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想了又能怎样?不过是一堵墙就把两人之间的距离隔出了天涯海角, 她也曾想快意恩仇、漂泊江湖,义父也曾在酒醉时答应她,以后会放她离去,可是大业未成, 她走到哪里,都不会是安身之所。见过太多惨剧, 导致唐旌异常明白, 这天下不平定,不会有她的容身之处, 个人在天下大势面前无比渺小。戏台上,周黎玉指纤纤, 水袖尽甩,眼光迷离,她唱腔婉转悠扬,似黄鹂鸣翠,翠色入耳, 清新自然又勾人的很, 不少人沉浸在她美妙的声音中, 打着节拍。今天的戏都是王爷府钦点的,全是些喜庆的词, 发挥不出周黎十分之一的功力,但就是这样也听迷了一众人,直到周黎献艺结束,大家还沉浸其中,只觉得余音绕梁,不少人纷纷打听台上唱家。这些人平时可都听过不少唱戏的大家,可轮排名,周黎当属翘楚,连平时不怎么听戏的人,都听了进去,周黎功力可见一般。戏罢大家纷纷鼓掌,都忘记了这是在庆祝老王爷寿诞,倒是成了周黎主场,周黎左右轻甩水袖,双腿屈膝,下巴低垂,左右示意,就踩着小碎步下场了。老王爷倒无不悦之色,乐呵呵的,觉得请对人了,这台下人喜欢,也是他的荣幸,说明他有双慧眼。周黎到了后台,戏班上下的人都异常兴奋,还以为京城里的人都是见过世面,听过好的,应该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大的反应,起码其他人上去表演反响平平,就算是武生们上去杂耍了一段,也没引起几个人抬头的,当他们是背景板,但班主到底是不一样,走到哪里,只要她一亮嗓,全部人都会对班主行注目礼。周围人的兴奋并没有影响周黎,她唱的反响好,不一会又有人点戏,周黎看罢,直接找人换头面换服装,一连登台唱了三曲才被放过。主座的人听得过瘾,老王爷还没发话,坐在老王爷身旁的中年人先发话了,“赏!”旁边人自会去办,他对老王爷说道:“吾以前并不觉得这些弯弯绕绕的有什么好听的,惟觉得丝竹乱耳,今日一听,那是以前没遇到好的,这位……”听到贵客迟疑,老王爷立马接上:“飞花,台上唱戏的这位叫飞花。”“这位飞花唱得倒衬托的你我都是俗人了。”老王爷笑道:“您要是俗人,那这在座的可都是下等人了。”他这句一下点出主座人身份高贵。中年人摇头失笑,“皇叔,这样说可是折煞侄儿了。”见老王爷还想说话,他阻止道:“今天是你的寿诞,我们不论高低,只论辈分。”老王爷嘴中道不敢不敢,但屁股底下坐得是稳稳当当。吉时还未到,众人先吃着喝着听着小曲,除了周黎他们还有其他表演,看得人眼花缭乱,周黎这边接到赏赐后,还没看清赏赐的是什么,就被人请出去说贵客要见她。周黎无法拒绝,跟着随从出了戏台,脸上的妆和戏服都未换,突兀地出现在水榭里,她用前几天刚从管家那里学来的礼仪生涩地见过两位大人。那高坐的人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对周黎并不感兴趣,只是多问了她几句话,尤其是她在南方游历的经历,见周黎讲,目光炯炯有神。周黎也乘机打量他。这个中年人穿一身锦衣,已经能看出他尽量往平常打扮,但看他衣料的反光就能看出不是普通人穿得,他手上戴了一个翠色的扳指,翠得能滴出水来,周黎目光微垂,尽量不让人发现她的打量,其实已经扫描完中年人的全身,又听他与老王爷言语之间用的是子侄,心中已经有了了悟,这位怕就是北方政府当前的统治者吴猛。吴猛长得书卷气很浓,说话间自有上位者的威压,周黎平平说起她在南方的所见所闻,她讲话没有很生动,不如那江湖上的说书先生,仅仅只是把自己见到的说来,就已经足够让吴猛全神贯注。吴猛听完周黎说完,不由得陷入沉思。在他所想中,南方的军阀全是反贼,暗想在反贼治下肯定不如他们北方,但是在周黎口中却完全跟他想象的不一样,吴猛心神有些慌张。这张美治下的海晏河清不正是他想象中的盛世之景吗?难道真是他错了?不应该因循守旧,当初应该挺皇叔的,主动寻求西方变革,但西方那些洋人的话吴猛也不是没有听过,简直是反了祖宗之法。吴猛听完周黎所说心慌意乱,稍座了一会,就回宫了。老王爷神色不变,送走吴猛,继续乐呵地听众人给他说吉祥话。周黎下去被众人围住,大鹏紧张道:“班主他们叫你干什么去了?不是看上你了吧?那戏文里不是说,这些狗……咳,贵人最喜欢纳小妾了。”周黎把头面卸下来,满头珠翠,压得她脖子都疼,每次上戏台都要穿重达十几斤重的戏服,她虽然习惯了,还是会觉得重。听到大鹏所说,周黎翻个白眼。“今天这是什么日子,不会有人敢起这种心思的。”“那就好,那就好。”大鹏拍着胸口,“那他们叫你去干什么?”“问了些事情,想听听我们沿途的见闻。”大鹏憨笑道:“也是,这些贵人平日也不出门,估计还没我们走过的地方多,要我说,困在这大宅院里看着虽然好,但我可受不了,只能看到这四四方方的天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