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战马交错,两个人本能的把身子侧向一边,躲避对方可怕的砍杀。在那错身的瞬间,托尔梅感到弯刀在瞬间被敌人猛烈劈刺撞击下在手里发出巨大的震动,火辣辣的虎口如要裂开般疼痛。
紧抓着被汗水浸得油滑的缰绳,托尔梅奋力调转马头,他看着远处同样已经转身的敌人,嘴里轻轻念了一声“上帝保佑”,然后突然催动战马向前冲去。
与此同时,古达麦的战马已经随着一声嘶鸣前蹄翘起,伴着重重踏下震起的烟尘,直奔而来。
两个人紧盯着对方,这个时候他们都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再让开!
“轰!”
巨响中两匹嘶叫的战马狠狠撞在一起,折断前腿的战马把托尔梅甩出去好远,而古达麦则干脆和他的坐骑一起被撞得在地上不断翻滚。
“该死的!”古达麦从地上跳起来大吼着,他一手用力扯脱掉裹在身上的长袍,一手飞快旋转弯刀,顺带一刀抹过一个刚巧绊倒在自己身边的敌人脖子。
“你得付出代价!”古达麦把弯刀挥舞起来猛劈向托尔梅,这时他恨不得把这个可恶的对手彻底碾碎。
灵活的闪动身躯躲避着眼前敌人的可怕进攻,托尔梅的身体几乎毫不停留的在沙地上移动。他脚下滑过地面带起片片尘土,双眼机警的盯着面前试图随时欲致他死命的敌人。
一个短促晃身,古达麦突然向前一冲,他手里的弯刀画着古怪的虚光直接刺向敌人,这个时候他完全相信自己能一击成功。
托尔梅毫不犹豫的迎了上去!他奋力把弯刀向上一掀,两件武器狠狠碰在一起,立刻迸起几点火星。巨大的冲力让两人身体直接撞在一起。
古达麦左手突然多了一柄锋利的匕首,他对着托尔梅的脖子狠狠刺下,但他的手腕却被托尔梅更有力的大手紧紧抓住,随着手指上传来的剧痛,他握着匕首的大拇指已经被托尔梅生生掰断。匕首立刻易主,刀刃逐渐的扭向古达麦的眼睛,他甚至看到光滑的刃面上自己眼睛里散发出的惊恐神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以安拉的名义!”一声高亢的喊声从两个人身后响起,一柄长矛的矛尖突然搭在了托尔梅的肩头,那个始终跟随着古达麦的黑袍撒拉森战士出现在他的身后,他手里的长矛紧压着托尔梅的肩膀,犀利的刃边已经刺破他的衣服,在肩膀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我不会从背后杀人,不过如果你不放开他,我会杀掉你的!”那个黑袍战士用腔调独特却很准确的希腊语大声喊着。
“那你会先死在另一个人手里!”
一个声音打断了黑袍战士的威胁,他微微侧过头,看到一张典型的罗马人的年轻面孔,和一张对准自己胸口已经搭上了箭矢的强弓。
奈里兹走出帐篷,站在帐口远远的看着那一大片搅杂在一起正在厮杀的马木留克。
他厚实的嘴里喃喃诵咏着可兰经里的篇章,即使自认已经接受命运安排而决定安然而尊严的死去,但是当他知道自己在刚刚经历的生死交替的刹那再次获得了生的机会,也还是不由得从心底感谢着安拉的恩典。
“安拉是不会让他最忠实的信奉者死去的。”
不久前一个还在哭泣的大臣站在奈里兹的身后鼓噪的逢迎着,尽管他这种赤裸裸的马屁并不高明,可还是立刻得到了四周人的赞同。一时之间祈祷和应祈声此起彼伏。
可是,他们的第一遍经文还没颂完,一个奇怪的景象就让他们所有人立刻重新陷入了惊恐疑惑之中。
那些正在鏖战厮杀的马木留克,他们居然从远处某个地方开始停下了手,而且这就象一股瘟疫似的很快传染了所有的战士,他们在一些首领的大声呵斥中逐渐相互脱离,相互敌视的对手之间尽管依然剑拔弩张,可所有人都可以看出来,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这些刚刚还在你死我活拼杀的马木留克,他们居然停战了。
我们胜利了?还是敌人溃败了?几乎所有看着这一切的人都奋力的幻想着似乎并不可能的结果,直到对峙的双方缓慢让出一条长长的通道,营地里的人才惊诧的看到一个更加奇怪的景象出现在他们面前。
一个身体结实,金黄头发的异族人,用一柄犀利的匕首紧紧压在另一个同样是高额蓝眼的异族马木留克的脖子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一个全身黑袍的阿拉伯战士则骑在马上用手里的长矛紧紧压着手持匕首者的肩头。但是更怪异的是,就在几乎紧贴这个阿拉伯战士的旁边,一个同样是异族容貌的年轻人正把一支锋利箭矢的刃头抵在这个战士的额头上。
这四个人就这样如同紧紧咬在一起的沙漠毒蛇般相互僵持的缓慢移动着。当他们经过的时候,四周的马木留克骑兵都不由自主微微躁动,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擅自挥舞起武器。
“这简直是安拉的安排……”奈里兹看着越来越近的那四个人,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可他还不由轻轻呼出了伟大神灵的名字。
他认出那个拿匕首的人正是不久前成为自己奴隶的那位骑士,而那个张弓搭箭的则是他的“侍从”,那个似乎叫伦格的小罗马人。
显然,这是一次成功的“劫持”,从那些敌人的神态就可以看出,被劫持的人必定是对方十分重要的人物。奈里兹的手下惊诧的眼前的一幕,谁也没有想到这两个只是被凑巧俘获的奴隶居然在关键时刻做出了这样一件出人意料的事。
四个人相互僵持着向前走去,托尔梅可以从面前敌人的眼中看到说不出的愤怒,同时可以从肩膀上冰冷的矛尖上感受到身后敌人的坚决。
“你会被杀掉,我发誓要杀了你!”古达麦一边后退一边狠狠的发出诅咒,他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种事,更没想到即将到手的胜利会突然飞走。
“古达麦,不要说话!”黑袍战士大声的阻止着,他这个时候更象是命令的口气令托尔梅和伦格都心头一震,他们手里的武器立刻握得更紧。
一时间,四个人之间紧张的气氛另四周的马木留克一阵骚动。
“你们想杀死他是吗?可你们已经没机会了,你们不可能再成功。”托尔美用下巴指了指在侍卫保护下走过来的奈里兹,这个时候,越来越多的骑兵开始聚集到大帐附近。古达麦的心底终于流露出阵阵苦涩的失望。他知道,不论是因为自己的莽撞还是敌人的及时回援,彻底铲除自己主人对手的最佳时机已经失去了。
“安拉保佑你的仆人。”古达麦在一声低吟之后突然仰头发出大吼“杀掉他们,这是我的命令,杀掉这些人!”他大声对四周手下骑兵嘶喊,甚至不顾匕首已经划破脖子上的皮肤,猩红的血痕和不久前被箭矢擦出的伤**错,形成了一个醒目血腥的“”痕。
受到鲜血刺激,四周的马木留克们立刻被恐怖的杀气驱使着一片喧嚣,他们嘴里发出毫无意义的低吼,鼻孔如嗜血野兽般喷着粗气,示威的向对方挥动武器,恶战一触即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享受死亡吧!哈哈……”古达麦毫不在意脖子上流血的伤口大笑着,他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面临的危险,看上去就如同一个已经获得胜利的将领而不是被人威胁的人质。
“可我更愿意成为你的掘墓人!“托尔梅突然用并不娴熟却很准确的萨拉森语打断了古达麦的狂笑,随着他手腕动作,匕首在他手心里翻转、倒握、横扫,直抵古达麦的咽喉!
“一切就到这儿吧。”
黑袍战士突然把手里的长矛用力在托尔梅肩头点了一下“我想继续厮杀下去对我们都没有任何用处,信仰安拉的人之间的杀戮只能让异教徒高兴,”他透过面纱看着奈里兹“我们会离开这里,不过我想下次这一切就会结束了,你认为呢?伟大的努尔丁的儿子?”他对奈里兹恭敬的点了点头,露在面巾外的双眼里闪动着一丝狡狯的光。
“我想知道我是在和谁谈条件,”奈里兹并没有因为得到一个难得的喘息机会而沾沾自喜,他仔细看着眼前这个把自己的面貌隐藏起来的战士,似乎想从他的举动中找到什么可以被识破的蛛丝马迹“更想知道这些条件是不是会被遵守。”
“没有什么条件,更不会有人和你谈条件!”古达麦的叫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他震惊的看着刚刚还在奋力救他的战友,他实在无法想像这个和自己同样忠诚于主人的战士,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向始终被主人视为心腹大患的敌人求和“你在做什么,阿迪勒!你在和敌人谈判吗,你要背叛哈里发吗?!”
“谈判也是一种战争,”那个被称为阿迪勒的黑袍战士突然在马上弯下腰,降低声音在古达麦耳边轻声说着“我的朋友,有时候谈判获得的东西比你用弯刀抢来的还多得多。”说完,他不再理会愕然看着他的古达麦,也根本不看四周随时会把他刺成筛子的密集长矛,甩镫下马向奈里兹走去。
“这是个真正的战士……”
随着越来越近,相互注视对方的两个人心头都升起了这个相同的想法。
而当那个黑袍战士终于停在奈里兹面前并摘下始终包裹脸颊的面巾之后,即使是始终紧张的旁边注视这一切的伦格也突然产生了一种古怪的印象:
这两个人,似乎就是命中注定的对手。而现在,却只是两个人斗争的开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两张年龄近似的脸,都是那种强悍棱角中渗透着智慧的圆滑,同样常年被沙漠里的风沙磨得微显粗糙黝黑的脸颊,唯一不同的是,黑袍战士颌下稍带浓密的连鬓胡须没有象奈里兹那样经过精心修剪,凌乱的胡须让他看起来显得更加彪悍、狂野,也显得更加危险。
“向伟大的努尔丁的儿子致敬。”
黑袍战士微笑着扶胸鞠躬,那种彬彬有礼的样子怎么看都不会让人相信,就在刚刚不久前,他曾经亲自带领杀红了眼的马木留克骑兵冲击奈里兹的营地,甚至逼迫得这位赞吉王朝最后的王子差点走投无路,饮鸩自尽。
“赞颂安拉。”
似乎忘记了刚才惨境的奈里兹谦和的点了点头,虔诚的背诵着祈祷真言,然后他甚至还轻轻的对着这个敌人念了一小段祝福经文,以表示对这个险些干掉自己的敌人对他死去父亲尊重的感谢。
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的伦格,到了这时候才发现,整个山谷里这个时候除了自己因为还傻呼呼的紧握着一张半开不开的长弓而肩膀疼得要命之外,刚才还剑拔弩张的双方士兵这个时候早已经卷旗息鼓,甚至有的人已经开始在沙地上铺开毯子,坐下来吃起了随身带着的羊肉干,而就在他们附近不远的地方,双方死亡战士的血浆正把沙子凝聚成一团团暗红发紫的血泥……
伦格有些不知所措的放下手里的弓箭,他回过头,看到托尔梅正坐在地上用一块石头磨着手里已经非常锋利的匕首,而那个刚才还被他抵着脖子威胁的萨拉森将领,这个时候却正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闭着眼睛养着精神。
“如果这个世界没发疯,那就是我发疯了……”
伦格喃喃自语着坐到托尔梅的身边,这时,一个身穿白色短袍,下巴光秃秃的太监穿过人群向他们跑来。
伦格立刻认出,这就是那个曾经赏过自己一鞭子的“迈哈里德总管老爷”。
“老爷要见你们,是你们两个人。”太监伸出短粗的手指在伦格和托尔梅中间来回指着“你们最好赶快跟我走,耽误了时间老爷会生气的。”
说完,太监还稍微耸了耸鼻子,似乎对他们身上发出的混合着血腥和汗渍的味道很鄙夷的摇了摇头,转身调头,向远处的大帐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伦格愣愣的看着太监的背影,他实在无法想像这个刚刚还在为获救欢天喜地的太监怎么会立刻就变出这么一副嘴脸,那种似乎说句话都透着赏脸味道的口气,让伦格在心底暗暗腹诽:“太监……果然都是天生的奴才……”
可是当他想到自己远在万里之外故国的那些太监之后,伦格只能再次暗暗叹息:“虽然可恨,可至少这些太监还没到祸国殃民的地步……”
“这些肮脏的东西,”托尔梅轻蔑的对着前面不停摇摆着肥胖身躯的太监吐了口口水“他们就象一群蛆似的让人恶心,不论是过去耶稣降临前的罗马还是现在的萨拉森人,只要是异教徒都喜欢这些恶心的东西。”
“并不是只有异教徒才会使用太监的。”伦格轻轻嘀咕着跟在后面。虽然知道的并不详细,可他还依稀记得某些史书上曾经记载着一位拜占廷帝国的公主在远嫁德国某位公爵的时候就随身携带着人数高达几十的宦官。
而且这些宦官很快就成了这位公爵夫人馈赠亲朋好友的一份不错礼物,至于那些以主的仁慈和子民自居的欧洲贵族,显然并没有因为这来自异教的风习而拒绝,反而大多以能拥有一份这种奇特珍贵的“礼物”而沾沾自喜。
跟着“总管老爷”穿过一队由戒备森严的战士组成的屏障,伦格和托尔梅走进了那座孤零零的耸立在营地正中的大帐。
帐篷里依然飘荡着那股令人昏昏欲睡的香气,微显阴暗的帐幕间撒发着阴凉的气息,走进帐篷的瞬间,似乎外面血腥的世界被立刻隔绝开了。
伦格看着帐幔后那些若隐若现的婀娜身影,不由得想起了那个既迷人又危险的女海盗。他在这些女人当中没有发现她的身影,这让他有些黯然。
“也许因为她更受宠,所以在奈里兹的身边吧。”伦格心里暗暗想着,这让他心底更加不快,不过也正因为这个,他根本没有注意前面已经停住脚步的太监,结果他立刻毫无悬念的直接撞到太监肥厚的背上。
他肥胖的身体猛的向前一冲,可好巧不巧的脚下一个小圆桌子成了他脚下挡路噩梦。
“啊!”
随着“总管老爷”老爷一声尖利的喊叫,他如同一座肉山般的身体狠狠的向前扑去,夹着盆盆罐罐发出的可怕响声,“总管老爷”一头扎进了一大堆丝绸和靠枕当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迈哈里德,你这个蠢货!”奈里兹愤怒的站起来看着地上像个肉球似的太监,他狠狠的怒视眼前这个给自己丢人的奴才,当他看到坐在对面毡毯上的那几个萨拉丁的战士脸上流露出的丝丝嘲笑之后,阿勒颇高傲的王族后裔心中立刻升腾起一股比刚才面对强敌还要激烈的杀人冲动。
看到主人愤怒脸庞的太监这时已经因为惊吓完全蜷缩在地上,他的脸埋在一堆靠枕里,翘着的肥大屁股不停的颤抖着,这不由让伦格想起故国那些传说中和自己主君有着说不清的暧昧关系的宫廷男宠们。
就在伦格暗中腹诽阿勒颇最后王者的时候,一只大手却突然搭上了他的肩膀。
黑袍战士看着眼前这个似乎被吓到的异族青年,不由微微笑了起来。他实在无法想象就是这样一个脸上带着稚气,神态间也流露着不安的小男孩会成为导致自己的行动失败的源头。其实他更希望相信旁边那个始终不发一言却透着一股稳健的中年异族人,才是那个用箭矢抵着自己额头的“罪魁祸首”。
至于这个小男孩……“他还太嫩了点。”黑袍战士心里思忖着。
“我的战士,是最好的。”奈里兹微笑着走到伦格面前,他的眼睛里闪动着些微赞许,对于高高在上的阿勒颇之王来说,这几句话对一个马木留克奴隶,就是最荣耀的赏赐和恩德。
“的确是最好的。”黑袍战士毫不吝啬的赞同,他的眼睛始终在伦格和托尔梅的身上闪动,似乎在打什么奇怪主意。
“那么,你准备怎么履行刚才的承诺?”奈里兹突然转变话题,他鹰一般的眼睛盯视着对方,似乎随时要从对手的一举一动中找出破绽,然后伺机发出致命一击。
“我会带领我的人离开,”黑袍战士简洁有力的做出回应,可说到这里,他浓黑的眉毛突然一挑,然后用一种平静的语气继续说:“而你则会在我们下一次见面的时候被我杀死!”
他毫不顾忌的发出了最明白无比的威胁!
四周的大臣听到这么直接的威胁,立刻露出来遏制不住的愤怒表情,有的人甚至握住了腰里的刀柄,原本诡异得出奇的平和气息里立刻掺进来一股令人胆寒的杀气。
“哈哈,那可真是件值得期待的事情,我一直很想知道究竟是谁能帮我完成死亡这个宏愿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奈里兹大笑起来,而且笑得那么开心,以致所有人都不由产生一种他似乎真的渴望这样一个结局的错觉。
“阿勒颇的王者的确有着非凡的胆识……”黑袍战士看着奈里兹脸上沉稳的笑容,心底里作出了这样的评价“阿勒颇是叙利亚的眼睛,阿勒颇城堡则是她的瞳孔,萨拉丁哈里发说的多么正确。但是大人有一点没有提到,这个瞳孔的主人却在这里……”
一张微带黄色的柚草纸铺在已经腾空的小圆桌上。站得远远的伦格看着用削尖的芦管笔在纸上书写的书记官,不由再次想起那个始终未经证明的历史传说:
“相传阿拉伯的伟大英雄萨拉丁曾经改名换姓远渡地中海,到意大利的经院中去学习欧洲的渊博知识……”
想着这个传说,伦格嘴角不由挂起一丝玩味的笑容。不论什么时候,不论什么人都会有自我陶醉的幻想。西方基督国家对东方英雄的畏惧最后归结出了这样一个近似荒唐的传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在野蛮的异教徒里会出现那么一位充满传奇和浪漫主义的伟大英雄。也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无法接受失败的欧洲骑士们觉得心里好受些。
可是在想到从现在开始,还要过上几十年才会由一个穷途潦倒的欧洲画匠把纸张的制造技术“偷”到欧洲的时候,伦格就不得不对关于萨拉丁“偷师欧洲”的传说发出感叹:自我陶醉,的确是人类面对失败时候的一剂良药。
就在伦格因为一张柚草纸的出现感慨万千的时候,两个涂了黑色墨水的拇指已经按在了刚刚写就的停战协议上。
看着从中间撕开各自保存的那份协议,伦格不得不再次为“古人”的诚实守信唏嘘不已。
喝下一碗代表着和平——尽管是短暂的几乎可以忽略的和平的羊奶汁,黑袍战士突然指着始终在旁边沉默的参观着整个谈判的伦格和托尔梅微笑着说:“这是两个忠诚的马木留克。”然后他很认真的对奈里兹说:“我用十个最勇敢的马木留克加十匹好马换他们两个,可以吗?”
听着这匪夷所思的提议,伦格目瞪口呆看着黑袍战士张了张嘴,可他最终还是没有发出任何抗议的声音。尽管来到这个时代的时间不长,可经历的几件事情已经让他知道了个铁一般的事实:这是个没有后世所谓公正的时代,是个完全可以由一个人决定另一个或是更多人命运的时代。
很不幸的是,他,伦格·朱里安特·贡布雷不属于决定者,却属于被决定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在伦格还没有因为自己的可悲命运感叹完毕的时候,这笔交易已经迅速出现了结果。
“不,这两个人我不卖,也不交换。”奈里兹抚摸着修剪整齐的短髯认真的微微摇了摇头“他们是我的战士,我要好好奖赏他们。”说着,奈里兹歪头看了看紧张的盯着自己的伦格,嘴角挂起一丝微笑。
“如果我用二十个最好的马木留克和二十匹纯种上游马交换呢?”黑袍战士认真看着奈里兹,他的这个提议立刻令四周响起一阵轻微的抽气声。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用关切的眼神看着奈里兹,不说二十个马木留克,单是那二十匹纯种上游马就足以令一个小贵族疯狂了。而代价不过是这么两个随手俘获来的奴隶……想到这里的时候,所有人眼睛里都露出了笑眯眯的神态。很显然,这个买卖还是很赚的。
“不!”一个砸碎所有人幻想的回绝从奈里兹的嘴里蹦了出来,他认真看着眼前的黑袍战士,令旁边的人感觉到一丝压抑在两人中间隐隐回荡“不,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如果你需要其他的任何的东西,我都会毫不吝啬的送给你,可是我不能答应你现在的要求,”说到这里,奈里兹微微探过身子在对方的耳边轻轻说:“因为你是在让我失去我最后的一点东西,那也是我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保证。”
“你可真是位警惕而又顽固的敌人。”黑袍战士轻笑着向后退了一步“伟大的努尔丁之子,希望能在下次见面的时候完成我们之间的约定。”他恭敬的抚胸躬身向着奈里兹深深行礼,然后轻轻挥动袍角转身向帐篷外走去。
“一个狡猾的对手……”奈里兹看着那个人的背影轻轻自语着“这是个将来了不起的人物。”他转过身,对着始终毫无表情的托尔梅做了“跟过来”的手势之后首先向外走去“子爵,我不会做傻事的,否则早在离开阿勒颇之前就已经死在囚所里了。别忘了,我的22个兄弟只有我活下来了。”
看着旁边那些大臣狐疑的表情,托尔梅的嘴角轻轻扬了扬,他知道在这些人眼里自己两个人不过是被俘获的奴隶,是可以随时被出卖的货物,甚至在他自己心目中,都并不认为如果奈里兹答应了那个交换有什么不妥当。可是这位沙漠王者最终的决定,却不能不让他有似乎是面对一位伟大人物的冲动。
“唏~”一声凄厉马嘶从帐外传来,当奈里兹在臣仆的陪同下走出帐篷的时候,那个黑袍战士已经在骑在马上。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始终指挥着这支奔袭奇兵的古达麦却沉默的跟随在他的旁边,丝毫找不到刚才的嚣张豪气。
看到奈里兹走出帐篷,黑袍战士拨动缰绳向他们方向奔来。在紧密对峙的两军当中,他的黑色外袍随着战马的奔腾烈烈摆动,当来到离奈里兹的侍卫只有几步远的时候,他勒住战马,对着奈里兹恭敬的行了个礼:“伟大的努尔丁之子,我以我主哈里发萨拉丁大人的名义起誓,你是我最尊重的敌人,希望有一天能在战场上再次和你见面,”说到这里,他看了看跟随在奈里兹身后的托尔梅和伦格,突然又大笑着喊道:“勇士们,希望你们也能活到我们再次见面,很荣幸和你们做敌人,不要忘了,我叫易卜杜尔·阿拉姆·阿迪勒·库斯坦。萨拉丁的战士!”
说完,这个勇敢却更透着机敏稳健的战士扬鞭催马,直向自己整好队形的队伍奔去。在他身后,一缕尘烟随着战马的奔驰升起,把他的身影衬托在一片虚幻的尘霭之中。
“这个人,真是个英雄。”托尔梅由衷的从心底发出一声感叹,即使是面对异教徒,可作为一个骑士的胸怀还是让他不能不发出这样真诚的叹息“能和这样的人对敌,是骑士的荣誉。”
“可他也是个可怕的敌人。”奈里兹侧头看了看旁边的异教勇士,他不能不承认自己的确对这个因为巧合得到的奴隶心存感激,毕竟是他们的勇敢使自己再次获得了生的机会“拥有这样的手下,才是萨拉丁最可怕的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在奈里兹和托尔梅发出无限感慨的时候,在他们的身后,伦格则是完全呆滞的看着那个远去的敌人,他的脑子里同样不停的闪动着这个名字——易卜杜尔·阿拉姆·阿迪勒·库斯坦。
“这个人……”伦格无比震惊的想着,开始因为紧张和恐惧而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敌人是谁的伦格在清醒之后终于震惊了。
他知道自己终于在这个时代看到了一个历史上真正著名的人物,甚至是一个被传奇传记和正史章裨都刻意描述过的人,他曾经只在前世的那些传说和影视演义里出现,可现在这个人却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甚至,还曾因为被自己用弓箭顶着脑袋而无奈的签署了一份停战协议,这让伦格觉得自己就好象在做一个根本不现实的梦!
易卜杜尔·阿拉姆·阿迪勒·库斯坦,这个名字似乎并不稀奇,但是,在想到这个名字的同时,他还想到了这个人在将来无与伦比的崇高身份——萨拉丁的王弟,阿尤布王朝的亲王,未来的埃及之王易卜杜尔·阿拉姆·阿迪勒·库斯坦!
“我居然看到了这个人?”伦格站在原地喃喃自语着,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有一种自己真的走进了一个不属于自己时代的感觉。这是过去那个叫丁超的中国年轻人永远也无法理解的,可又是现在的伦格感到震惊的,自己居然跨越了千年用弓箭威胁了一位只有在史书上才能见到的人“中世纪,这就是我的中世纪……”
伦格第一次真正用自己的眼光开始打量这个时代。
……………………
站在主帐里被无数珠宝装饰的眠幕帐前,奈里兹从旁边奴隶托着的锡盘子里抓起一把金币,撒到站在面前的托尔梅和伦格脚下“你们应该得到这些金币,”说着,他又转过头,看着站在另一边的那个身材矮小的少年“你叫胡斯弥尔?甘卜力老头的孙子?”
“是的老爷。”胡斯弥尔拘谨而心不在焉的回答着,在爷爷让他赶回来报信的时候,他并没有多想其他的东西,可是到了现在,胡斯弥尔才开始想起一直没有见到的爷爷。再想到那些不久前离去的可怕敌人,他的心里就更不安了。
“这是你和你爷爷该得的,”奈里兹把同样一大把金币扔到少年面前“另外,你可以继承你们家的世袭畜牧官的职位。这也是你该得到。勇敢和忠诚者应该得到奖赏,”他大声的宣布着,然后在四周人羡慕的注视下,奈里兹嘴里暗暗吐出另一句谁也无法听到的诅咒:“背叛者应该下地狱!”
托尔梅弯腰拿起地上一个金币,用两个手指夹着它,举到眼前,然后他回头对着没有拾取金币的伦格点了点头。转身看着奈里兹严肃的说:“大人,我收下这个金币,是因为这的确是我应该得到的回报。不过我不会接受其他的金币,我是安施泰特子爵、勒芒贵族,我不会接受对一个奴隶的赏赐。”
在其他人还没有听懂这个异教徒说的究竟是什么的时候,奈里兹已经迈步走下软塌。他抬手抚摸着颌下的短髯,仔细看着眼前这个似乎想维持自己最后尊严的异教贵族,轻轻的说:“看来子爵大人的自尊受到侮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托尔梅略显苍白的脸颊上浮起一丝异样的红晕,披散在脑后的凌乱黄发因为激动微微摆动着。这个始终被宁静和理智控制的骑士,这个时候更像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他的鼻翼微微呼扇着,似乎并不健壮的身体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这甚至令四周的人都感到了他丝毫不掩饰的丝丝杀气。兵器出鞘的声音从四周响起,忠诚的马木留克手里弯刀锋利的刀尖立刻直抵托尔梅的全身。甚至连旁边刚刚直起腰来的伦格也被数把弯刀架上了脖子。
“子爵,你是个勇敢的战士,或者还是什么地方的贵族。可在这里你是个奴隶。只有你付出自己的赎金之后才有可能回到家乡去享受你的权力,”奈里兹站在托尔梅面前平静的看着他“当然,如果你能再发上一笔小财,而你那块可怜的领地还没被其他人瓜分掉。”
“我到圣地来是为了得到最终的救赎,而不是追求财富,尝赎罪孽是我一生的希望。”
“这个我绝对相信,”奈里兹看着眼前的“奴隶”,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微笑“子爵,希望你的这种虔诚能更长久一些。因为……”奈里兹微微一缓,探过身子,在托尔梅耳边轻轻说:“很快就要有一件考验你们这些所谓基督的孩子,究竟有多虔诚的大事发生了。”
说完,奈里兹不再理会托尔梅震惊的注视,转头看着一直沉默的伦格:“那么你呢,我应该给你什么奖赏呢?”他托着下巴看着伦格“你的骑士主人拿了我的一个金币,那你想要什么呢?说起来你的勇敢出乎我的意料,那看看你是不是会提出更出我意料的要求,你想要什么?”
伦格有些意外的看着奈里兹,在众人的注视下,他有些发呆似的和奈里兹对视着,就在所有人都在猜测他究竟想提出什么样的要求的时候,伦格微微摇了摇头“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该要的我们已经得到了。”
说着,他回头看了看托尔梅手里的金币。
奈里兹的脸上终于闪动过一丝诧异的表情,过了一会儿,他微微点点头,低声自语着:“这还真是一个更出我意料的要求……”
“不过,我还是会奖赏你的,我是个慷慨公正的主人。”他用手指轻轻对伦格点着“在以后需要的时候,你可以向我提出一个要求,作为对你的奖赏。”
说完,奈里兹对着四周侍卫挥了挥手,然后向依然直视他的伦格笑了一下转身向帐篷的深处走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为什么不向你要求获得自由?”
半卧在靠枕上的阿赛琳看着走进后帐的奈里兹奇怪的问着,她一直隔着薄纱看着前面的那出好戏。
“因为,他知道即使提出来,也没用。”奈里兹用粗糙的手指在阿赛琳已经微显圆润的下颌上滑动着“可是我的确是个慷慨的主人,只要是为我服务的,我都会给予他应当的报酬,你也一样,只要你忠于我,你就可以成为我的后宫之王。”
托尔梅站在奈里兹让人为他们新安排的,一顶比以前舒适的帐篷里面对着半掩的帐幕呆呆的沉默着。自从回到这里之后他始终一言不发的这样发呆。直到伦格在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灵魂出窍的时候,托尔梅突然一把抓住了牛皮腰带坚定的吐出一句话:
“异教徒要对圣地动手了!”
“你说什么?”
伦格错愕的看着这个始终很冷静的骑士,即使是在海上遇难和战斗的时候,他也没有失去的冷静这个时候荡然无存,因为焦虑凝到一起的眉毛在额头结成一个重重的疙瘩。
“是萨拉丁,萨拉丁要行动了!”托尔梅一字一句的从嘴里蹦出这句让伦格惊诧莫名的话。
萨拉丁·优素福·本·阿尤布·本·沙迪·本·马尔旺·艾勒-阿尤比。
这个从中世纪的悠远历史而来,震撼着整个世界的人,似乎如同一个始终隐藏却无所不在的幽灵飘荡在每个人的心中。在这个时代,几乎没有人能回避他的存在,甚至很多人由于他而改变了自己一生的命运。
勇猛的狮心王,狡诈的腓力,强悍却命运多舛的红胡子,这些这个时代最伟大王者们,都无一例外的和萨拉丁牵扯在一起,甚或是由于他的存在和衬托而名留千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历史上萨拉丁收复耶路撒冷的细节究竟是什么样的呢?看着托尔梅沉重的表情,伦格心里拼命的回忆着。他不能不为自己历史知识的贫乏而汗颜,可是作为一个曾经近千年后世的中国人,他也实在没有必要去牢记这段只对西方和阿拉伯世界拥有重大影响的历史时刻的具体过程。
不过很显然,如果历史没有发生变化,那么现在正是那个历史时刻即将来临前的宁静。然后会发生什么呢?伦格心里晃过一阵颤抖,当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情,他就有种说不出的兴奋和恐慌。他始终无法想象自己会亲眼看到这段曾让无数史家震撼的事件,更无法相信自己会融入这段波澜壮阔的历史洪流之中。
“萨拉丁是头狡猾的狐狸,”托尔梅说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嘴角轻蔑的弯曲了一下,可接着他又发出一声叹息“可也是头最勇敢的狮子,”他看着帐幕外已经燃起的点点营火,脸上浮现出苦涩的笑容“也许你认为我很奇怪,甚至可能会以为我被魔鬼附身了,可我不能不赞美这个人,伦格你知道吗?这个信奉异教的萨拉丁,是个真正的英雄!一个比很多披着圣十字的骑士都公正伟大的英雄!”
“他的确是个英雄!”对这个横空出世般英雄的向往憧憬让伦格毫不思索的点头同意,可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做了件多傻的事。迎着托尔梅惊诧疑惑的眼神,他立刻用单纯的口气继续说:“你是最伟大的骑士,你敬佩的人,一定是英雄。”
看着伦格脸上似乎透着天真的崇拜神色,托尔梅不由开心的笑了起来。对这个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年轻人,托尔梅开始觉得有些喜欢起来了。特别是当他觉得这个年轻人还“有些嫩”,托尔梅就认为自己有必要担负起一个启蒙者的重任,至少在他看来,一个信仰所谓东方正教的罗马人是不如一个信仰公教的基督徒更高尚的。
“萨拉丁是撒拉森人的骄傲,”托尔梅抓起地上的一把沙子,看着黄色的沙粒从手指缝里流下幽幽的说“他似乎是得到了异教神的保佑,总是能在最危险的时刻逃脱。”
“应该叫逢凶化吉。”伦格心里用久违的汉语更贴切的解释着这句话……
“事实上更多的人怀疑他和魔鬼有约定。”托尔梅当然不知道伦格心里想的是什么,他自顾自的说着“不过所有人都承认,只有最伟大的王者才能和萨拉丁抗衡,很多骑士都盼望着打败这个人从此扬名立万,但是那些人最后都被他打败,而且很多人丢掉了脑袋。要知道一场战斗中就有几十个骑士被俘然后让人像马似的赎回去,这简直就是个灾难。可制造这个灾难的只是一个人而已。这不能不说是基督世界的耻辱,至少我实在无法忍受这种耻辱。”说到这里,托尔梅停下来抬头看着夜空中已经显露出的那一弯皎洁的新月“小伙子,你知道吗,有时候一个伟大的敌人比一个卑鄙的同伴更让你喜欢,即使这个同伴和你有相同的信仰和共同的宗主,但是这也掩盖不了他的卑鄙和渺小。”
伦格有些错愕的看着托尔梅,尽管在内心里很赞成这个说法,可张了张嘴之后他还是识趣的没有出声。他知道,托尔梅的这些话其实根本就不是对他说的。
果然,站在帐篷中央的托尔梅看着帐外高悬夜空的新月独自沉思了起来。看着他似乎凝固了的身形,伦格稍微沉思之后终于倒头睡下,这个时候,他才觉得全身疼得就像快散架似的。
就在托尔梅有感而发的看着头顶月亮的时候,另一个人也在做着同样的事,只不过这个人对那泛着银白色光泽新月显得无比虔诚,憧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新月之地是安拉赐予我们生活的地方,这是安拉的旨意,任何人都不能改变!”奈里兹坐在巨大的帐篷门口看着天上的弯月轻声自语着。
在他身后不远,阿赛琳赤脚站在昂贵的乳驼绒地毯上默默的看着奈里兹雄壮有力的背影……
…………………………
弯曲如一张满弦长弓的新月孤寂的悬挂在深邃的夜空里,在群星的映衬下,清冷的月光显得格外明亮。
“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爷爷说过,有月亮的天气一定很好……”胡斯弥尔站在营帐外的空地上呆呆的仰头看着黝黑的夜空。他的手里攥着一把金币,那是主人奈里兹白天时候给他的赏赐,另外作为勇敢的为主人通风报信的奖赏,胡斯弥尔还得到了继承努尔丁老爷家“世袭畜牧官”头衔的恩典。
可是这个时候,这位前几天才刚刚过了11岁生日的“世袭畜牧官”却无依无靠的站在空地发着呆。
当白天那些可怕的袭击者离开之后,胡斯弥尔曾经到处向人打听爷爷卜力甘的下落,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告诉他爷爷在哪儿。随着“不知道”的回答越来越多,胡斯弥尔就越来越害怕,他不敢去想爷爷可能会遭遇的意外。更不敢想象如果失去了爷爷这个唯一的亲人,自己究竟会怎么样。
“不会有事的,爷爷一定好好的。”胡斯弥尔不停的这样告诉自己,爷爷已经活了那么大的岁数,甚至据说当初可怕的萨拉丁围攻阿勒颇的时候爷爷都没受到过一点伤害甚至还带出了还在襁褓中的自己。那这次爷爷也一定不会有事的。
“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爷爷一定会在第一颗亮星启明星升起来的时候回来的。一定会的!一定会的……”年幼的“世袭畜牧官”慢慢蹲在地上,把头紧紧扎在两个膝盖中间不停的这样告诉自己。直到泪水终于不受控制的划过黝黑的脸颊滴落地上,然后渗进沙土之中。
“胡斯弥尔?”
一个有些古怪腔调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胡斯弥尔抬起头,看到一个年轻的罗马人古代撒拉森人对西方人的称呼,除非是专指某个特定人,其余统称所有欧洲人为罗马人站在身前,正低头看着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立刻认出,这个罗马人是那队赶来救援奈里兹老爷的马木留克中的一个,而且这个人因为勇敢的行为和自己一样得到了老爷的重赏。
“你……你是,是……”胡斯弥尔一时想不起这个人的名字,甚至连能听懂这个人的话都有点困难“我是胡斯弥尔。”最后他只能一字一句的用仅会的几句希腊话回答。
“我叫伦格,伦格·朱里安特·贡布雷。”伦格慢慢蹲下,低头看着眼前的少年,他尽量放慢速度对面前的少年解释着,他知道由于和东罗马帝国常年的接触,很多撒拉森人能大致上听懂希腊语,甚至一些受过良好教育的撒拉森人能说一口很流利的希腊官话。从这点上说,倒是那些自诩文明的西方人,显得更加闭塞和不够豁达。
看着眼前的少年,伦格不知道该从哪说起,不过他知道最终还是要让这个少年面对残酷却无法回避的现实的。
伦格轻轻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染着一片鲜血的包头巾,当想到在路上遭遇到的那个被一支长矛生生钉在地上的老人的时候,他的心不由一阵微微的颤抖。
“这是我爷爷的!”胡斯弥尔一把抢过包头巾,然后他意识到什么似的紧紧抓住伦格胸甲上的扣环大声喊着:“我爷爷呢?!他是不是,是不是……”
“可怜的孩子……”伦格轻轻的把已经说不出话的胡斯弥尔揽在怀里,听着他哭泣中似懂不懂的呓语,感受着这个瘦弱的孩子不停的颤抖,伦格暗暗发出一声叹息。
“爷爷答应过要带我回阿勒颇的,”胡斯弥尔伏在伦格肩头哽咽的说着,也不管这个“罗马人”是不是听得懂他的话“我……我要回阿勒颇,我要和爷爷一起回去……”
伦格的肩头已经一片湿渍,胡斯弥尔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衣服,也让他觉得心头一阵悲痛,想着前世再也无法见面的父母和后世那位不知道是不是还能再见面的母亲,说不出的悲伤让他眼前也一阵模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可怜的孩子……”伦格轻抚着胡斯弥尔瘦弱的肩膀轻轻叹息着,他不知道这叹息究竟是为谁更多一些。同样不幸的遭遇让他觉得和这个孩子之间的距离变得很近。
“很快你将比他更可怜。”托尔梅的声音从后面的帐篷里穿过来,他一边低头鼓捣着腕子上的一副硬牛皮护腕,一边不满的抱怨着“小家伙你知道吗,我们可能就要有大麻烦了,”说到这里,他抬头看着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中的东方“圣地,耶路撒冷,还有真十字架,萨拉丁现在一定正盯着这些神圣的事物吧。和这些伟大神圣的事物比起来,凡俗世界的悲欢离合又算得了什么?想想都觉得可怕,如果萨拉丁真的统一了所有撒拉森人,那将会发生什么事。”
“那不会是什么好事吧?”伦格轻轻问,作为一个小小的罗马农兵,他当然知道这不是表现自己的时候。看到托尔梅对他这回答深有同感的表情,伦格接着用谁也听不到的声音低低自语着:“杀戮的时代终于来了!”
“哦,真是疯狂呀,真是疯狂呀,”一个抱怨的声音从暗处响起,肥胖的“迈哈里德总管老爷”一边带着两个抱着锦缎绣毯的太监摇晃着走着,一边不停的叨咕着“二十个马木留克呀,二十匹上游马呀,主人老爷真是大方,就那么一张嘴就拒绝了。真主呀,那是二十个马木留克,二十匹上游马呀,多大的一笔钱,难得有个傻瓜愿意花钱,可主人老爷……哎,”他不停的唠唠叨叨,而且还回头对身后的两个黑人太监不住的质问:“你们说,主人为什么就不肯卖那两个人呢?不就是两个俘虏的奴隶吗,真是呀,那可是二十个……”
站在巨大帐篷门口的阿赛琳一直远远看着月色包裹下的伦格他们,当听到太监总管独特的尖利声音的时候,她向后退了退,把自己隐藏在帐幕的阴影里。直到总管老爷带着抱怨和手下走远,她才从新走出帐幕。
“为什么他不答应那笔交易?”阿赛琳看着走远的太监总管嘴角翘了翘“他当然不会答应,这又怎么是你这种奴才能明白的,”她回头看了看帐篷深处“他现在唯一剩下的,只有手下的忠诚了,而且能让他夺回一切的也只有忠诚。”女海盗暗暗叹息着,她不能不佩服奈里兹的气度
“如果他这么简单就被那些条件诱惑答应了这笔买卖,他的那些手下会怎么看他。对自己的救命之人都能那么简单的出卖?以后谁还能对他效忠?也许那个托尔梅是个顽固的异教徒,也许那个小罗马人是个呆头呆脑的笨蛋,但是即使这样奈里兹也不会做那种愚蠢决定的。那个阿迪勒真是厉害,居然随便一想就想到用这种方法离间奈里兹和他的手下,这个人真可怕。”阿赛琳感慨的摇摇头
“愚蠢的奴才呀,这些你怎么能明白呢?”
她看看幽深的帐幕,然后又回头看了看夜色中的那三个人,歪头想想,突然微笑起来。
………………
沙漠戈壁里旅行是一种苦难,比这个苦难更可怕的,是在可以把人烤熟的炙热阳光蹂躏下的戈壁之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整个队伍拖的很长,骑马的士兵和拉着辎重车辆的骆驼骡子混淆在一起在黄沙戈壁上缓慢前进着。
伦格半睡不睡的骑在马上,四周的黄沙泛起的大片反光让他的眼睛发痛甚至看不清东西。他不知道是不是得了被后世称为假性光盲的沙漠病,不过他相信自己比几天前至少掉了好几斤肉。
看着从旁边经过的干涸河床,伦格不能不承认,人总是追求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至少对他来说,不久前他渴望陆地,现在最奢望的却是大海。
在这个完全被干渴和绝望笼罩的世界里,他们已经这样走了好几天。
当刚刚确定萨拉丁的战士的确远去之后,逃亡中的阿勒颇贵族立刻就从对誓言的陶醉中清醒过来。奈里兹在所有人还在为脱离险境高声欢呼的当晚,就突然下令收拾营地,然后就在如同旋风般催促中带领着他忠实的部下走进了可怕的戈壁深处。
听到身后传来“叮当~叮当~”的铃铛声,伦格转过身。看到了一顶架设在两个并排走着的骆驼背上的驼轿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厚重的帷幔挡住了驼轿里面的风景。
不过一阵从驼轿里传来若有若无的香气却让伦格再次迷惑起来。这种在奈里兹大帐里闻到过似曾相识的香味,让伦格有种说不出的熟悉。可又一时想不起究竟在哪里闻过。
“你在干什么,睡着了?”托尔梅的声音从旁边响起,伦格转过头,看到行到自己身边,用布袍包裹的象个巨大粽子似的托尔梅“还在想那个女人?”托尔梅抬头看了看高高的驼轿。
伦格苦笑着摇了摇头,自从来到这个时代,短暂时间里经历的一切让他实在无法接受,可是残酷的现实却逼迫着他面对可怕的一切。
当被当成货物押上奴隶船的时候,当被迫成为一个被他人趋势的马木留克的时候,当现在被不自愿的驱赶着在沙漠上前进的时候,伦格第一次产生了一种莫名的饥渴。
那是一种对力量的渴望,这种渴望比头顶阳光还要炙热的侵袭着他的身体。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他想抓住点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伦格,伦格·朱里安特!”一个马木留克用生硬的腔调叫着伦格的名字,和其他马木留克不同的是,他外罩的腰间系着一条黑色的带子,按托尔梅的解释,伦格知道那是主人亲兵才会有的特殊标记。这样的马木留克,与其说是战士,不如说更近似侍从。
“主人要召见你,快去。”
伦格跟着那个马木留克向队伍中一辆巨大驼车跑去,看着前面皮肤粗糙面色黝黑的士兵,伦格想象着多年之后就是这些被主人视为工具的奴隶,最终创立起巨大帝国的奇迹,不由暗暗从心底感叹着世事的沧桑和无常。
由几匹骆驼拉着的庞大驼车里,奈里兹正认真看着一封刚刚从阿勒颇送到的密信。
尽管他和他的家族已经失去了那座城市,但是从他爷爷老赞吉时代就在那个地方创建起来的巨大影响力,依然到了现在还发挥着旁人无法想象的力量。
“萨拉丁真的要进军耶路撒冷了吗?”
奈里兹尽量控制着内心激动仔细看着信上的内容,期盼和仇恨复杂的交织在一起。让他无法明白自己究竟是希望这个敌人大获全胜,还是希望他惨败身亡。
直到走到驼车前的伦格,奈里兹才小心的点燃了信纸,让那个令他震撼的消息化为一团飞灰。
“年轻人,”奈里兹看着站在驼车外的伦格点了点头“你说你是在一个叫……叫安达契的地方见到我们的朋友里奥是吗?”
“是的,大人。”伦格点点头就没了下文。他不知道为什么奈里兹会突然问到他关于那个胖商人里奥的事情,不过现在看来,那个人看上去简单的商人,却明显有着不同寻常的来历。在这种时候,伦格自然觉得自己还是少说为妙。
可是奈里兹却显然并不这么认为,他用托着下巴的右手手指轻轻敲打着自己的脸颊,在经过一阵沉思之后,他向伦格招了招手:“过来,年轻人,告诉我你是怎么遇到他的,是只遇到他一个人,还是还有别人,把一切都告诉我。别着急仔细想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里奥·萨拉托尔——”奈里兹用一种拖长的腔调说着这个名字“这是里奥的全名,萨拉托尔,是埃德萨伯国最知名的家族之一。”
在听着奈里兹说话的时候,伦格注意到当他提到埃德萨伯国这个称呼时脸上那种近似讥讽的表情,也看到了他轻蔑的眼神。
同时,伦格心里那个始终萦绕着的疑惑开始逐渐清晰。许久以来,他一直猜测的东西终于得到了证明,那个里奥和他令人难忘的外甥女,的确是来自那个已经灭亡了的十字军国家——埃德萨伯国。
“这个家族历代都有人在那个短命的国家里担任重要职务,虽然他们实际上并不是那些异教十字军的后代。”
看到伦格脸上疑惑的样子,奈里兹微笑了一下“这个家族的祖先是亚美尼亚人,埃德萨的统治者似乎觉得亚美尼亚人是他们最好的盟友,甚至曾经有好几个埃德萨伯爵娶了亚美尼亚的女人当妻子。而且还让他们担任要职,”奈里兹停了一下,他向站在沙地上已经汗流浃背的伦格招了招手,示意他登上驼车,然后他继续悠悠的说:“不过,那些亚美尼亚人并不可靠,他们贪婪、自私、目光短浅,特别是容易背叛!”
说到这里,奈里兹的眼睛里闪动过一丝凛冽的冷意,他死死盯着帷幔外的沙漠缓慢的说:“他们可以背叛君主,背叛朋友,背叛亲人甚至可以背叛他们的信仰!他们可以一边和你盟誓一边偷走你羊圈里的最后一头羊。要不就是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突然从背后给你一刀。永远不要相信他们,年轻人,否则你的死期就不远了。”
伦格沉默的听着这位“主人”的“教诲”。他知道其实这些话根本就不是对他说的,所以他始终沉默,直到奈里兹终于发泄完了,转过头似乎突然发现他的存在。
“告诉我,你见到他的时候,他还和什么人在一起?”
听到奈里兹这个问话,伦格的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一个娇小的身影,他不知道如果不是遇见了那个匆匆一面之后,却再无消息的玛蒂娜·埃·约瑟林小姐,他是不是就要终身老死在那个戈壁上偏僻的小村庄里了。他更不知道如果不是他当时执意要去寻找被诱走的商队,自己是不是就要在罗拉斯堡垒被随后出现的敌人杀掉。
至于随后发生的一切,更是让他觉得,自己似乎是在被一条看不到的线牵扯着向前走,直到走到了现在这个进退两难的窘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听到奈里兹这个问话,伦格的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一个娇小的身影,他不知道如果不是遇见了那个匆匆一面之后,却再无消息的玛蒂娜·埃·约瑟林小姐,他是不是就要终身老死在那个戈壁上偏僻的小村庄里了。他更不知道如果不是他当时执意要去寻找被诱走的商队,自己是不是就要在罗拉斯堡垒被随后出现的敌人杀掉。
至于随后发生的一切,更是让他觉得,自己似乎是在被一条看不到的线牵扯着向前走,直到走到了现在这个进退两难的窘地。
驼车因为轮子碾到一块石头剧烈的摇晃了一下,这也把恍惚中的伦格突然惊醒,当他看到脸上已经显露出不耐烦的奈里兹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没有回答“主人”的提问。
同时,他也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是在和一位小姐在一起,”伦格立刻飞快的回答,同时他心底突然产生了一种也许这能对玛蒂娜·埃··约瑟林的失踪有帮助的渺茫希望。
“那位小姐叫他里奥舅舅,”伦格一边小心掂量着该说什么一边谨慎回答“她叫玛蒂娜,玛蒂娜·埃·约瑟林……”
“埃·约瑟林?”
奈里兹的脸上显露出一丝玩味的表情,他轻轻抚摸着短髯微笑着说:“年轻人,你知道……那个短命的埃德萨伯国的君主姓什么吗?”
姓什么?伦格稍微一愣神之后,立刻张开了嘴巴。虽然他对中世纪历史实在说不上精通了解,但是从那位小姐良好的修养、眼前奈里兹古怪的表情,和之前听说关于里奥家族来历的消息看来,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已经摆在他的面前了。
“难道,那位小姐……”伦格有些艰难的自语着,他并不是因为她的身份而震惊,他真正震惊的,是对她身份可能让她陷入更大险境的担忧。
“啊,你看来并不笨吗。”奈里兹很享受伦格这种吃惊的样子,他从旁边的小靠桌上拿起一杯葡萄汁一口喝了个干净,然后他顺手把杯子倒扣在桌上“那个老滑头里奥,是萨拉托尔家族现在的代表,而你说的那位玛蒂娜·埃·约瑟林则是埃德萨王族约瑟林家族的直系后人,她的母亲,就是里奥的亲妹妹,而且据说她还是得黎波里伯爵雷蒙德独子的未婚妻。”
已经对连续震惊开始免疫的伦格听到这个消息,只是很麻木的点了点头,他实在无法想象一个还那么小的女孩子,怎么能成为其他什么人的未婚妻。尽管这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可是他还是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郁闷和不自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且,更让他觉得奇怪的是,眼前这位似乎从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甚至即使是对神奇的萨拉丁也敢于不屑一顾的予以讥讽的沙漠王者,这个时候怎么会突然有兴趣对他这么一个地位低下的小侍从唠叨起来了,而且一唠叨还就没个完了呢?
就在伦格胡思乱想,甚至在心目中已经开始把高贵的王族和某些喜欢说人长短的长舌妇等同起来的时候,奈里兹突然一下站起来。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呆望着自己的伦格,一字一句的说:“年轻人,把你见到里奥和那位小姐的经过一点不要遗漏的告诉我。我想知道,里奥那个老狐狸是怎么把自己的外甥女出卖掉的。”
听到奈里兹这句话,不论对之前经历的意外有了多少准备,伦格还是彻底呆住了。
当酷热的沙漠旅行快让人彻底崩溃的时候,伦格突然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一个规模不大,却还是有着一条小小水溪的绿洲边缘。
这让伦格不能不佩服始终坚定的引导着整个队伍前进方向的向导。甚至他觉得,在这样的地方,那个衣着褴褛的向导简直就是这个世界的上帝。
至于奈里兹突然下令要在这个绿洲里停留两天的决定,则让伦格觉得好像上帝的奇迹有时候还是存在的。
“里奥·萨拉托尔?”
“埃·约瑟林?”
坐在一棵大棕榈树下的托尔梅看着伦格轻轻念叨着。
他托着的下巴微微抖动,嘴里低声说:“这才是真正上帝的安排,没想到你认识的那个胖子是埃德萨的萨拉托尔家族的人。那个传说居然是真的……”
“什么传说?”伦格紧张的问,对这个时代的不熟悉让他不知道该信什么,不该信什么,可是对那个让他始终牵挂的玛蒂娜·埃·约瑟林的关心,又令他不能不去关注那些自己不知道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关于据说埃德萨伯国曾经和异教徒……”说到这里,托尔梅不由警惕的抬头看看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马木留克“他们之间曾经暗中勾结的传说!”
“这怎么可能?”伦格意外的张了张嘴,即使是来自后世的他,也知道宗教的分歧在这个时代划分出的不可逾越的鸿沟。
甚至即使这个分歧跨越过千年也丝毫不能减少他的威力,这点,伦格却是比这里任何一个人都了解。
所以,当听到一个由信仰基督的十字军建立的国家居然和萨拉森人有牵连,即使这个国家已经不复存在,也依然让他感到说不出的震惊和诧异。
“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不过知道的人也并不是很多。”托尔梅耸了耸肩膀“事实上,即使是在勒芒,这个不利于约瑟林家族的谣言在很多年来也一直流传,因为约瑟林家族的一个旁支——波坎普尔家族,希望通过这种谣言和诋毁击败约瑟林家族,得到埃德萨的统治权……”
“天呐,真够乱的!”伦格的头开始发疼,他实在无法理解这些错综复杂的欧洲贵族之间的关系,这听上去简直就如同一座完全没有头绪的迷宫。
事实上,即使是欧洲那些贵族自己也是无法彻底说清楚自己究竟和什么人或者哪个家族有什么样的关系的,至少在几百年之后,那场著名的西班牙王位战争,就曾经让交战双方不少史学和纹章家族学家,为了证明自己的君主拥有多么不可辩驳的合法权力,翻烂了那些沉睡在图书馆和教堂地下室里的典籍,以致很多人因为呕心沥血的引经据典而早早夭折。
“事实上这对你来说的确是太复杂了些。”托尔梅拍了拍伦格的肩膀“小伙子,你现在更应该好好的休息一下,”说着他看了看伦格腰上新佩戴起来的黑色腰带“至少你现在是一个亲兵了,也许主人会随时叫你去他的身边伺候他,说不定过不了几年,你就会成为‘主人’的一个侍卫大臣呢。”说道主人的时候,托尔梅明显的露出了一丝讥讽。
“我才不想永远当一个奴隶兵,”伦格不忿的摇了摇“我也不相信你会就这样永远成为一个奴隶兵。”
“奴隶也不是那么不可接受的。地位低下的人也不是不能成为伟大人物,据说罗马人的查士丁皇帝,不也曾经是个地位低下的养猪人吗?对你来说,给一个有雄心的撒拉森贵族当奴隶兵并不是很丢脸的事,要知道小伦格,可怕的遭遇永远比可怕的同伴更值得庆幸。”
“拉丁谚语救不了我们现在的处境……”伦格有些不忿的低声回答着,可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做了件大蠢事。
他抬起头,立刻就对上了托尔梅审视的目光:“我不能不承认,一个罗马人的小农兵居然能熟悉的知道高贵的拉丁谚语,这是不是应该说是奇迹的一部分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狠狠在心底咒骂自己的伦格无奈的苦笑着,他对自己还是不能控制自己感到愤怒的同时,脑子里飞快的酝酿着能想出来的一切借口。
“我家乡有一个老兵痞,他可是见识很广。”伦格故意用轻松甚至有点羡慕的口气回答着“他说他给什么大人当过侍从,而且从他主人那里学来了不少的拉丁语法,也许他是吹牛,不过我想这句话他告诉我的还没有错,至少你也是这么说的。”
托尔梅看着伦格点了点头,他并没有介意这些,对他来说一个懂得拉丁谚语的罗马农兵固然很古怪,可还不至于让他想到什么过于不可思议的事情上去。
“告诉我,那些传说是怎么回事。”
伦格终于抵抗不住诱惑再次问着,而且他需要借这个转移托尔梅的注意。事实上他更想知道的是,为什么奈里兹会那么坚定的断语里奥会出卖他自己的外甥女。
“好吧,不过小伙子我提醒你,你的好奇总有一天会给你惹麻烦的,”托尔梅似乎受不了伦格的纠缠,终于在队伍宿营之后一边翻腾着陶瓷罐子里的一块熏牛肉,一边缓慢的说:
“我想你应该知道,埃德萨伯国,是在罗马帝国的一块领地上建立起来的。当初教皇的演说让无数人走上了拯救圣地和拯救自己的道路。这里指教皇乌尔班二世1095年11月在法国勒芒的讲演,这个急剧煽动性的著名讲演直接导致第一次十字军东征的开始,其中就包括后来的埃德萨伯爵鲍德温。不过那时候他只是个走投无路、到处投靠的落魄小贵族,而且他也还没叫鲍德温,而是叫埃里奥特。他到处钻营,想混个好出身,甚至有段时间为了有口饭吃,他还当过某位领主家族教堂的司钟手。”
说道这里,托尔梅嘲讽似的歪了歪嘴,他看着眼前的熏牛肉眯起眼睛闻了闻,然后继续说:
“这个倒霉的小贵族当时正在勒芒想找个领主投靠,结果他听到了教皇的演说。上帝知道他当时是不是受到了神启。就在所有人还只是激动的做祈祷的时候,他已经变卖掉最后的家当,给自己置办了一身劣质行头。接着就跑到教皇面前宣誓要讨伐异端,乌尔班二世立刻给这个勇敢虔诚的教徒很大的奖赏,他乌尔班二世给他专门做了一次赎罪弥撒,甚至还把自己收藏的一根圣骨赠送给他当护身符。据说那圣骨是耶稣在被朗基努斯之枪刺中的时候,圣枪即朗基努斯之枪,此枪因为主人朗基努斯而得名,又因为染上耶稣的鲜血而被尊为圣枪上的倒钩从耶稣体内带出来的。”
“真的?!”伦格诧异的问着,事实上他很难相信这些中世纪的传言。按照前世他在劝世界游历的经历看来,那些自称拥有耶稣裹尸布的教堂多的可以建起一个织布厂,而拥有的圣骨数量更是庞大到可以组成一个泰坦巨人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的确是这样,”托尔梅认真的点点头“要知道,后来那根圣骨给他带来了非凡的好运。因为教皇的赏识和圣骨的神奇,那个穷小子埃里奥特立刻成为了一个炙手可热的名人,大贵族和农民都把他当成教皇的代表和宠儿。他甚至还得到原来效力的那位领主某个女儿的青睐,很快他们就结了婚,不过他们分开的也很快。埃里奥特听从教皇的召唤,成为第一批远征耶路撒冷的骑士中的一个。
他把圣骨用丝绸袋子挂在胸前以求上帝的庇护,结果上帝真的显了灵。在阿什克伦战役中他被一块投石击中居然毫发无伤,后来在和提奥洛斯的斗争中,居然还奇迹般的在大军中偷袭了那个强大的埃德萨总督,并且强迫他答应了献国的条件。在那个时候,埃里奥特几乎成了幸运儿的化身。他的胜利和幸运成为了十字军中最大的奇迹,甚至在他得到别人梦寐以求的伯国之后,耶路撒冷的王座也最终向他做出了召唤,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他正式改名叫鲍德温一世。
接着他就请跟随而来的尼斯大主教宣布他和那个勒芒贵族女儿的婚姻不符合教会法,立刻废除了这桩婚姻。之后他娶了一位亚美尼亚公主为妻。从此,埃德萨伯国诞生。”
说到这里,托尔梅慢慢的吐了口气,他看着手里已经滴着香浓牛油的熏肉微笑了起来:“鲍德温或者叫埃里奥特的这个人的确很幸运。因为他的聪明,他得到了一次飞黄腾达的机会,因为教皇的赏识,他平步青云,因为那块神奇的圣骨,他春风得意。他认为好运永远会跟随他,而且他也的确一直走运,直到多年之后有一天……”
“有一天什么?”伦格被这个神奇的故事吸引了,他不知道是因为好奇还是什么,看着火光在托尔梅脸上晃起的阵阵明暗交替的影子,他有一种想探究下去的冲动“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男人出现了。”托尔梅轻声继续讲着“鲍德温伯爵见了他之后很激动,因为那个人自称姓波坎普尔,他的母亲,就是那个勒芒贵族的女儿。”
“当时,埃德萨伯爵夫人已经给鲍德温一世生了四个儿子,可是如果按照继承法说起来,那个人才是他真正拥有王位继承权的长子。而当时已经成为耶路撒冷国王的鲍德温则已经病入膏肓。于是,一个阴谋就立刻出现了。”
“夺位故事……”伦格有些无趣的抓起熏牛肉一边咬着一边低声嘟囔着“他们杀了那个‘长子’是吗?否则如果是那个‘长子’胜利了,就不会有后来的约瑟林家族了。”
“是的,他们杀了他,”托尔梅看了看似乎不太感兴趣了的伦格“他们把让人把他吊在一棵树上,逼着他承认自己是个骗子。否则就威胁要烧死他,而那个人始终坚持说自己才是真正合法的埃德萨伯爵。最后,他们在他身上涂了羊油,然后点了一把火……”
“这就完了?”伦格奇怪的看着似乎陷入沉思的托尔梅。
“当然不是,真正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托尔梅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古怪的微笑“就在那个‘长子’被烧死的当晚,埃里奥特也病死了。在他做最后忏悔的时候,他对神父说了一句古怪的话‘biniifiliudei,bruinudmini.’……”
“那是什么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拉丁语,‘来自上帝的羔羊,还与上帝之子’。”
托尔梅看着天空中闪烁着清冷光泽的星星,拢了拢身上的毯子:“后来,鲍德温的儿子们才明白他们父亲这句话的含义,那块给他们家族带来好运的圣骨,随着鲍德温的死消失了。鲍德温没有把它带到坟墓里去,可是它的确是失踪了。带来奇迹的圣物是耶稣身体的一部分,当然也要回归耶稣。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埃德萨伯国走了下坡路,没过多久就被那个强大的撒拉森人赞吉吞并了。”
“那可的确很悲惨,”伦格嘴里应付着,不过他更关心的是那位玛蒂娜·埃·约瑟林小姐的安全。于是在看到托尔梅似乎并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之后,他舔了舔嘴唇,终于轻声问:“那后来呢,那些约瑟林家族的人呢?他们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说他们和异教徒有勾结?”
“实际上你是想问你那位玛蒂娜小姐的事情吧?”托尔梅嘲笑的用手指头点着伦格的鼻翼“小滑头,别向骗过我。”
“我的确想知道她的事,让你知道了也没什么。”伦格无所谓的躺在沙地上“毕竟是她们把我带出了安达契,我向知道她的情况也没什么。”
托尔梅笑嘻嘻的看着明显是在掩饰的伦格,然后学着他的样子躺了下来,看着头顶玄黑的天空中闪烁的星星,他幽幽的说:“约瑟林家族很不幸,他们从鲍德温手里继承的埃德萨,没给她们带来任何一点好处,赞吉和他的儿子努尔丁不停的蚕食着他们的国土,结果约瑟林家族只坚持了两位国王就失去了自己的领地。不过他们的国家从开始也不过是从罗马人那里巧取豪夺来的,倒也无所谓。
可是他们不甘心,甚至到了现在,你那位玛蒂娜小姐的父亲约瑟林三世还在梦想着复国。所以他把自己的女儿许给黎里波里的雷蒙德的儿子,只是想借助雷蒙德的力量从新回复埃德萨。但是,不论是他,还是他的那些先辈,都太相信亚美尼亚人了。
他们忘记了,埃德萨是当初鲍德温一世从亚美尼亚人的手里夺走的。那些人,他们始终象恨萨克森人似的恨着埃德萨的统治者。尽管后来的埃德萨伯爵为了安抚他们,都是娶的亚美尼亚女人,可那些亚美尼亚人从来都没忘记过复仇。
所以,他们一边怂恿约瑟林家族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和撒拉森人合作,一边又不停的在暗中破坏约瑟林三世试图复国的计划。而约瑟林三世,为了复国也不惜出卖自己的信仰和灵魂,他们甚至……”
说到这里,托尔梅向四周看了看,然后低声说:“他们甚至不惜和过去的仇人努尔丁合作,他们在各自的阵营里到处游说,希望共同对付他们更大的敌人萨拉丁,这些几乎不是什么秘密。或者说,只是人人都不愿意承认的秘密而已。
但是,他们所有人都忘记了一个最重要的东西,”托尔梅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讥笑“他们这样的争夺,其实始终是在罗马人的土地上的争夺,不论是萨拉丁,还是罗马皇帝曼努埃尔,甚至是现在我们这位落魄的努尔丁的儿子奈尔兹,他们都不可能喜欢一个从新建立起来的埃德萨伯国。
那个胖子里奥,既然他能和奈尔兹合作,又怎么可能会甘心把你的玛蒂娜小姐送到她的‘婆家’去呢?那样,一旦的黎波里的雷蒙德真帮助了约瑟林,亚美尼亚人的一切不就没有希望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至于答应过帮助约瑟林复国的耶路撒冷,呵呵,这些虚幻的承诺在二十,甚至三十年前就已经重复过很多次了,鲍德温三世承诺过,他的弟弟承诺过,甚至到了后来鲍德温的儿子也承诺过,可埃德萨始终没有再出现。当初鲍德温一世的后人对这个使自己家族最终兴旺起来的地方已经失去兴趣了,对他们来说,耶路撒冷的一切才是他们真正关心的,萨拉丁对耶路撒冷的贪婪是世人皆知的。只要是基督世界的人都知道这个撒拉森人迟早是要对圣城下手的。悲哀的是,至于什么时候下手,现在看来完全取决于萨拉丁。”
托尔梅无奈的叹息着,他的眼睛里透露出说不出的疲惫,微显不健康红晕的脸上时不时的掠过一丝阴郁:“一切砝码都在萨拉丁的手里掌握着,十字军的虔诚虽然是举世公认的,但是基督世界里人们的相互倾轧却是不可否认的事实。罗马,耶路撒冷,安条克,的黎波里……如果我们的骑士能团结而不是争权夺利,即使是萨拉丁也是无法动摇我们的。但是,现在主的城市受到了威胁,可是更多的人想到的只是自己,在这个时候,还有多少人去关注一个已经灭亡了几十年的国家呢,至于它可怜的某个继承人,难道还是值得他们关心的吗?”
“所以说……”
“所以说,你对那位可怜的玛蒂娜小姐还是死心吧,也许上帝保佑她,现在她正在某座城堡里被软禁着。或者,她已经成为了某个撒拉森人的女奴,等待她一生的就只有服侍一个异教徒和不停的生孩子了。”
“不该这样!”
一想象到那位还透着稚嫩的小女孩要遭受到那种不公平的待遇,伦格的心里立刻升起一团懊恼的怒火。他说不出为什么,甚至如果仔细想,他都不能立刻想起她的容貌,但是伦格依然觉得那个女孩子不该遭受到这样的命运安排,尽管他实在无法为她做什么。
可是,托尔梅显然不想再和他闲扯下去,恰好这个时候,他看到一个系着黑色腰带的马木留克正催马穿过营地向奈里兹的大帐奔去,于是他随意卷了卷身上的袍子,站起来向着不远处自己的帐篷走去。
“可是……”伦格疑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这些事情虽然不是很大的秘密,可你怎么会知道的那么详细,特别是关于鲍德温的那个遗言?”
听到伦格的疑问,托尔梅停下来。他慢慢转过身,歪头看了看盯着自己的伦格,然后轻轻一笑:“因为,我就是知道。”
看着托尔梅似乎变得轻松的身影消失在帐篷里,伦格只有暗暗的叹息一声,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来到了一个疯狂的时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疯狂的时代往往由疯狂的人创造,在所有疯狂的人中,奈里兹即使不是最疯狂的,也差不多算是名列前茅。
就在伦格和托尔梅“纵论江山”的时候,奈里兹正躺在一个巨大的木桶里享受着身边美女的服侍。木桶里已经注满清水,任由一捧捧掺着香料的水流顺着他黝黑的胸膛淌下,他根本不在意这些在沙漠里无比珍贵的“财富”。
看着由一个黑人宦官带进帐篷的女海盗,奈里兹的嘴角滑过一丝微笑。
阿赛琳静静的站在帐篷中间的空地上,透明罗纱罩在她微现黝黑的皮肤上,胸前若隐若现的蓓蕾在罗纱上隆起两座诱人的峰峦。纤薄的裙裤衬托着平滑的小腹和丰盈的胯部。
和那些娇宠的后宫美女不同的矫健身材,多年来在海上征战练就的柔韧肌肤,还有从骨子里渗透出的那股说不出的狂野……
看着眼前充满诱惑的女郎,奈里兹从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征服欲望,当他想到这个充满野性的女海盗在自己身下婉转呻吟的景象,身上不由立刻感到一阵说不出的燥热。
“过来,到我跟前来,”奈里兹打发走旁边的其他女人,然后对着始终站在远处的阿赛琳招着手“说起来,你应该得到更多的奖励,你是我所见过的女人中最勇敢的,你应该得到一座宫殿。”
“我更希望得到一条船。”
“那可不行,如果给你一条船,你会跑得无影无踪的。”
奈里兹笑了起来,他把手肘放在木桶的边沿上枕着下巴,看着走近的女海盗:“你就象条滑溜的鱼儿,只有把你放在陆地上才行。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一辈子你也不会再回到船上去。你要在我的后宫里度过一生,或者如果你有那个运气,也许还可能为我生个继承人。”
说着奈里兹突然从桶里站起,水花飞溅中,全身赤裸的奈里兹一把抱住刚刚走到面前的阿赛琳,他身上的水渍立刻染透了阿赛琳原本就稀薄透明的纱罗,紧贴在身上的薄纱如同完全透明一般显露出了坚挺的**、圆润的小腹和双腿间诱人的曲线,阿赛琳的衣服瞬间变得如同虚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阿赛琳发出一声惊叫,她滢蓝的眼睛惊惧却又不忿的盯着紧紧抱住自己的男人,那样子就如同一只受惊却试图反抗的小野猫。
“你简直就是阿拉赐给我的奖赏!”
看着怀里这个似乎随时会挥舞起爪子的“小母兽”,奈里兹终于压抑不住心头的欲火,两臂紧箍阿赛琳柔韧的腰肢,低下头向着她微张的殷红双唇狠狠吻了下去!
………………
“你该感到羞耻!”
“你可太丢人了!”
“上帝呀,如果你不是个基督徒,那早该用手里的家伙把自己了结了!”
早晨的阳光刚刚把东面沙堤映起一层红昏,托尔梅已经把伦格从睡梦中拖起来。
这个时候,他一边在沙地上踏着圆步,一边不经意的把手里的长剑挽出一各个的剑花。
在他对面,伦格则是全身灰尘,一手拄着插在沙地上的剑,一手用力从大口喘着气的嘴角上抹去一层沙粒。
“看看你,简直就象个酒鬼,”托尔梅轻蔑的用剑指着喘息的伦格。然后就在伦格奋力挥剑前冲的同时突然横架剑身,随着一声刺耳的金铁蹭撞声,托尔梅一步闪到了伦格的背后,他的剑脊飞快的掠过伦格肩膀,接着就象鞭子似的在伦格的屁股上狠狠的抽了一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哈哈~”
四周围观的马木留克们发出了轰然大笑,他们指着不停揉着屁股的伦格大声讥笑打趣着,在这些以战斗为目标的战士们的眼里,笨拙呆滞的伦格就象个小丑似的,给他们单调残酷的生活带来了一丝难得的轻松。
“注意你的手臂,如果它抬的太高你就要失去它了……”
“盯紧你的敌人别到处乱看,你是在战场不是在菜市场……”
“难道你没吃早餐吗,你手里拿的是什么?!锄头还是汤勺?就是最蹩脚的农兵也比你强的多……”
“笨蛋,别随便用足力气!你以为自己是个参孙吗!参孙:《旧约·圣经》中《士师记》里的大力士”
整个早晨,伦格都在托尔梅不停的讥讽和嘲笑中重复的挥舞着手里的长剑。劈刺、削砍、冲击、防御……灰尘弥漫了他的双眼,衣服早已经被汗渍和尘土染得到处是肮脏的痕迹。
特别是两臂,伦格已经几乎不知道每次自己是怎么举起那柄又沉又笨的长剑了,终于在托尔梅手里长剑完美的绕了一个剑圈之后,伦格的剑被他轻巧的带起,然后划着圆弧飞了出去。
接着,伦格就被飞快靠近的托尔梅剑柄尾端上的配重球狠狠的打中了下巴。
“嘭!”的一声,伦格重重倒下。他侧躺在沙子上,看着扔在远处的长剑大口的喘着粗气,试图把胸膛里那股憋闷的火气喷出来。
可突然,一条飘摆的白色裙裤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微微抬起头向上看去,进入他眼帘的,是一双隐藏在裙裤里的修长大腿,半裸的镶嵌着细小宝石的小短氅,再有就是一张已经用面纱覆盖起来的脸。白色面纱上,已经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发饰上的几丝散落下来的发丝随风飘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伦格看着眼前突然变得陌生起来的阿赛琳,似乎只有在那几丝桀骜不驯的发丝之间,他才依稀找到以前那个女海盗的影子。
伦格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他无意识的拍了拍身上到处都是的尘土,然后才抬起头看着一直沉默看着他的阿赛琳。
“你……你有什么事情吗?”伦格不知道这个时候该怎么称呼她,更不知道在四周都是奈里兹忠心的马木留克的围观下该说什么。
“我想你应该称呼我为女主人。”
阿赛琳用透着丝丝清冷的语气平静的回答,她慢慢向伦格走去,露在面纱外的双眼闪动着莫名的光芒。
恍惚间,阿赛琳从伦格身边错身而过,从她身上散发出的一丝说不出的熟悉幽香搅得伦格心头一阵迷茫,他有些呆滞的慢慢回过头,看着背对自己走向奈里兹大帐的那个似乎完全失去了生气的背影,伦格深深的吸了口气。
阿赛琳缓缓的在沙地上走着,经过她身边的马木留克和族民们纷纷低下头去。这个时候几乎整个营地的人都已经知道这个被俘虏来的女海盗已经成了“主人的女人”。于是,她在他们当中的地位突然变了,变得很微妙,现在的她,既高贵又低贱,既是主人又是奴隶。想到那些人看她的复杂眼神,阿赛琳就有种想放声大笑的冲动,可更多的,是一种想放声大哭的悲哀。
谁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的她,脑子在想些什么。人们只看到这个已经换上了一身华丽服饰的“主人的女人”在营地里如同一尊毫无精神的行尸走肉般慢慢游荡着,直到她无意间走到一个小帐篷前,被从里面出来的一个人撞到,才回魂似的低头看着眼前吓得不轻的孩子。
“你是,那个叫胡斯弥尔的吧?”阿赛琳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对惊慌失措的孩子问“哦,应该叫你畜牧官老爷对吧,这是你的……家?”她似乎失神似的抬头看了看小帐篷,又扭头看看四周,然后不等那吓坏了的孩子回答,就转身向奈里兹王帐后的一片小帐篷走去,一边走,她一边用只有自己听到的声音喃喃自语着:“回家,我要回家……”
“迈哈里德总管老爷”撅着肥大的屁股跪在地毯上,他手里举着用犀牛角制成的信筒。信筒的腊封已经打开,不过总管老爷还是象拖着件珍宝似的小心翼翼的举着空空的信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时候他的主人正在用一根头上包裹着细纱的小木棍,从一个晶莹剔透的瓶子里沾着某种淡绿色的药水在一张羊皮信纸上轻轻涂抹着。
他的动作十分缓慢,几乎是小心翼翼的把药水涂便了整张信纸。
不过他的这种小心谨慎绝对是有必要的,因为在厚厚的信纸夹层里,已经涂满了火磷,只要稍微过大的摩擦,信纸就会烧着,信上的秘密也会立刻随着火焰不复存在!
而他涂抹在信纸上的则是另一种可以隐藏字迹的秘写药水,这种经过阿拉伯帝国后宫医官们这些医官同样是当时出类拔萃的化学家反复研究而成的神秘药水,在过去多少年里,曾经为阿拉伯帝国的宫廷保守过无数的秘密。当然,也制造过数不清的阴谋诡计。
“迈哈里德,”奈里兹看了看跪在远处连头都不敢抬的太监总管,对着他扬了扬下巴“你把这封信收好,记住一定要让可靠的人送出去,而且一定要亲手送到目的地。”说到这,他停下来,低头看着小心的把密信放到犀牛角信筒里的太监“告诉信使,如果半途发生意外,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毁掉这封信。”
“是的主人,我向安拉发誓,一定派最忠诚的战士去完成您的命令。”
迈哈里德低声回答着,那紧张神秘的样子就好像四周就有人在偷听。
“我相信你,迈哈里德。”奈里兹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对这个忠心耿耿的太监总管,尽管在心目中奈里兹并不认为他比自己豢养的那些宠物高贵多少,可他还是觉得比较放心。至少,从他被哥哥囚禁在阿勒颇宫殿里的那个时候起,这个虽然肥胖甚至有时候有些蠢笨的太监就一直跟随着他。就这一点来说,奈里兹不得不承认即使是那些享受着高官厚禄的大臣们,很多人的忠诚都是无法和眼前这个满身肥肉的太监奴才相比的。
“安拉保佑,一切终于要有个了结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奈里兹有些疲惫的用手支着头,他的眼里闪露着说不出的玩味:“一切都最终要有个结局,这就是命运。不论是信奉异教的欧洲野蛮人还是信奉真神的阿拉伯英雄,一切都要了断的。”
“主人,您是不是要休息一下?”
擅于察言观色的太监总管小声的问着,同时他飞快的对守候在大帐外的卫士打着手势。立刻,一群刚刚被驱出去的后宫的女人就被早已等待的侍女引了进来。
“你这个会拍溜须奉承的胖子。”奈里兹看着那些走进来的女人笑了起来,说起来他也只有在迈哈里德面前才会彻底放轻松。在那些大臣面前,他永远是那个威严决断,伺机收复故土的阿勒颇之主“晚上吧,现在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奈里兹用挑剔的眼神在那些女人身上扫过,不过当他看着那些女人的时候,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昨天晚上所看到的那具和这些后宫佳丽们完全不同的躯体,这让他不由一阵燥热。
“我想我知道老爷想要谁了……”站在旁边的迈哈里德看着主人似乎陷入遐想的样子,心里暗暗的做出了判断。
他悄悄的退出大帐,然后向着后面一排被帷幔挡住的小帐篷走去。那里是奈里兹最得宠的宠姬们的住处,昨天晚上,他刚刚亲自给阿赛琳在那里安排了一个舒适的小帐篷。
“主人果然是很喜欢那个女人的……”迈哈里德一边走一边心里嘀咕着,他还记得昨天晚上当那女人离开帐篷的时候,主人把自己带的一块小手帕顺手扔给了那女人。
也许在那个粗野没有教养的女人来说,这实在算不了什么,可是对熟识阿拉伯贵族宫廷规矩的太监总管的眼里,这个动作简直让他震惊的差点掉了下巴。老爷居然把随身的东西赏赐给了那个女人,这不能不让心思灵活的太监总管立刻小心翼翼的亲自打点起这个主人新宠的起居用度来。
“也许,该给那女人找个离老爷居室更近的地方,说不定,老爷会想自己去找那女人……”迈哈里德心里不断琢磨着,对他来说,能让自己的老爷过的舒泰满意,可以说就是他人生中最大的目标“或者应该多给她找个女仆,老爷喜欢干净和香喷喷的女人,她看上去黑不溜秋的,会让老爷不高兴的,要不……”
太监就这么不停的暗自嘀咕着,直到他走到帐篷前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自己居然一时没记住那女人的名字。
不过他并不太担心这个,在太监的记忆里,他实在不记得自己老爷究竟对哪个女人的热情能维持长久,在老爷的心目中,大概只有阿勒颇的王权才是永恒的情人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迈哈里德挑开帐篷的帷幔走了进去,对一个太监来说,这是他唯一比其他人都多出来的权力,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能这么随意的接近主人的女人,甚至他可以看到那一个个被主人宠爱的女人婀娜多姿的迷人身体。
干净整洁的帐篷里,阿赛琳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偶像般盘膝坐在一个靠枕上,她面前一块用上好硬木作为框子的镜子里,映着她毫无表情的脸。
原本充满野性的脸上似乎已经失去了生气,微显单薄的身体孤寂僵直的坐着,这个时候的阿赛琳身上似乎再也找不到那个桀骜不驯的女海盗的影子了。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阿赛琳只是睁眼对着镜子里门口的方向淡淡撇了一眼,然后又轻轻闭上,她又陷入了完全的死寂之中。
“好好打扮一下,”迈哈里德看着阿赛琳的背影咳嗽了一声,然后轻声吩咐着,面对主人这些得宠的女人,他既不畏惧也并不自卑,因为他知道主人永远不会在她们中任何一个的身上浪费宝贵的精神,阿勒颇的王者,天生是为了更伟大的目标而生的“涂上香油和熏料,主人要你侍寝。”
说完,看着她毫无反应的背影,迈哈里德懒得再理会这个不太识抬举的女人,他转身向门口走去,这个时候他听到背后阿赛琳平板的声音:
“我要洗澡,我好脏……”
“你!”迈哈里德生气的转过身,可当他想到也许主人更想看到一个干净的侍妾的时候,他终于喘着粗气点了点头“我会让人准备的,不过你最好节省点,这是在沙漠里,水很珍贵的。”
说完,他对着女人一动不动的僵硬背影又看了一眼,转身向帐篷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