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第一天,周黎竟然奇异地失眠了。明明是高枕软塌无忧,比北疆环境好了不知多少,周黎却更喜欢北疆。不知道半年未归,京城里的人是否变了样子?周黎心中哂笑,明天就能见了。年后的第一场朝会,大臣们气色红润,周黎独自站在墙角,等宫门打开,随众大臣上朝。她穿得是武将黑色朝服,样子又年轻,不少人冲她看了好几眼,但没人敢过来。大家心中都对她有所估量,但圣人现在对南梁王府意味不明,也没人敢在这种时候招眼,毕竟文官跟武将扯上关系不好,跟南梁王府扯上关系会更不好。到了点,宫门大开,文武百官从中门进,叩见陛下。年节刚过,众人也说些讨彩头的话,没人那么不识趣说些难听的话,大殿内言笑晏晏,圣人问:“北疆可安稳?”周黎低头从队列中出来,“启禀陛下,年前大败契丹、鞑靼,年后无敢再犯,北疆安稳,百姓安居乐业。”圣人高兴,赐赏。等到早朝结束,圣人留周黎和大将军王冕议事。周黎和王冕很熟悉,如果说北疆有南梁王,那南疆就有王冕,周黎和王冕是一道进京的,王冕摸着胡子等圣人至,周黎坐着把玩茶壶。听到脚步声,两人一起起身。“圣人到!”太监通传。“叩见陛下!”周黎和王冕行礼。“快请起。”圣人笑道:“我庆国大将,尤其是公仪复,你不愧为公仪雄飞指子,有他当年风范!是我庆国少年英才!”“陛下过谦了。”周黎低头。圣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向上位坐下。“你是我庆国的麒麟儿!张狂些也不要紧!”圣人大笑,“快坐,今留下你们,是想听你们说说北方的事,朕多从纸上看到,还为前去过北方。”“现在鞑靼和契丹都是什么情况?”周黎安静听王冕跟圣人汇报,不争这份功劳。圣人听完,问道:“如果我们这次主动出击,剿灭鞑靼有几分把握?”王冕看向周黎,鞑靼距离北疆较近。周黎听后抱拳回话:“三分。”圣人失望:“你们这次不是大败鞑靼,胜率怎么这么低?”周黎说道:“我和家父也曾商议过此事,鞑靼居于草原,想要全部剿灭必须防止他们逃窜,一旦流窜出去,来年必定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且鞑靼不像我们有国有家,他们是依靠部落生存,每个部族间相互防备,又是天然同盟,一旦他们继续向北逃,我们的士兵不一定能适应的了寒冷气候。”“战线一旦拖长,粮草和军备必须充足,但北疆疆域辽阔,粮草不易运送,一旦前行军跟着鞑靼,后方的补给基本找不到队伍。”“那就没有办法了吗?”圣人问。“有。”周黎回道。“详说。”圣人摆手。周黎唇角嗪着一抹淡笑。“北疆寒冷,我们可以提前勘探,设补给站,然后跟鞑靼一般,靠马背为家,直到把鞑靼赶尽杀绝!”皇宫内弥漫着血气,圣人却笑了出来。“还是年轻人有血性。”轻轻带过。出了议事殿,王冕看了周黎一眼,说道:“年纪轻轻,杀意却不小。”周黎抱拳问:“不知王将军有何指教?”王冕说:“年轻有冲劲是好事,但冲劲不是莽撞。”“王将军认为不应该跟鞑靼开战?那就任由他们每年过来掳掠?”周黎质问。王冕摇头,“一旦开战,不知有多少士兵要战死沙场,那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周黎说道:“既然身为士兵,就有身先士卒的精神,吾不才,愿为先锋!”王冕摇头,“那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周黎低头,王冕看她执拗,没说话走了。周黎起身,眯起眼睛。每年鞑靼和契丹都把北疆看作是一块肥肉,既然如此,何不主动出击?对方敢来劫掠他们人民,他们就能收走对方的牛羊和女人,对他们斩尽杀绝!周黎身后是滔天杀意,在北疆的这半年彻底锻炼了她的心性。公仪奈站在远处望着,公仪复又长高了,他脸上没了以前的稚嫩,留下的是成熟冷静,黑色的朝服把他衬得肩宽腿长,他站在红色立柱下,身后延升出的红色宫殿都像是从身上蔓延出的狰狞血气,朝服被风吹到狰猎,周黎回头看到了公仪奈。她脸上露出笑意,冲公仪奈挥手,兴高采烈地呼唤:“小六!”公仪奈一身绯红衣袍曳地,步伐稳重。猩红的披风好像开在雪地里的一朵腊梅。她步步走近,周黎终于看清她的样子,清减不少,下巴像个锥子,一双大眼睛黑的可怕。见到周黎她看起来毫无血色的唇才绽开笑意。“我听说你回来了。”周黎握住她的手,才发现她的手腕也瘦得惊人,虚虚地就可一手盈握,看来公仪奈在宫中过得并不好。周黎心疼了。“你生病了。”她握紧公仪奈的腕子,看她尖瘦的下巴低进滚边带毛的帽兜里低咳了几声。“没事,过年守夜受了些寒,已经好了很多。”公仪奈观察着公仪复。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