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黎舒服地喟叹口气,唐旌笑出声。她提壶:“再来一杯。”周黎把酒盅挨过去,清亮的酒液倒进她的杯中。夜风习习,两人很少有这样安静坐在一起的时候,谁都没有打破这片静谧的氛围,不像说些毁灭气氛的话。周黎倒是捡了点戏班的趣事告诉唐旌,尤其是狗剩。狗剩和小圆不一样,小圆是喜欢上唱戏才追着周黎跑,狗剩是快饿死,为了一块馒头才踏错行的,他虽然年纪小,筋骨却硬,刚入行掰筋疼到差点昏过去,此后练功就一直恍恍惚惚,原本看上大鹏的武生,说要跟大鹏学功夫,结果又受不了苦。周黎笑得眼角都出现褶子:“那小子偷奸耍滑,之前我们看他小就放过他,结果拜了大鹏做师父,大鹏这人做事认死理,看到那小子偷懒,直接一个倒挂金钟把那小子头朝下挂在了房梁上,非要让那小子认错才放下来,此后狗剩再也不敢偷懒了。”又对唐旌说:“你知道狗剩为什么是叫狗剩吗?”唐旌摇头。周黎说:“狗剩跟着我们的时候年纪小,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了,叫狗剩是因为他看谁吃饭,都会眼巴巴望着,大家就习惯给他剩一口,叫着叫着就叫成狗剩了,不过溅名好养活,你看那孩子现在长得多壮?”周黎说到这儿,还挺骄傲。毕竟她作为班主,要养活戏班里这上下十六口人可不容易,她不仅养住了,还养得好好的。说到这儿,周黎有些伤感,她也很久没见到戏班里的其他人了。唐旌看出周黎的表情,她问:“你想他们吗?”周黎点头。唐旌表情温柔:“等下次我们一起去见他们。”“你要跟我浪迹天涯吗?”周黎开玩笑。唐旌眼睛弯起,轻轻点头。两人喝得有些醉意,唐旌又听到周黎再笑:“我们一起去天涯海角,把这大美河山全逛了,到时候你义父会不会觉得我带着你私奔啊?”周黎咯咯笑起来,唐旌看着她倒伏在桌上,趴在桌上玩酒盅,眼神幽深。“那就不管他。”唐旌说。“不管怎么行?”周黎摇头,这酒是有点后劲的,喝时入口柔甜,这后劲却挺大,她站起来狂放地拥抱夜空。“你要跟我跑了,我担心你义父派人追杀我,我可打不过。”她嘟囔。唐旌见她走路有些晃,站起身扶住她,“我替你打跑他们。”“那说好了。”周黎又咯咯笑了起来,伸出小拇指想跟唐旌拉钩,唐旌小拇指刚伸出来,还没搭上周黎的手指,船一晃,两人手指错过,周黎一头栽进唐旌怀里,被她抱住。原是起大风了,乌云遮住了星空,窗户门框被吹得呜呜作响。“要下雨了吗?”周黎喃喃,闻到了水汽。唐旌抓住她的手臂,把人扶到旁边坐下,然后关了窗户,又去把门关好,周黎还以为她走了,倾耳听到噼啪雨点相继落下,船如一叶扁舟在摇,唐旌终于堵住了周黎喋喋不休的嘴,从前面周黎喝酒时她就想这样做了。呜咽声被雨声盖过,船在水上起起伏伏,周黎也起起伏伏,她神情迷离,享受到了躺平的快乐。夜转瞬而逝,第二日周黎是从唐旌怀里钻出来的,这还是两人睡过后迎接的第一个早晨,只是今天天气不太好,外面阴沉沉的,接连下了几场小雨,整个房间都弥漫着木头味。周黎一动,唐旌就醒了。她苏醒很快,不会像周黎刚睡醒时傻傻的,不知今夕是何年。唐旌打个秀气的哈欠,把被子拉高,盖住她的锁骨,对周黎说道:“今日无事,不如再睡会儿。”还要在船上飘三天,闲着也是看书听水。周黎想想也是,就又躺下了。仙住付她刚躺下,一双手就摸了过来,滑进衣襟松垮的衣裳里,摸上了她的腰。周黎抓住,唐旌人蹭了过来,挨着她继续睡。两人昨夜也不知道闹了多久,周黎看到唐旌眼睛下有青印,她也有些困意,握住唐旌的手睡了。小船如在摇篮飘忽,周黎也跟着一起飘。耳边突然出现一道声音:“周黎醒醒,中午了。”周黎困倦的睁开的眼睛,唐旌不知何时已经穿好了衣服,低头看她。“该吃饭了。”“嗯。”周黎懒洋洋的,鼻音很重。她起身,一个阿秋的秀气喷嚏就打了出来。周黎:“有人骂我?”接着又是一个喷嚏,周黎疑惑:“这是想我?”又打了两个阿秋,唐旌无奈,摸上周黎的额头,没有发烧,她会一些粗浅的医术,摸上周黎的手腕,有些受风寒了。昨夜酒是凉的,又吹了风,晚上她们又闹,周黎生病不足为奇。周黎揉了揉鼻子,感觉鼻涕要下来了,到处摸手绢,但她平时是铁打的身体,又经常练功,不怎么生病的人,自然不会带这个。唐旌昨夜过来换了衣服,也没带,她看着周黎到处摸手绢,默默把自己的大袖递了过去,“用这个。”周黎仰头,发出一声疑惑,冒出了一个小鼻涕泡,她赶紧捂住鼻子,推开唐旌的袖子,找巾帕去了,她才干不出那么恶心的事情,把鼻涕揩到别人衣服上,就算唐旌是自愿的,周黎也不行,她身上往出冒鸡皮疙瘩,被唐旌肉麻坏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