公办私邸,进行集体医治,死亡的人则共同火葬,还严厉要求大家讲卫生、勤洗手。刚颁布手册的当天,京城内呼天喊地,皆以为是太子疯了,没想到执行三天,感染时疫的人数明显集体下降,执行半个月后,感染人数竟然稳定了下来,一个月后京城再无人感染,与此同时,到公办私邸治疗的人也病情稳定,太医院也经过全力研究,研究出解药,不到两个月,时疫解除,不少百姓家里皆立太子长生牌,为公仪奈祈福。公仪奈得到了朝堂内外的赞扬,她迎着鲜花和掌声却想到了周黎。此等聪慧的女子,公仪奈更加不相信她是一个普通人家培养出来的。周黎见公仪奈声望提升,也感叹似的松了一口气。在朝堂内外欢庆的时候,闻太傅的人悄悄联系上了周黎,让她找出太子背后的高人,因为闻太傅不相信这防疫背后是太子自己想出的。周黎把纸条烧了。她就当没看过这张纸条,她总不能把自己说出去吧?周黎伸个懒腰,望天气晴朗,她叫宫人搬了张椅子去外面绣花,她手绢上的牡丹还没绣完呢。公仪奈来时,周黎正低着头认真绣花。周黎以前也不喜欢干绣活,因为她坐不住,成为柳应姿后却从绣花中感受到了乐趣,毕竟作为一位后宅女子,每天就那么一亩三分地,望到的是同样狭窄的天空,不像公仪复可以随便打马游街,生活的乐趣自然少了很多,就在这时周黎接触到了绣花,她才发现就这么一朵小小的牡丹都有不同的绣法,够她研究一辈子的,只可惜她最后那朵牡丹没有绣完。“这是谁教你的!”公仪奈忍不住激动出声,抓住周黎的手腕,周黎被吓到,手一抖,松了针,针线从绷紧的绣架上滑落,垂在空中晃来晃去。公仪奈眼睛紧紧盯住周黎绣架上绣了一半的牡丹。柳应姿走后,她的绣架就放在竹轩窗前,每次去,公仪奈都会盯很久,早就熟悉了那一针一线,现在那栩栩如生的牡丹却出现在周黎手下,她不敢置信地盯着,渐渐红了眼圈。那朵牡丹她不会认错,就是柳应姿绣得那一朵,针线技法都如出一辙,公仪奈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人绣出完全一样的东西!“你到底是谁?”她目光紧紧盯住周黎,周黎被公仪奈的目光看得有些害怕,那目光晃似暗沉的海底倒映了一轮明月,深沉不见底,却独独映出那轮月亮。周黎低声道:“太子,我是周良娣,你弄痛我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