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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魂归中世纪 第三十六章 执拗的尊严(1 / 2)

('一大杯清凉的葡萄汁摆在阿赛琳的面前,看着水晶杯子里如同紫罗兰般深邃的颜色,阿赛琳感觉一丝淡淡的倦意,似乎那杯子里有着说不出的魔法,在让她逐渐坠入一种幻景似的。

阿赛琳有些无力的摇了摇头,可这又让她一阵微微的眩晕。自从被救之后,她一直被这种时有时无的眩晕困扰着,甚至有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清醒还是正在梦中。

不过,看到为自己举着杯子的奈里兹,阿赛琳还是觉得有些感动,特别是当她看到那些从远处帐幕里嫉妒的注视着自己的那些女人,她就有种说不出的自豪和满足。

“我真和那些虚荣的女人没区别呀……”阿赛琳在心里对自己暗暗嘲笑着,不过说起来她更愿意吃到烤熟的羊肉而不是喝下眼前的葡萄汁。

不过这个要求被奈里兹拒绝了。

“这个时候不能吃这些东西,现在的你身体太虚弱了,必须经过精心治疗才行。”奈里兹温柔却不容反驳的拒绝了阿赛琳的要求“你必须遵守医师的规定,特别是我的这个医师。他是著名的《阿勒坡医典》著作者的后人,是个真正的宫廷医师。他的话,即使是我父亲伟大的努尔丁,也是认真听取不敢怠慢的。”

阿赛琳斜靠在柔软的靠枕上认真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她不能不承认这个危险的撒拉森贵族同样也充满迷人的魅力。甚至即使是常年在海上和海盗们在一起已经完全被男人粗旷奔放气息熏染的她,也可以从他深邃的眼神里感觉到那种让人沉溺的温柔和宠爱。

“你的眼睛是夜晚的星辰,芬芳的嘴唇令我婉转销魂,”奈里兹在阿赛琳耳边轻轻的吟诵着多年流传下来的情诗“爱情的琼浆是安拉的赐予……”

“对你的留恋永不相望。”

阿赛琳轻轻念出情诗的最后一句,看着奈里兹有些意外的表情,她突然想笑。对于能让这个似乎掌握一切的年轻撒拉森贵族感到意外,阿赛琳内心里有种小小的得意。

“我没有想到一个女海盗会听过这些情诗,或者说是有人向你倾诉过感情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着奈里兹探询的表情,阿赛琳得意的笑了,她疏懒的在靠枕上移动了一下身子,可全身一阵说不出的酸痛让她不由轻轻呻吟出声。

“你不该这么不听话……”奈里兹用一种宠溺的语气责备着,然后他伸手轻轻托起阿赛琳微显消瘦的下颌,把散发着奇异味道的杯子送到了她的唇边。

看着奈里兹深邃的眼神,阿赛琳有种自己就要陷进一个深渊的无力感。

这时,一阵嘈杂的喧闹突然从帐外远远的地方传了过来,而且那声音越来越近,以至阿赛琳觉得似乎那些人可能随时都会冲进帐篷来似的。

她看到奈里兹黝黑的脸上升腾起一股怒气,那种严厉就如同当初在海边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样,这让阿赛琳不由一阵不安。

随着一阵急促脚步,一个侍从匆匆忙忙走了进来,他在离帐幕很远的地方双臂交抱弯腰行礼,然后立刻走到奈里兹身边轻声低语着。

听着那个侍从的话,奈里兹的脸色变得更加低沉。可当看到正抬头注视着他的阿赛琳脸上的惊诧之后,他立刻微笑着弯下腰温柔的在她耳边轻声说:“我有些事要去做,在我回来之前你最好把那些药都喝了,否则我会亲手捏着你可爱的鼻子灌下去的。”

说完,他就在阿赛琳骇然的注视下大步走出帐篷。

……………………

“那些人就是为了让奈里兹上当才出现的诱饵!”看着正聚集起来的马木留克骑兵,托尔梅大声的对旁边的伦格喊着“我的上帝,这些人一定策划了很长时间,他们发现了他的营地,然后就摧毁它!萨拉丁这个魔鬼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敌人的,在霍姆斯和哈马均为古代叙利亚军事重镇是这样,在这也是这样。上帝,我们必须尽快赶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什么!我们为什么要去帮助他?”伦格看着托尔梅脸上的焦急疑惑的问“我们只是他的俘虏,我们没有义务去为他拼命,别忘了不久前我们还被他手下的人象畜生似的拖在马后面呢。”

“当然有义务!”托尔梅探出身子一把抓住伦格的肩膀用力摇晃了一下“我们发过誓,即使将来我被赎回去之后要和他对阵,可在此之前我必须遵守一个骑士的诺言。知道什么是撒旦的诱惑吗?就是当你认为可以不受责备的去做任何事情的时候!”

说着,托尔梅用力揣动马镫,在战马负痛的嘶鸣中向前冲去。

……………………

烟尘越来越近,地面上一些细小的沙粒已经因为震动如发抖般颠簸跳跃起来。

卜力甘老头收回看着面前沙砾的眼神,向远处看去。没经过多久,可他发现那队骑兵已经飞快的靠近了不少,如果不是一条已经干涸的陡峭河谷阻挡住了他们前进的道路,他们可能已经越过了大片的戈壁冲到自己所在的小山包的下面了。

卜力甘不安的喘息着,他不知道自己的孙子是不是已经把消息传达到了小主人奈里兹那里,而且他更担心小主人会因为一时意气而拒绝躲避,如果是那样,卜力甘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就在这时,他远远的看到那飞快移动的巨大烟尘突然分成了两股,它们如同两条不断向前涌动的蟒蛇般在戈壁上分叉,然后又立刻毫不犹豫的向着自己所在小山的方向涌动而来。

“安拉保佑,安拉保佑……”卜力甘老头嘴里喃喃的自语着,这个时候他能做的也只能是这种毫无价值的祈祷。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古达麦·祖海尔·艾布·拜克尔骑在战马上仔细看着前方远处凸起的山包微微笑着。

作为一个萨拉森战士,古达麦始终认为自己是最好的。虽然他有着一双和其他萨拉森人不同的蓝色眼睛和微显金黄的头发,但是这却毫不影响他对自己主人的忠诚。甚至为了证明自己的忠诚,他比其他任何人付出的都更多。他脖子上那条暗红的伤疤就随时证明着他足以向他人炫耀的功绩。

正是古达麦·祖海尔·艾布·拜克尔在阿勒颇城下以非凡勇气和绝对忠诚为他的主人萨拉丁挡住了刺客可怕的袭击,当被阿勒颇的萨利赫雇佣的杀手突然行刺的时候,古达麦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最致命的一刀。

尽管这并没让萨拉丁躲过刺伤脸颊的一刀,可是却保住了他的性命。

当满脸血迹斑斑的萨拉丁看到同样和自己一样被脖子上的鲜血染红了衣服的古达麦之后,这位撒拉森的王者发出了庄严的誓言:

“按照我们神圣习俗,不可伤害和你喝同一碗水的人。那么我现在宣誓,这个勇敢的人,他因为我们的鲜血融合在一起而得到我永远的保护和信任。”

而现在,古达麦正在用实现另一个更加令主人高兴的行动来证明自己的忠诚和勇敢。

“只要越过前面那座山包,就可以到达奈里兹营地躲避的山谷了。”

古达麦微笑着对旁边一个全身被黑色长袍包裹的战士说着“我祖先的名字叫艾布·拜克尔阿拉伯语:穆圣伙伴的意思,所以我相信这是安拉在启迪我的运气。让我们去为萨拉丁大人结束那个烦恼吧。”

“为了萨拉丁大人,”那个黑袍战士点着头轻声回应,然后他举起手臂在空中一挥,对着身后如同黑色乌云般的骑兵发出一声大喊:“马木留克,前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不,我不会离开这里!”

坐在骆驼绒地毯上的奈里兹,慢慢擦拭着手里镶嵌着一颗黄宝石的弯刀。弯刀镂刻着繁丽花纹的银色握柄和刀刃成反方向微微弯曲着,整把弯刀如同一个体态丰盈的危险美女横卧在奈里兹的臂弯里。

“我不会离开这里,”在四周大臣和侍从的焦急催促下奈里兹依然镇静自若的擦拭着心爱的佩刀“你们认为我该怎么办?象短命的萨利赫一样躲在一堆石头后面这里指阿勒颇城等待最后时刻的来临?还是让我在逃亡中度过余生?!”

“可是您的固执会让您送命的大人!”一个年迈大臣近似哀求的抓着奈里兹的袍角苦求着“您应该为你的人民想想,还有您伟大的父亲,努尔丁大人是不会赞成你这么做的。现在营地里几乎没有多少人能为您战斗了,我们无法保证那些出去送信的人能把您的军队及时带回来,这太危险了。”

“我伟大的父亲更希望他的儿子象个真正的战士那样战斗,而不是当个躲避在城堡里直到病死在床上的懦夫。”

奈里兹终于擦拭完手里的爱刀。他麻利的把弯刀插进刀鞘,然后把它挂在已经穿戴好的盔甲腰带上“命令营地里所有能够拿起武器的人做好准备,我们即将战斗!”

就在那个大臣在他是身后要再次说什么的时候,奈里兹突然转身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子把他提到自己面前在他耳边低沉的说:“要知道如果那些人真是冲着我们来的,那我们就根本没有逃出去的机会,沙漠上的骑兵是无法甩掉的,随便带些人逃亡的蠢行我是不会做的。如果那样我只会象条被追赶的野狼似的被他们赶着走,然后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最后被他们猎杀在某个绿洲或水塘边上,到那时候我可能连副骨头都剩不下了。”

说到这里,他微微放松因为抓的过紧而让那老头开始喘息的领子:“去让人骑上最快的马找我们的人,这是个山谷,只要有准备我们就有可能坚持到援军到来。你现在只要去做那些该做的事就可以了,否则我会怀疑你是不是在试图扰乱我的思想,以此拖延我们得救的机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听着奈里兹严厉的指责,那个刚刚还大呼小叫的大臣脸上立刻出现了一丝惊慌,他几乎是挣扎着从奈里兹的手里挣脱出来,在慌忙行礼之后立刻跌跌撞撞的冲出帐篷,同时他的嘴里还一直大喊着:“快,快去找最快的马和最好的骑手,我们要立刻去求救!”

看着惊慌离开的大臣背影和四周忙乱的在做这着准备的手下,奈里兹稍微沉思了一下之后转身走进了帐篷深处。

帐篷深处一道降下的帷幔后面,阿赛琳安静的坐在一堆由抱枕堆砌的靠榻上。不过她这时候却已经重新换上当初自己那身海盗服装,虽然没有找到自己原来的武器,可她还是找到了一柄看起来更加合手,更加锋利的弯刀。

看着阿赛琳的这身打扮,奈里兹微微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他用欣赏的眼光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充满野性的女海盗。看着她卷起袖子后露出的小麦色肌肤的手臂和还稍微显得苍白却透着股坚忍的脸颊,奈里兹的脸上开始流露出一丝微笑,他觉得自己这个时候正需要这样的一个人在自己的身边,不论他是男人还是女人。

“我的那些大臣和奴仆,他们总是不停的让我逃跑,以前是躲避我那些兄弟,后来是躲避萨拉丁,一直是这样,似乎逃跑就是我的全部人生。”奈里兹坐在阿赛琳的对面仔细看着她“我到过很多地方,从阿勒颇逃出来之后,我几乎走遍了叙利亚的每一个角落,为的就是躲避那些追杀我的人,可是我始终没有放弃我的权力,那是安拉赐予我家族的权力。作为努尔丁的儿子我必须夺回这些权力。而这次,他们给了我一个不做懦夫的机会。”

奈里兹轻轻拍了拍挂在腰上的银色弯刀:“这柄刀是我外祖父留给我的,它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吾鲁埔”就是锋利的意思。他有11个儿子。可他们都没能成为这柄刀的拥有者,最后他把这刀给了我。当时他对我说:他相信自己的外孙可以成为叙利亚的王者。”

过惯了常年遇弱既掠,遇强既避海盗生活的阿赛琳并不认为躲避强大的敌人是可耻的,甚至她还对那些只因为一时虚荣而试图挑战强敌最终落得船毁人亡的同行十分鄙夷。

可是现在这个男人所做的一切却彻底颠覆了她多年来的信念,甚至有那么一会她的心头还产生了一丝无法抑制的激动。

“可是你的人不是太少了吗?”阿赛琳有些迟疑的看着这个沙漠贵族,她无法想像是什么样的执着让这个阿拉伯的高级贵族决定甘愿放弃多年的逃亡生活而面对强大的敌人,特别是在现在这种他手头几乎无兵可用的情况之下。

“冲锋的战士需要用勇敢和高超的战斗技巧取胜,而高明的将军却要用策略和头脑取胜,只要把握得好,即使弱小的人也可以战胜巨人。而弱小的军队也可以战胜强敌。”

说到这儿,他慢慢抬起手,用粗糙有力的手指轻轻触摸着阿赛琳滑润的下颚。

“我需要有人能支持我,你知道吗。不是大臣和奴仆式的效忠,是能够让我的心安静下来的支持,是能成为我心灵沙漠里绿洲的那种支持,你愿意做我的这个绿洲吗?为了我的未来和应该收回来的权力永远支持我。作为回报,我会给予你世界上最尊贵的王冠和最华丽的宫殿,你不会是我的女奴,你会成为我妻子中最有身份的一个。你甚至可以成为我后宫里的女王。”

“可我是个海盗。”阿赛琳轻轻回答,她不知道这个沙漠王者对自己有多少是爱,而又有多少是纯粹因为厌恶了那些后宫女人才产生的猎奇之心。毕竟没有多少男人有机会可以得到一个美丽女海盗的芳心。即使,他是叙利亚王的后代,阿勒颇曾经的拥有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的,你是个海盗,可你也能成为替我掌管后宫的女王,你可以把我的后宫当成你的船,我的那些妻子就是你的船员,而你就是船主。”

奈里兹微笑着托着阿赛琳的下颚,沙漠贵族特有的气质在这个时候表露无疑。让他在可能随时有强敌攻来的时候嘴里依然孜孜不倦的流淌出无尽的情话。

被微显粗糙的手指划过的肌肤泛起一阵轻轻的战栗,阿赛琳心头不禁升起一丝说不出的不安。面前这个威严而不失优雅的阿勒颇贵族似乎有着令人无法忽视的魅力,而自己不知是俘虏还是客人的奇妙身份又让她在这里有着说不出的尴尬地位,这一切都让阿赛琳更怀念海上的那种惬意和自由。

一阵沙沙的脚步声从帐幕外传来,奈里兹那个全身都被肥肉包裹的胖管家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他油黑的脸上到处都是汗珠,身上那件宽宽大大的月白色亚麻布袍子被汗水浸得湿趴趴的粘在身上。配合着他圆嘟嘟的胖脸,看上去就象是一只因为缺水会随时窒息的青蛙。

“老爷,我们都为您准备好了。”胖管家似乎完全没有看到自己的老爷正托着一个美女的下额准备品尝她唇齿间的芬芳。实际上对这个下巴光秃秃的宦官管家来说,整个巨大帐幕里的所有女人都不过是主人消遣的玩物。尽管主人可能会暂时沉迷于某个女人的姿色,但是不论是管家还是任何一个始终追随奈里兹的忠实部下,都毫不怀疑主人最大的梦想不是获得世间的所有美女,而是渴望着从新成为叙利亚的主人,阿勒颇的拥有者!

“哦,好的,”奈里兹似乎不很情愿的收回始终停留在阿赛琳颚下的手,他站起来稍微想了想,深黑的眼睛认真的和阿赛琳对视着。

从他站的高度看上去,阿赛琳半卷着双腿坐在靠榻上的姿势有种说不出的疏懒,但是她腰带上斜挎的弯刀更让她看起来显得是那么与众不同。

而且奈里兹从她微带棕色的美丽眼睛里看到了一种近似嬉戏的挑战意思,这让他毫不怀疑她一定会做出什么让别人觉得吃惊意外的事。

在和这个美丽的尤物相互沉默对视一会儿之后,奈里兹突然头也不回的吩咐管家:“去调一小队卫士过来,我要他们从现在开始随时保护她,即使牺牲性命也不能让她出哪怕一点意外,否则我就杀掉他们所有的家人。”

说完,在宦官管家瞠目结舌的呆滞和阿赛琳愕然失神的注视下,奈里兹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帐篷。

整个营地这个时候已经被彻底打破了宁静,男人,女人,老人还有一群群的孩子,他们来回奔走忙碌着,一群群扛着大块木头和一筐筐碎石的人群不停的走过奈里兹身边,他们脸上流露着对即将到来的战斗的紧张,甚至连走过奈里兹身边的时候都顾不得再向以往一样弯腰行礼表示尊重。

这个时候,帐篷外等待奈里兹的是由二百个整装待发的马木留克组成的骑兵队伍——这也是整个营地里唯一能被他使用的战斗力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骑上一匹神骏高大的栗色战马,奈里兹催动坐骑在骑兵中间穿行,直到终于停在他们的中心。

“我的马木留克!”奈里兹对四周的骑兵呼唤着“我,是奈里兹·玛哈迈德··吾兹班·努尔丁,是你们父辈的主人——伟大的阿勒颇的努尔丁的儿子和继承者。是你们的主人!”

“多年以来,不论是你们的父辈还是你们自己都忠实的追随我的家族,”奈里兹平静的声音在马木留克中间传播着“有很多人死去了,可是我们还活着,不论是来自西方的异教徒还是面对萨拉丁,你们的勇敢和忠诚都是无与伦比的。现在更是展示你们勇敢和威力的时候。在这儿,我们只有二百人,可是我们必须面对比我们多几倍的敌人。胜利,你们将得到最丰厚的奖赏。如果失败,我会和你们一起战斗到最后一刻。”

说到这里,奈里兹突然从腰间抽出锋利的弯刀在空中奋力一挥“为了我!”伴着匹练般划过空中的雪亮,他发出一声低沉有力的怒吼:“马木留克们,为你们的主人而战!”

“誓死效忠!”二百人的呐喊响彻山谷。

……………………

古达麦催动着坐骑在沙漠上奔驰着,尽管战马后股已经被他的鞭子抽得一片伤痕,可他依然嫌速度太慢而把跨下战马鞭打得不住嘶鸣。在他身后,包裹在烟尘中的黑色骑兵伴随着无数马蹄敲击地面的轰鸣飞快的在戈壁上驰骋着,大片的沙丘被他们丢在身后,如同一条土龙般在沙漠上奔驰的骑兵队伍执着的向一个方向冲击着。

“奈里兹·玛哈迈德·吾兹班·努尔丁,你的命是我的!”古达麦心底不段的这样宣布着“看在虔诚的份上,安拉赐给我这个机会吧!”

干枯的河谷越来越崎岖难走,嶙峋狭窄的道路上不断的闪现出一片片松动的碎石和硝利的断壁,甚至有些战马因为躲闪不及而被道路边伸出的尖石割断腿骨,急速奔跑的战马立刻象被投石机抛出的石头般翻滚着栽出去,可后面的人立刻毫不犹豫冲过在沙地上挣扎的士兵和嘶鸣的战马,踏着扬起的烟尘继续狂奔而去。

看着前面带领队伍如旋风般奔驰的古达麦,稍微错后他的那个黑袍战士露在面巾外的双眉不由紧皱着,对这个一直试图用激烈行动表示忠诚的马木留克,只要是和他熟悉的人都可以感觉到他那种强烈得近似不尽情理的好胜心。

“安拉保佑,但愿荣誉真是奈里兹那头倔驴的最大弱点,”黑袍战士同样不断鞭打着战马,不过他的思绪比前面的古达麦悠远的多“就在这里结束一切恩怨吧,‘阿勒坡最后的主宰’!”

河谷里的甬道虽然漫长,但是总有尽头,这只奔袭队伍的所有人都知道,冲出甬道后,自己面对的将是这次艰苦行程的最终目标——号称“阿勒颇的主宰”的努尔丁最后一个儿子,也是伟大的王者萨拉丁在叙利亚的最后一个对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奈里兹这次已经在劫难逃了,”黑袍战士信心十足。他很清楚现在奈里兹营地里的情况,单薄的守卫部队根本无法抵抗自己这支强大骑兵突袭,即使他被诱离的部队发现那支辎重队是个陷阱,并且能够迅速消灭诱饵,按照他们的距离也无法做到及时回援。当他们最终回到营地的时候,等待他们的只有被彻底摧毁的营地,焚烧的王帐和被割掉头颅的主人的尸体。

一旦这个萨拉丁最后的心腹之患死掉,他们就将开始无数先辈为之梦想奋斗却始终无法完成的伟大使命——进军圣城!

“快,再快!”黑袍战士突然发出比古达麦更激昂的呼喊,尽管在激烈的奔跑轰鸣中无法听清他的话,可是他高举的手臂依然激励四周的撒拉森战士们发出如潮的同样呼喊:“快!再快!!”

谷口,跃然在目!再过去,就是那座沙漠里流浪的王宫!

……………………

在另一个方向,同样疾驰的一队马木留克骑兵也如拼死般向着营地奔来。

近似发狂的向前奔驰的骑兵丝毫不吝惜马匹的体力和它们近似崩溃的嘶鸣,甚至有的骑兵为了催促战马干脆用长矛尾锥狂刺马股,一串串浑合的尘土的血珠从马股上流淌下来,可没有任何人在这个时对它们有一丝的怜悯。骑手们这个时候只知道:狂奔!

“奈里兹,你这个异教徒,你一定要坚持住,”托尔梅在马背上狠狠的念叨着“现在,你不能死!”

……………………

把耳朵紧贴在水皮囊上的胡斯弥尔仔细的倾听着,从中空鼓胀的羊皮水囊里传来的震动让胡斯弥尔有些恐惧的看着旁边的主人。

胡斯弥尔从没这么近的看到过老爷,他总是跟在爷爷的身后远远的对着老爷的身影行礼鞠躬。而现在,伟大的努尔丁的儿子就在离自己几米的地方安静的跪坐铺好的毡毯上,默默的祈祷着。

对这位伟大的努尔丁的继承人,所有跟随者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敬畏。甚至胡斯弥尔听他的爷爷卜力甘老头说过,看到现在的奈里兹老爷,就看到了以前努尔丁大人的影子。这让不论是否见过努尔丁大人的人都不能不从心底产生敬畏。毕竟,连那个传说中英勇无敌的萨拉丁,都曾经认努尔丁大人为他的宗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甚至有人说,当萨拉丁在埃及自认独立为王的时候,如果不是闻讯之后决定征讨这个手下叛将的努尔丁被突然而致的病魔击倒并最终夺走了性命,也许现在的新月之地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甚至就根本不会出现那个令不论是十字军还是阿拉伯的贵族都闻名丧胆的奇迹般的萨拉丁。

“一切都是安拉的安排,”奈里兹跪坐在地上默默的祈祷着“现在难道安拉要我也象我的父亲那样,用自己的生命点缀萨拉丁的光荣吗?”

“主人,那些人,他们离我们很近了……”一个卫士轻轻在奈里兹耳边禀报着。

“知道了,”奈里兹抓起面前地上横放的美丽弯刀慢慢站起来,然后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低低的说:“那就让我们看看安拉的旨意,谁死谁生!”

一个披着土灰色披风的马木留克在山脊的最高处仔细的看着山谷对面,随着所有人都可以听到的一阵阵越来越清晰,感觉越来越沉重的震动声,那名骑兵掉转马头,抬起手臂晃了几下,他手里的一块白色的长巾伴随着他的晃动在空中带起了一片白色的浪头。

看着那个信号的出现,在山谷道路尽头的一队骑兵中稍微引起一阵骚乱。一些从没真正参加过战斗的骑兵紧张惊骇的死盯着山谷拐弯处一个最狭窄的路段,甚至有人忍不住轻声问那些老兵为什么不在那地方设置防线,至少狭窄的谷道可以让自己这队少得可怜的队伍稍微安全一些。

可是,那些老兵显然很不屑于对那些紧张得脸色发白,喉咙里已经干涸的发出浑浊的“咕噜咕噜”声的幼雏们解释。他们只是轻松的把弯刀横放在马鞍上相互嬉笑着,那样子似乎根本没把即将到来的战斗放在眼里,至少他们表面看上去是轻松的。

“要开始了。”稳健的坐在战马上的一个大个子骑兵转过头对旁边一脸紧张的胡斯弥尔微笑着“你是畜牧官家的孩子吗?”

“对,我的爷爷是世袭畜牧官卜力甘,”胡斯弥尔听着从山谷缺口另一边穿来的激烈的轰鸣用里咽下一口唾沫,声音有些变型的继续说:“我是他的继承人,是将来的畜牧官。”

地面上的一块小石头在远处巨大的震动中抖动起来,就如同胡斯弥尔剧烈跳动的心脏一样。

“那你是邓拜的儿子了?”那个骑兵有些意外的看了眼这孩子“我认识你父亲,他是个……。”

无数马蹄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山谷里被聚拢在一起逐渐放大,回声无情的贯进骑兵们的耳朵,即使隔着棉布的头巾和铜盔也震得耳膜发痛,心血翻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胡斯弥尔的脸已经一片煞白,在他只有14岁的生涯中除了听人讲述,从没真正见到过的杀戮,更不用说要直接面对杀戮。

山谷拐弯处已经扬起一片烟尘,敌人就要出现!

“你的父亲,”那个骑兵大声的在胡斯弥尔耳边喊着,他试图压过对面轰鸣的喊叫。他大吼的声音让旁边严阵以待的骑兵都不由转过头来看着他“他是我见过的……”他停了一下“最不称职的畜牧官!”

胡斯弥尔的脸上立刻升腾起一片血色的昏红,他无法忍受有人侮辱他死去的父亲,那是他心目中的英雄,胡斯弥尔愤怒的握紧了手里的弯刀!

就在这时,一片黑色的浪潮突然穿透漫天烟尘出现在对面山谷里,古达麦的骑兵终于到了!

“你父亲不是个好畜牧官,”那个骑兵对胡斯弥尔大声的喊着“可他是个好战士!不要给他丢脸!”

“冲锋!”几乎同时,几百米外的古达麦发出一声呐喊,他旁边所有骑兵手里的长矛在奔驰中平伸出去,立刻形成一道移动的锋利刃墙,承载着阿拉伯战马沉重的身躯和猛烈的冲力,那道刃墙以无法阻挡的气势直压谷道对面那一小队可怜的敌人。

胡斯弥尔看着越来越近的敌人紧张得全身颤抖,他的头皮一阵阵发麻,已经攥得发疼的五指几乎陷进缠绕弯刀握柄的麻布缝隙里。

“别着急,稳住!”那名战士大声吆喝着指挥着排成一个横队的马木留克。

敌人如同泄洪般冲过谷道最狭窄的地方,直接向阻挡在自己面前的敌人冲去,他们有信心这个时候把任何挡在面前的东西都无情的予以捻碎,即使对面的敌人再多出几倍,也无法抵挡住这可以把一切践踏成碎片的铁骑狂潮。

“稳住—稳住—稳住!!”

那名大个子战士用越来越大的声音吆喝着四周的战友,他丝毫不管已经近在眼前的敌人,甚至他还紧紧的抓住已经惊骇得张大嘴巴,任由尘土灌进嘴里的胡斯弥尔,不让他乱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几百米的距离一闪而过,古达麦的骑兵毫不犹豫的撞向他们的敌人,长矛组成的锋利刃墙狠狠的向前戳去,他们似乎已经看到了一堆被自己撕扯成碎片的尸体。

“退!!”

一声呐喊从大个子战士嘴里发出,阻挡在谷道正中的战士们突然同时转身向后撤去,而那个大个子战士几乎是拽着胡斯弥尔的肩膀向后退去。

防线后面,一大片密密麻麻一头插进地面,另一头白惨惨的尖利锋口斜指前方的原木拒马横在谷道中间!

“啊!”冲击在前面的前锋看着迎面而来的拒马发出绝望的惨叫,可是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任何人能让他们停下来躲避那必死无疑的可怕命运,随着本能提起缰绳让战马阻挡在自己面前一刹那的停歇,绝望的前锋立刻连人带马被后面冲上来的骑兵硬生生的撞进了一排排可怕的锋利拒马阵中。

一片血腥抛撒而起,夹杂着被挤压变形的尸体和扯脱出来挂在拒马尖口上的内脏立刻把那片惨白的木尖染成一片猩红。

““冲击!冲击过去!”立马在一块高石上的古达麦看着前面飞溅起的一片片血色烟幕,无名恼火立刻冲上他的心头。他不知道怎么会遇到意外的阻击,那些阻挡的士兵和成片的拒马说明偷袭的意图已经被识破。他不知道他的敌人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到来而且还设下了这个让他付几十名骑兵的代价。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时间再去考虑这个疑问,他唯一担心的是那个顽固的“阿勒颇王者”已经逃跑,而自己费尽辛苦偷袭的可能会是一座已经遗弃的营地。

冲击如同不可扼制的潮水再次涌来,被完全阻隔在拒马后的骑兵因为无法绕过去只好顽强的踏着已经稀烂的人马尸体向前压去,可是宽厚的拒马带成了他们举步维艰的障碍,他们的战马被卡在整片尖利的木矛林中,从对面突然射出的一排利箭立刻把那些陷进进退两难境地骑兵射得人仰马翻,一片哀鸣。

“冲进去,我要看看奈里兹是不是一头胆小的狐狸!”

古达麦咬着牙狠狠的发出一声诅咒:“如果他放弃了作为一个战士的尊严,我发誓就是天边也要追到他。然后,杀了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真让我无法相信!”

古达麦指着前面被挡在谷道里的骑兵,不可置信的对身边始终跟随着他的那个黑袍战士说“我的骑兵居然会被挡在这个小小的谷口冲不进去,那只是一队数得过来的敌人呀。”

“古达麦,你被激怒了。”始终跟在他旁边的用面巾包裹着脸的那个黑袍战士低低的提醒着,他并不象其他人那样对古达麦有所畏惧,甚至在说话的时候也显得十分超然“这个奈里兹,是苏丹指萨拉丁在叙利亚最后的隐患,他拥有对那些老叙利亚贵族的影响。而且他也狡猾的多,和他比起来,他那个早死的哥哥指继承努拉丁王位的萨利赫简直就是只愚蠢的山羊。对付这样的敌人你必须冷静,知道吗?冷静。”

“可是这个时候这个人可能已经躲谁也不知道的什么地方去了。”古达麦怒火难平的驳斥着,对这个跟随自己一起来的战士,他更多的是有着说不出的顾忌,毕竟以这个人阿拉伯贵族的身份,不是那些马木留克奴隶能比的。

“他,一定还在那儿。”黑袍战士轻轻的说,不过那腔调与其说是在告诉古达麦,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他不会跑的,奈里兹·玛哈迈德·吾兹班·努尔丁,他不只是头狐狸,更是头危险的豹子。他知道什么时候应该躲避,也知道什么时候不能躲避,他也许任性,可不会做蠢事,否则早在10年前他就已经死掉了。”

“轰隆隆~”一阵沉闷的声响从山谷两侧的峰顶突然传来,就在古达麦诧异抬头看去的时候,一大块沉重的石头几乎是擦着他的身体狠狠的砸到他脚边的地上,立刻迸溅起一片碎渣残砾。

“当心,”黑袍战士狠命的扯着古达麦的肩头向后跳去,可即使这样,一块锋利的石头还是划过古达麦的眼角,立刻他的额头皮掀肉翻,出现了一条深达眉骨血淋淋的伤口。

“轰~”身后也响起巨大的滚石声,大片的石头从峰顶投落下来,而且那些石头毫不例外的都投向了那段最狭窄的谷道。伴着被石头击中者的惨叫,骑兵们被那些滚落的巨石头分割成了前后两段。

而前面的骑兵则因为前有拒马,后有滚石,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些突然发生的事情而杂乱一片。立刻,已经被断了后路密密麻麻的拥挤一起的骑兵就成了弓箭和石头袭击的最好目标。

“只要把握得好,即使弱小的人也可以战胜巨人。而弱小的军队也可以战胜强敌。”

奈里兹站在谷地里一大片临时堆砌起来的石墙后看着前面光线微暗的谷道,低吟着不久前刚刚对阿赛琳说过的话。当他想起那个美丽的女海盗听到他的话之后脸上出现的稍微平静的表情之后,奈里兹的嘴角微微牵起一丝笑容,可他很快就陷入担忧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即使竭尽全力以那留守的二百多马木留克为主,在营地里也不过组织起了一支不到五百人的队伍,甚至其中那些战士未成年的儿子和很多已经年迈的老人也拿起了武器,可是依然无法弥补面对强敌的弱势。

唯一让奈里兹不太担心的,是自己拥有着巨大的地利优势,另外就是他丝毫不认为这支萨拉丁派来剿灭他的奇兵会有过于庞大的数量,因为他知道,一支数量庞大的军队要穿越过数座由十字军防守的堡垒千里奔袭,是不那么现实的。

当初在选择这个营地的时候,除了安逸的生活,更重要的就是考虑到了可能会遭受到强敌的袭击。所以这个隐秘而又有险可依的山谷就成为了奈里兹的首选。

象狐狸般隐藏自己的行踪,又象豹子般随时窥伺着猎物,这就是奈里兹,叙利亚苏丹努尔丁最小的儿子。一个随时准备用冒险和行动夺回自己权力的人。

可是现在,他却有种被人耍了的愤怒,特别是当他想到自己因为听信了某人的谗言派出去的骑兵可能已经被彻底歼灭,而自己也面临着巨大危机的时候,奈里兹就不由得在心底暗暗发誓:“如果安拉让我躲过这次灾难,我发誓一定要亲手宰掉那个该死的胖子里奥!”

谷道里的激战愈演愈烈,暂的混乱付出短伤亡之后,古达麦的马木留克骑兵立刻表现出了非凡的韧性和勇敢,他们用手里的圆盾围成一个四面向上倾斜的巨大圆盖,同时手持强弓的射手透过盾牌间的缝隙飞快的向山壁和拒马阵后的敌人射出一片片严密的箭雨。

凌厉的袭击立刻被压制下去,毫无章法甚至是完全被热血激励着形成的袭击在训练有素的回击下迅速土崩瓦解,除了那些在谷道拒马后面依然依托巨大山石和突出的峭壁不断射出弩箭的战士,两边山谷上的石头已经因为不时有人中箭掉落下来而再没人敢探出身子瞄准而大多失去了准头,甚至有的人还把石头随便投进了拒马阵中而砸倒了好几根削尖的木桩。

“就是这个时候!”古达麦几乎是在己方弓箭射出的同时跳出了隐蔽的石凹,他的眼睛盯着四周的山壁,投下的石头刚刚稀落起来,他就发出了高声的呼喊:“马木留克,散阵!冲击!”

如同放开闸门的骑兵洪流顷刻间向树立的拒马阵中泄去,高大的战马和由铁甲包裹的战士如一波波力量强大的巨浪般淹没过白惨惨的拒马林,随着掩盖不出的一阵阵惨叫,以可怕的血腥代价闯过的拒马阵在骑兵们的背后留下一片令人胆寒的猩红。

“奈里兹,你注定是我的,这是安拉的安排。”古达麦盯着已经染成一片血色的拒马阵狠狠的发誓“马木留克!冲锋!”

冲锋!冲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以血的代价穿过拒马阵的骑兵奋力向前冲去,不过从他们用强壮战马的躯体强行冲击拒马阵开始,除了谷峰顶上还有稀疏的石头投下之外,对面已经没有再射来足以致命的弩箭,当他们终于冲到迎面敌人隐藏的地方之后,他们才发现,那些从他们开始艰难的越过拒马阵就再无声息的敌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除了地上几具被他们反击的弩箭射死的尸体歪歪斜斜的倒在那里,谷道里已经没有活着的敌人。

看着那几具搀杂有孩子甚至老人的尸体,古达麦心里说不出的懊恼,他实在无法接受自己强悍的骑兵居然会被这样一群敌人阻挡住前进的道路,甚至还付出了几十条人命,这让他有种自己被彻底藐视了的耻辱感。

“可是你的好运气也只能到这儿了,奈里兹,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方法能阻挡住我。”古达麦随手抓起死去的敌人丢在地上的一柄老旧缺口的弯刀虚劈一下,抬高身子高声对四周的骑兵们喊着:“整队,冲进去!马木留克,一切夺取的财务都属于你们自己,不论是武器牲畜还是金币和女人,都属于你们自己!”

回答这个许诺的是震动山谷的欢呼和尖啸的呼哨,无数把弯刀挥舞起来在空中画着圆圈。

“财物是你们的,”古达麦低低自语“而我只要奈里兹!”

模仿着多年前他的主人进入阿勒颇城时说话的口气,古达麦心底暗暗发誓。

当终于远远看到巨大王帐上插着的黑色旗帜的时候,古达麦喉咙里吐出了一口粗气。

奈里兹的手下依然在抵抗,当冲出谷道之后,古达麦的骑兵面对的是同样有准备的躲避在一堵石墙后的弓箭的袭击,不过随着骑兵弯刀的砍杀,固执的抵抗立刻变成了慌张的溃败。虽然一路上还遭受到了各种零星的偷袭,甚至在冲进营地之后还遭到了整个营地里不论男女老少出乎意料的顽强抵抗。

但是,当那顶巨大的王帐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双方的所有人都已经明白,最终的失败和接踵而来的屠杀已经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叙利亚阿勒颇的王族血统,即将在这片戈壁深处彻底断续。萨拉丁在叙利亚的最后威胁将不付存在。

“感谢安拉,赐给了我们一个宝贵胜利。”古达麦回头看着旁边同样望着那顶王帐的黑袍战士微笑了起来“我们要把奈里兹的头带回去给哈里发,萨拉丁陛下一定会很高兴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着古达麦欢快的笑声,黑袍战士露在面巾外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

“萨拉丁陛下在意的不是奈里兹的人头……”他用古达麦听不到的声音轻轻自语着。

就在古达麦和他的伙伴微笑着注视着王帐,准备那最后雷霆一击的时候,在巨大无朋的王帐里,奈里兹·玛哈迈德·吾兹班·努尔丁也正在微笑着。

他安详的坐在平时最喜欢的一张亚麻毡毯上,手里端着一只晶莹剔透的水晶杯子。杯里微带浑浊的液体随着他手腕的晃动来回盘旋着,看起来就象一个小小的旋涡。

“看来这到这儿了,”奈里兹透着自嘲的声音让围拢在他四周的人一阵心酸,他们都死死盯着他手里的杯子。因为他们知道,那将是结束努尔丁家族传奇的最后工具。

一杯搀杂了足以令人致命的响尾蛇毒液的苹果汁,经过奈里兹忠心的宦官总管的调配撒发着诱人的香气。这让奈里兹很欣慰,作为一个从小享受惯了锦衣玉食的王族,即使是人生中最后的饮食,他也挑剔着其中的味道和做功。

“大人,您可以和他们谈判,”一个年迈的大臣低声乞求着“您是叙利亚最后的王者,只要您活着,即使是萨拉丁也不敢随意加害您。为了您的家族您……”

“为了我的家族,我必须忍受一切苦难和耻辱,直到最后使家族振兴是吗?”

奈里兹微笑着打断了老臣的话,他平静的看着眼前举措不安的大臣们,然后他抬头看了看站在人群外面的阿赛琳,突然坚定的摇了摇头:“我已经躲避的太久了,也耻辱的太久了。努尔丁的儿子已经快从狮子变成豺狗,到处流浪,到处掠食。吃腐烂的食物和别人丢弃的残渣。这就是我吗?或者说萨拉丁希望我这样活下去,可是我绝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也许死亡对我来说更有价值。至少后人不会再用羞辱的词汇描述努尔丁的懦夫儿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说到这里,他抬手制止了大臣们要继续的进言,然后站了起来。在大臣们惶恐的注视下,他穿过人群走到了阿赛琳面前。

“你说的对,你是个海盗,陆地把你约束住了,你只适合大海……”

说到这里,奈里兹突然发出一阵低低的咳嗽,随着手的颤抖,杯子里的果汁溅到了地上。

“你受伤了?”阿赛琳轻声问着,她看到奈里兹原本硬朗的下颚微微颤抖着,一丝汗水正流过他的额头。

“一个要死的人是不在乎是不是受了伤的。”虽然这么说,可奈里兹还是按了按肩膀“被一块投石砸到了,萨拉丁的马木留克的确很厉害,不过他们没有我的士兵勇敢!”

奈里兹突然转身大声的对所有人说:“我给你们最后的命令只有一个,向萨拉丁投降,然后把我的尸体交给他。这是我最后的命令!绝对不允许违抗!”

“至于你……”他对阿赛琳轻声说“你可以离开,我会写一封信给敌人的首领,作为阿勒颇最后王族的最后要求他们会答应的。”

“你为什么不逃跑,你其实可以逃跑的,为什么一定要留下来?!”

阿赛琳不由自主生气的问着,对于这个半掠夺似的把自己带到这个沙漠深处来的落魄王族,她实在说不出该怎么面对他。

“逃跑也许适合以前的我,却不适合现在的我。”奈里兹轻淡的回答了这个其实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清楚的问题“或者说,我认为自己这次不用逃,可看来是我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杀~”

一阵巨大的响声从帐篷外传来,大帐里的人立刻被惊得一阵慌乱。

“已经忍耐不住了吗?”奈里兹嘴角挂着小小的嘲笑看着帐篷外晃动的人影。

就在这个帐篷外面,除了最后剩下不足一百人的马木留克和那些忠心耿耿的护卫着自己的几百族人依然围护在帐篷周围之外,已经没有任何能够帮助他脱离死境的力量了。

“那就这样了,安拉安排我在今天离开这个世界,这就是安拉的恩典,我要做的就是领悟这个恩典。”

奈里兹在大臣和族人的哭泣声中微笑着举起水晶杯,随着“我可以证明,安拉是唯一的真神,穆哈默德是他的先知。”这著名的祈祷,奈里兹把杯子送到了嘴唇边。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帐篷里的人突然听到了帐外一阵如同潮水般混杂的响声,同时也听到了自己族人们发出的震天的欢呼喊叫。

人们立刻被震惊了,即使是奈里兹也不由得停下了继续举起杯子的手,然后所有人都听到了一个让他们发出同样激动欢呼的声音:

“是马木留克!马木留克来了!”

历史上强悍善战的马木留克骑兵,其实在开始只是阿拉伯早期的“奴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公元九世纪的阿巴斯帝国哈里发开始从亚细亚和高加索那些遥远的地方购买奴隶开始,阿拉伯国家的贵族们把那些贩买来的奴隶从小加以严格训练,然后组建成骑兵部队,逐渐成为由哈里发直接指挥的一支精锐部队。

后来这种做法被阿拉伯其它各国的苏丹争相效仿,纷纷组建自己的马木留克部队,使之成为国王直接指挥的精锐禁卫军。

经过几百年的演叙马木留克已经变成了战场上公认的强者,他们凶悍的作风,残忍的行为和高超的战斗技能成为了无数敌人的噩梦。而让人高兴的,并不是马木留克这个词本身,而是“我们的马木留克”这样的称呼。

尽管很多阿拉伯国家贵族都拥有这种令人胆寒的武装,但是人们更希望看到的是属于自己一方,而绝不是属于敌人的马木留克骑兵。

所以当攀在一根高高的木桩上,随时准备扑下去和敌人拼命的胡斯弥尔看到一队突然出现在敌人后面的马木留克骑兵瞬息之间掩杀过来的时候,他因为高兴过度而喊出的话实在让其他人感到莫名其妙:

“马木留克来了!在杀马木留克!”

马木留克的确在杀马木留克。完全出乎意料的袭击随着一片利箭的降临横扫而来,然后是挥舞起来的雪亮刀片划过空中带起的呼哨。

袭击是如此突然,没有隆隆作响震动大地的骑兵奔腾,也没有惯常带着如虹气势的呼喊和吼叫。如同突然从地狱出现的死神般降临的杀戮刹那间从古达麦骑兵的背后袭来。

如同隐秘的死神般突然降临的利箭瞬间从背后射倒了一片毫无准备的骑兵。

听到身后一片混乱的古达麦惊疑的回过身,无法相信的看到了一面属于奈里兹的旗帜在一队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怪异”的骑兵队前迎风飘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些骑兵身上除了贴身衣服几乎都没有任何甲胄,有的人甚至光着上身,他们身上的汗水和胯下战马的汗水搅和在一起,混着翻腾起的尘土在炙热的沙地上居然蒸腾出一片烟尘。

古达麦很开发现这些骑兵拥有着比他们的人数多得多的坐骑,而几乎每个骑兵身边的空马都同样全身淋漓,声粗气重。

“他们居然为了加快速度扔掉了盔甲!”古达麦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最担心可又相信绝对不会发生的事情却恰恰发生了!

他始终相信,即使奈里兹那些被引诱离开的马木留克发现圈套并用最快的速度,也是无法赶回来的。

可是现在他却看到了一支及时回来的援军,这是一支扔掉了一切不必要的辎重,甚至为了减轻战马负重连盔甲都扔掉的骑兵,而且这些人只是奈里兹那支马木留克骑兵中的一部分,那这些人就是集中了所有的马匹,每个人一路不停换骑,终于在这个时候赶了回来!

可是这绝对不是古达麦想看到的,看着那支突然出现,乘着突袭优势肆无忌惮砍杀已经楔入自己后队的敌人,古达麦似乎看到自己已经到手的胜利被人玷污了似的无法忍受。

“他们是想就奈里兹!”跟随在他身边的黑袍战士提醒着似乎已经要冲上去的主将,他知道这个勇敢的古达麦也许是个优秀的马木留克,可却不见得是位称职的将领,他更多的是用他勇敢而不是智慧换取来了现在的地位。但是古达麦还没来得及回答,一大片夹带着骑兵冲击的可怕惯力产生的更加强大穿透力的强紧投矛,已经铺天盖地的迎头落下。

“砰!”一个骑兵被投矛直接贯穿了胸膛,可这还不算,他的身体如同被一条看不见的绳子扯着般向后飞去,直到撞上另一个骑兵,两个人的身体被投矛穿在一起歪倒地。

“叱~!”又一片利箭划破空气的声响传来,可是这次却是从营地方向。

依靠着最后障碍和工事的近卫们发疯的把大片的弩箭和硝石向停顿下进攻的萨拉丁军队抛射过来,立刻就有一片骑兵倒在血泊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前队继续进攻,只要攻进去,杀掉奈里兹就好!”古达麦对着身边被前后袭击打得有些混乱的手下发出命令,即使是在这个时候他还是坚定的遵循着自己主人的命令,而且他也知道,只有这样才不会因为突然出现的敌人的生力军而导致自己队伍的动摇。

但是,在看到前队恢复进攻之后,由于按捺不住的怒火煎熬,他依然固执的盯着后面的敌人。

“该死的偷袭者!”古达麦怒不可遏的咒骂着,可是回答他的是另一片更加犀利的袭击。那袭击无比强烈,以至古达麦刚刚看到一片烟尘里窜出的影子,一缕强劲的箭风已经掠过他的脖颈,带起一串血珠,还扯掉了他脖子上一条绣着繁丽花纹的围巾。

“安拉!”

古达麦发疯的吼叫响彻战场,他如被触到痛处的脸上扭曲了起来。那条围巾瞬间就消失在无数马蹄下的烟尘之中。古达麦的灵魂似乎在这一刻也被践踏了。

他最后的一点理智似乎也随着那条消失的围巾彻底消亡,无法控制的愤怒令他全身颤抖,他嘶吼着鞭打战马,嘴里一边发出野兽般的喊叫一边疯狂的冲向对面的敌人。

他把手里的长矛伸得笔直,毫不顾忌的冲出队伍直接向迎面而来的敌人扑去。

“古达麦!”

黑袍战士试图阻止的喊声丝毫没有让这个撒拉森骑士回头,两个因为愤怒不停呼扇的鼻孔发出的粗重气息连迎面而来的敌人都听得到,可这也是他这个敌人听到的最后声音。

长矛如同戳破一层牛皮般刺穿敌人的肚子,然后折断!锋利的矛尖随着仰倒的敌人直接刺进了战马的后臀。凄嘶的战马驮着惨叫的主人轰然歪倒,在地上扬起一片烟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谁和我打!”古达麦大吼着扔掉手里只剩半截的矛杆,飞快拔出弯刀,顺便一个侧劈砍倒了一个想拣便宜偷袭的敌人。

他一边向前冲击一边寻找着对面敌人骑兵里与众不同的人,在他的眼里,这支突然出现的骑兵就更象一群卑鄙的小偷而不是勇敢的马木留克。

可就是这样一支小偷般从背后偷袭的骑兵却让自己在获取最后的胜利之前止步不前,甚至还令自己丢掉了最心爱的东西。

“谁和我打!”古达麦用手里的弯刀带起片片死亡匹练,几乎没有任何敌人能躲过他可怕的砍杀,伴着一颗喷出血水的头颅掉到他的马头前,古达麦终于看到一个与众不同,同样全身被血浆染得一片猩红的对手。

而几乎同时,托尔梅也在乱军中看到了不远处那个散发着危险、暴虐和嗜血饥渴的敌人。

“安拉!”

“上帝!”

两个不同语言呼唤同时响起,两个同样有别于己方其他人那黑发黑睛容貌的敌人也几乎同时催动战马冲向对方。

古达麦的弯刀带着抹还没滴落的血珠狠狠刺向敌人,银色弯刀在空中划起一片如散开羽扇般的幻光,刀尖夹着刺破空气的风啸迎头而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叮!叮!”战马交错,两个人本能的把身子侧向一边,躲避对方可怕的砍杀。在那错身的瞬间,托尔梅感到弯刀在瞬间被敌人猛烈劈刺撞击下在手里发出巨大的震动,火辣辣的虎口如要裂开般疼痛。

紧抓着被汗水浸得油滑的缰绳,托尔梅奋力调转马头,他看着远处同样已经转身的敌人,嘴里轻轻念了一声“上帝保佑”,然后突然催动战马向前冲去。

与此同时,古达麦的战马已经随着一声嘶鸣前蹄翘起,伴着重重踏下震起的烟尘,直奔而来。

两个人紧盯着对方,这个时候他们都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再让开!

“轰!”

巨响中两匹嘶叫的战马狠狠撞在一起,折断前腿的战马把托尔梅甩出去好远,而古达麦则干脆和他的坐骑一起被撞得在地上不断翻滚。

“该死的!”古达麦从地上跳起来大吼着,他一手用力扯脱掉裹在身上的长袍,一手飞快旋转弯刀,顺带一刀抹过一个刚巧绊倒在自己身边的敌人脖子。

“你得付出代价!”古达麦把弯刀挥舞起来猛劈向托尔梅,这时他恨不得把这个可恶的对手彻底碾碎。

灵活的闪动身躯躲避着眼前敌人的可怕进攻,托尔梅的身体几乎毫不停留的在沙地上移动。他脚下滑过地面带起片片尘土,双眼机警的盯着面前试图随时欲致他死命的敌人。

一个短促晃身,古达麦突然向前一冲,他手里的弯刀画着古怪的虚光直接刺向敌人,这个时候他完全相信自己能一击成功。

托尔梅毫不犹豫的迎了上去!他奋力把弯刀向上一掀,两件武器狠狠碰在一起,立刻迸起几点火星。巨大的冲力让两人身体直接撞在一起。

古达麦左手突然多了一柄锋利的匕首,他对着托尔梅的脖子狠狠刺下,但他的手腕却被托尔梅更有力的大手紧紧抓住,随着手指上传来的剧痛,他握着匕首的大拇指已经被托尔梅生生掰断。匕首立刻易主,刀刃逐渐的扭向古达麦的眼睛,他甚至看到光滑的刃面上自己眼睛里散发出的惊恐神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以安拉的名义!”一声高亢的喊声从两个人身后响起,一柄长矛的矛尖突然搭在了托尔梅的肩头,那个始终跟随着古达麦的黑袍撒拉森战士出现在他的身后,他手里的长矛紧压着托尔梅的肩膀,犀利的刃边已经刺破他的衣服,在肩膀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我不会从背后杀人,不过如果你不放开他,我会杀掉你的!”那个黑袍战士用腔调独特却很准确的希腊语大声喊着。

“那你会先死在另一个人手里!”

一个声音打断了黑袍战士的威胁,他微微侧过头,看到一张典型的罗马人的年轻面孔,和一张对准自己胸口已经搭上了箭矢的强弓。

奈里兹走出帐篷,站在帐口远远的看着那一大片搅杂在一起正在厮杀的马木留克。

他厚实的嘴里喃喃诵咏着可兰经里的篇章,即使自认已经接受命运安排而决定安然而尊严的死去,但是当他知道自己在刚刚经历的生死交替的刹那再次获得了生的机会,也还是不由得从心底感谢着安拉的恩典。

“安拉是不会让他最忠实的信奉者死去的。”

不久前一个还在哭泣的大臣站在奈里兹的身后鼓噪的逢迎着,尽管他这种赤裸裸的马屁并不高明,可还是立刻得到了四周人的赞同。一时之间祈祷和应祈声此起彼伏。

可是,他们的第一遍经文还没颂完,一个奇怪的景象就让他们所有人立刻重新陷入了惊恐疑惑之中。

那些正在鏖战厮杀的马木留克,他们居然从远处某个地方开始停下了手,而且这就象一股瘟疫似的很快传染了所有的战士,他们在一些首领的大声呵斥中逐渐相互脱离,相互敌视的对手之间尽管依然剑拔弩张,可所有人都可以看出来,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这些刚刚还在你死我活拼杀的马木留克,他们居然停战了。

我们胜利了?还是敌人溃败了?几乎所有看着这一切的人都奋力的幻想着似乎并不可能的结果,直到对峙的双方缓慢让出一条长长的通道,营地里的人才惊诧的看到一个更加奇怪的景象出现在他们面前。

一个身体结实,金黄头发的异族人,用一柄犀利的匕首紧紧压在另一个同样是高额蓝眼的异族马木留克的脖子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一个全身黑袍的阿拉伯战士则骑在马上用手里的长矛紧紧压着手持匕首者的肩头。但是更怪异的是,就在几乎紧贴这个阿拉伯战士的旁边,一个同样是异族容貌的年轻人正把一支锋利箭矢的刃头抵在这个战士的额头上。

这四个人就这样如同紧紧咬在一起的沙漠毒蛇般相互僵持的缓慢移动着。当他们经过的时候,四周的马木留克骑兵都不由自主微微躁动,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擅自挥舞起武器。

“这简直是安拉的安排……”奈里兹看着越来越近的那四个人,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可他还不由轻轻呼出了伟大神灵的名字。

他认出那个拿匕首的人正是不久前成为自己奴隶的那位骑士,而那个张弓搭箭的则是他的“侍从”,那个似乎叫伦格的小罗马人。

显然,这是一次成功的“劫持”,从那些敌人的神态就可以看出,被劫持的人必定是对方十分重要的人物。奈里兹的手下惊诧的眼前的一幕,谁也没有想到这两个只是被凑巧俘获的奴隶居然在关键时刻做出了这样一件出人意料的事。

四个人相互僵持着向前走去,托尔梅可以从面前敌人的眼中看到说不出的愤怒,同时可以从肩膀上冰冷的矛尖上感受到身后敌人的坚决。

“你会被杀掉,我发誓要杀了你!”古达麦一边后退一边狠狠的发出诅咒,他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种事,更没想到即将到手的胜利会突然飞走。

“古达麦,不要说话!”黑袍战士大声的阻止着,他这个时候更象是命令的口气令托尔梅和伦格都心头一震,他们手里的武器立刻握得更紧。

一时间,四个人之间紧张的气氛另四周的马木留克一阵骚动。

“你们想杀死他是吗?可你们已经没机会了,你们不可能再成功。”托尔美用下巴指了指在侍卫保护下走过来的奈里兹,这个时候,越来越多的骑兵开始聚集到大帐附近。古达麦的心底终于流露出阵阵苦涩的失望。他知道,不论是因为自己的莽撞还是敌人的及时回援,彻底铲除自己主人对手的最佳时机已经失去了。

“安拉保佑你的仆人。”古达麦在一声低吟之后突然仰头发出大吼“杀掉他们,这是我的命令,杀掉这些人!”他大声对四周手下骑兵嘶喊,甚至不顾匕首已经划破脖子上的皮肤,猩红的血痕和不久前被箭矢擦出的伤**错,形成了一个醒目血腥的“”痕。

受到鲜血刺激,四周的马木留克们立刻被恐怖的杀气驱使着一片喧嚣,他们嘴里发出毫无意义的低吼,鼻孔如嗜血野兽般喷着粗气,示威的向对方挥动武器,恶战一触即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享受死亡吧!哈哈……”古达麦毫不在意脖子上流血的伤口大笑着,他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面临的危险,看上去就如同一个已经获得胜利的将领而不是被人威胁的人质。

“可我更愿意成为你的掘墓人!“托尔梅突然用并不娴熟却很准确的萨拉森语打断了古达麦的狂笑,随着他手腕动作,匕首在他手心里翻转、倒握、横扫,直抵古达麦的咽喉!

“一切就到这儿吧。”

黑袍战士突然把手里的长矛用力在托尔梅肩头点了一下“我想继续厮杀下去对我们都没有任何用处,信仰安拉的人之间的杀戮只能让异教徒高兴,”他透过面纱看着奈里兹“我们会离开这里,不过我想下次这一切就会结束了,你认为呢?伟大的努尔丁的儿子?”他对奈里兹恭敬的点了点头,露在面巾外的双眼里闪动着一丝狡狯的光。

“我想知道我是在和谁谈条件,”奈里兹并没有因为得到一个难得的喘息机会而沾沾自喜,他仔细看着眼前这个把自己的面貌隐藏起来的战士,似乎想从他的举动中找到什么可以被识破的蛛丝马迹“更想知道这些条件是不是会被遵守。”

“没有什么条件,更不会有人和你谈条件!”古达麦的叫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他震惊的看着刚刚还在奋力救他的战友,他实在无法想像这个和自己同样忠诚于主人的战士,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向始终被主人视为心腹大患的敌人求和“你在做什么,阿迪勒!你在和敌人谈判吗,你要背叛哈里发吗?!”

“谈判也是一种战争,”那个被称为阿迪勒的黑袍战士突然在马上弯下腰,降低声音在古达麦耳边轻声说着“我的朋友,有时候谈判获得的东西比你用弯刀抢来的还多得多。”说完,他不再理会愕然看着他的古达麦,也根本不看四周随时会把他刺成筛子的密集长矛,甩镫下马向奈里兹走去。

“这是个真正的战士……”

随着越来越近,相互注视对方的两个人心头都升起了这个相同的想法。

而当那个黑袍战士终于停在奈里兹面前并摘下始终包裹脸颊的面巾之后,即使是始终紧张的旁边注视这一切的伦格也突然产生了一种古怪的印象:

这两个人,似乎就是命中注定的对手。而现在,却只是两个人斗争的开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两张年龄近似的脸,都是那种强悍棱角中渗透着智慧的圆滑,同样常年被沙漠里的风沙磨得微显粗糙黝黑的脸颊,唯一不同的是,黑袍战士颌下稍带浓密的连鬓胡须没有象奈里兹那样经过精心修剪,凌乱的胡须让他看起来显得更加彪悍、狂野,也显得更加危险。

“向伟大的努尔丁的儿子致敬。”

黑袍战士微笑着扶胸鞠躬,那种彬彬有礼的样子怎么看都不会让人相信,就在刚刚不久前,他曾经亲自带领杀红了眼的马木留克骑兵冲击奈里兹的营地,甚至逼迫得这位赞吉王朝最后的王子差点走投无路,饮鸩自尽。

“赞颂安拉。”

似乎忘记了刚才惨境的奈里兹谦和的点了点头,虔诚的背诵着祈祷真言,然后他甚至还轻轻的对着这个敌人念了一小段祝福经文,以表示对这个险些干掉自己的敌人对他死去父亲尊重的感谢。

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的伦格,到了这时候才发现,整个山谷里这个时候除了自己因为还傻呼呼的紧握着一张半开不开的长弓而肩膀疼得要命之外,刚才还剑拔弩张的双方士兵这个时候早已经卷旗息鼓,甚至有的人已经开始在沙地上铺开毯子,坐下来吃起了随身带着的羊肉干,而就在他们附近不远的地方,双方死亡战士的血浆正把沙子凝聚成一团团暗红发紫的血泥……

伦格有些不知所措的放下手里的弓箭,他回过头,看到托尔梅正坐在地上用一块石头磨着手里已经非常锋利的匕首,而那个刚才还被他抵着脖子威胁的萨拉森将领,这个时候却正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闭着眼睛养着精神。

“如果这个世界没发疯,那就是我发疯了……”

伦格喃喃自语着坐到托尔梅的身边,这时,一个身穿白色短袍,下巴光秃秃的太监穿过人群向他们跑来。

伦格立刻认出,这就是那个曾经赏过自己一鞭子的“迈哈里德总管老爷”。

“老爷要见你们,是你们两个人。”太监伸出短粗的手指在伦格和托尔梅中间来回指着“你们最好赶快跟我走,耽误了时间老爷会生气的。”

说完,太监还稍微耸了耸鼻子,似乎对他们身上发出的混合着血腥和汗渍的味道很鄙夷的摇了摇头,转身调头,向远处的大帐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伦格愣愣的看着太监的背影,他实在无法想像这个刚刚还在为获救欢天喜地的太监怎么会立刻就变出这么一副嘴脸,那种似乎说句话都透着赏脸味道的口气,让伦格在心底暗暗腹诽:“太监……果然都是天生的奴才……”

可是当他想到自己远在万里之外故国的那些太监之后,伦格只能再次暗暗叹息:“虽然可恨,可至少这些太监还没到祸国殃民的地步……”

“这些肮脏的东西,”托尔梅轻蔑的对着前面不停摇摆着肥胖身躯的太监吐了口口水“他们就象一群蛆似的让人恶心,不论是过去耶稣降临前的罗马还是现在的萨拉森人,只要是异教徒都喜欢这些恶心的东西。”

“并不是只有异教徒才会使用太监的。”伦格轻轻嘀咕着跟在后面。虽然知道的并不详细,可他还依稀记得某些史书上曾经记载着一位拜占廷帝国的公主在远嫁德国某位公爵的时候就随身携带着人数高达几十的宦官。

而且这些宦官很快就成了这位公爵夫人馈赠亲朋好友的一份不错礼物,至于那些以主的仁慈和子民自居的欧洲贵族,显然并没有因为这来自异教的风习而拒绝,反而大多以能拥有一份这种奇特珍贵的“礼物”而沾沾自喜。

跟着“总管老爷”穿过一队由戒备森严的战士组成的屏障,伦格和托尔梅走进了那座孤零零的耸立在营地正中的大帐。

帐篷里依然飘荡着那股令人昏昏欲睡的香气,微显阴暗的帐幕间撒发着阴凉的气息,走进帐篷的瞬间,似乎外面血腥的世界被立刻隔绝开了。

伦格看着帐幔后那些若隐若现的婀娜身影,不由得想起了那个既迷人又危险的女海盗。他在这些女人当中没有发现她的身影,这让他有些黯然。

“也许因为她更受宠,所以在奈里兹的身边吧。”伦格心里暗暗想着,这让他心底更加不快,不过也正因为这个,他根本没有注意前面已经停住脚步的太监,结果他立刻毫无悬念的直接撞到太监肥厚的背上。

他肥胖的身体猛的向前一冲,可好巧不巧的脚下一个小圆桌子成了他脚下挡路噩梦。

“啊!”

随着“总管老爷”老爷一声尖利的喊叫,他如同一座肉山般的身体狠狠的向前扑去,夹着盆盆罐罐发出的可怕响声,“总管老爷”一头扎进了一大堆丝绸和靠枕当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迈哈里德,你这个蠢货!”奈里兹愤怒的站起来看着地上像个肉球似的太监,他狠狠的怒视眼前这个给自己丢人的奴才,当他看到坐在对面毡毯上的那几个萨拉丁的战士脸上流露出的丝丝嘲笑之后,阿勒颇高傲的王族后裔心中立刻升腾起一股比刚才面对强敌还要激烈的杀人冲动。

看到主人愤怒脸庞的太监这时已经因为惊吓完全蜷缩在地上,他的脸埋在一堆靠枕里,翘着的肥大屁股不停的颤抖着,这不由让伦格想起故国那些传说中和自己主君有着说不清的暧昧关系的宫廷男宠们。

就在伦格暗中腹诽阿勒颇最后王者的时候,一只大手却突然搭上了他的肩膀。

黑袍战士看着眼前这个似乎被吓到的异族青年,不由微微笑了起来。他实在无法想象就是这样一个脸上带着稚气,神态间也流露着不安的小男孩会成为导致自己的行动失败的源头。其实他更希望相信旁边那个始终不发一言却透着一股稳健的中年异族人,才是那个用箭矢抵着自己额头的“罪魁祸首”。

至于这个小男孩……“他还太嫩了点。”黑袍战士心里思忖着。

“我的战士,是最好的。”奈里兹微笑着走到伦格面前,他的眼睛里闪动着些微赞许,对于高高在上的阿勒颇之王来说,这几句话对一个马木留克奴隶,就是最荣耀的赏赐和恩德。

“的确是最好的。”黑袍战士毫不吝啬的赞同,他的眼睛始终在伦格和托尔梅的身上闪动,似乎在打什么奇怪主意。

“那么,你准备怎么履行刚才的承诺?”奈里兹突然转变话题,他鹰一般的眼睛盯视着对方,似乎随时要从对手的一举一动中找出破绽,然后伺机发出致命一击。

“我会带领我的人离开,”黑袍战士简洁有力的做出回应,可说到这里,他浓黑的眉毛突然一挑,然后用一种平静的语气继续说:“而你则会在我们下一次见面的时候被我杀死!”

他毫不顾忌的发出了最明白无比的威胁!

四周的大臣听到这么直接的威胁,立刻露出来遏制不住的愤怒表情,有的人甚至握住了腰里的刀柄,原本诡异得出奇的平和气息里立刻掺进来一股令人胆寒的杀气。

“哈哈,那可真是件值得期待的事情,我一直很想知道究竟是谁能帮我完成死亡这个宏愿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奈里兹大笑起来,而且笑得那么开心,以致所有人都不由产生一种他似乎真的渴望这样一个结局的错觉。

“阿勒颇的王者的确有着非凡的胆识……”黑袍战士看着奈里兹脸上沉稳的笑容,心底里作出了这样的评价“阿勒颇是叙利亚的眼睛,阿勒颇城堡则是她的瞳孔,萨拉丁哈里发说的多么正确。但是大人有一点没有提到,这个瞳孔的主人却在这里……”

一张微带黄色的柚草纸铺在已经腾空的小圆桌上。站得远远的伦格看着用削尖的芦管笔在纸上书写的书记官,不由再次想起那个始终未经证明的历史传说:

“相传阿拉伯的伟大英雄萨拉丁曾经改名换姓远渡地中海,到意大利的经院中去学习欧洲的渊博知识……”

想着这个传说,伦格嘴角不由挂起一丝玩味的笑容。不论什么时候,不论什么人都会有自我陶醉的幻想。西方基督国家对东方英雄的畏惧最后归结出了这样一个近似荒唐的传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在野蛮的异教徒里会出现那么一位充满传奇和浪漫主义的伟大英雄。也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无法接受失败的欧洲骑士们觉得心里好受些。

可是在想到从现在开始,还要过上几十年才会由一个穷途潦倒的欧洲画匠把纸张的制造技术“偷”到欧洲的时候,伦格就不得不对关于萨拉丁“偷师欧洲”的传说发出感叹:自我陶醉,的确是人类面对失败时候的一剂良药。

就在伦格因为一张柚草纸的出现感慨万千的时候,两个涂了黑色墨水的拇指已经按在了刚刚写就的停战协议上。

看着从中间撕开各自保存的那份协议,伦格不得不再次为“古人”的诚实守信唏嘘不已。

喝下一碗代表着和平——尽管是短暂的几乎可以忽略的和平的羊奶汁,黑袍战士突然指着始终在旁边沉默的参观着整个谈判的伦格和托尔梅微笑着说:“这是两个忠诚的马木留克。”然后他很认真的对奈里兹说:“我用十个最勇敢的马木留克加十匹好马换他们两个,可以吗?”

听着这匪夷所思的提议,伦格目瞪口呆看着黑袍战士张了张嘴,可他最终还是没有发出任何抗议的声音。尽管来到这个时代的时间不长,可经历的几件事情已经让他知道了个铁一般的事实:这是个没有后世所谓公正的时代,是个完全可以由一个人决定另一个或是更多人命运的时代。

很不幸的是,他,伦格·朱里安特·贡布雷不属于决定者,却属于被决定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在伦格还没有因为自己的可悲命运感叹完毕的时候,这笔交易已经迅速出现了结果。

“不,这两个人我不卖,也不交换。”奈里兹抚摸着修剪整齐的短髯认真的微微摇了摇头“他们是我的战士,我要好好奖赏他们。”说着,奈里兹歪头看了看紧张的盯着自己的伦格,嘴角挂起一丝微笑。

“如果我用二十个最好的马木留克和二十匹纯种上游马交换呢?”黑袍战士认真看着奈里兹,他的这个提议立刻令四周响起一阵轻微的抽气声。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用关切的眼神看着奈里兹,不说二十个马木留克,单是那二十匹纯种上游马就足以令一个小贵族疯狂了。而代价不过是这么两个随手俘获来的奴隶……想到这里的时候,所有人眼睛里都露出了笑眯眯的神态。很显然,这个买卖还是很赚的。

“不!”一个砸碎所有人幻想的回绝从奈里兹的嘴里蹦了出来,他认真看着眼前的黑袍战士,令旁边的人感觉到一丝压抑在两人中间隐隐回荡“不,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如果你需要其他的任何的东西,我都会毫不吝啬的送给你,可是我不能答应你现在的要求,”说到这里,奈里兹微微探过身子在对方的耳边轻轻说:“因为你是在让我失去我最后的一点东西,那也是我唯一可以活下去的保证。”

“你可真是位警惕而又顽固的敌人。”黑袍战士轻笑着向后退了一步“伟大的努尔丁之子,希望能在下次见面的时候完成我们之间的约定。”他恭敬的抚胸躬身向着奈里兹深深行礼,然后轻轻挥动袍角转身向帐篷外走去。

“一个狡猾的对手……”奈里兹看着那个人的背影轻轻自语着“这是个将来了不起的人物。”他转过身,对着始终毫无表情的托尔梅做了“跟过来”的手势之后首先向外走去“子爵,我不会做傻事的,否则早在离开阿勒颇之前就已经死在囚所里了。别忘了,我的22个兄弟只有我活下来了。”

看着旁边那些大臣狐疑的表情,托尔梅的嘴角轻轻扬了扬,他知道在这些人眼里自己两个人不过是被俘获的奴隶,是可以随时被出卖的货物,甚至在他自己心目中,都并不认为如果奈里兹答应了那个交换有什么不妥当。可是这位沙漠王者最终的决定,却不能不让他有似乎是面对一位伟大人物的冲动。

“唏~”一声凄厉马嘶从帐外传来,当奈里兹在臣仆的陪同下走出帐篷的时候,那个黑袍战士已经在骑在马上。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始终指挥着这支奔袭奇兵的古达麦却沉默的跟随在他的旁边,丝毫找不到刚才的嚣张豪气。

看到奈里兹走出帐篷,黑袍战士拨动缰绳向他们方向奔来。在紧密对峙的两军当中,他的黑色外袍随着战马的奔腾烈烈摆动,当来到离奈里兹的侍卫只有几步远的时候,他勒住战马,对着奈里兹恭敬的行了个礼:“伟大的努尔丁之子,我以我主哈里发萨拉丁大人的名义起誓,你是我最尊重的敌人,希望有一天能在战场上再次和你见面,”说到这里,他看了看跟随在奈里兹身后的托尔梅和伦格,突然又大笑着喊道:“勇士们,希望你们也能活到我们再次见面,很荣幸和你们做敌人,不要忘了,我叫易卜杜尔·阿拉姆·阿迪勒·库斯坦。萨拉丁的战士!”

说完,这个勇敢却更透着机敏稳健的战士扬鞭催马,直向自己整好队形的队伍奔去。在他身后,一缕尘烟随着战马的奔驰升起,把他的身影衬托在一片虚幻的尘霭之中。

“这个人,真是个英雄。”托尔梅由衷的从心底发出一声感叹,即使是面对异教徒,可作为一个骑士的胸怀还是让他不能不发出这样真诚的叹息“能和这样的人对敌,是骑士的荣誉。”

“可他也是个可怕的敌人。”奈里兹侧头看了看旁边的异教勇士,他不能不承认自己的确对这个因为巧合得到的奴隶心存感激,毕竟是他们的勇敢使自己再次获得了生的机会“拥有这样的手下,才是萨拉丁最可怕的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在奈里兹和托尔梅发出无限感慨的时候,在他们的身后,伦格则是完全呆滞的看着那个远去的敌人,他的脑子里同样不停的闪动着这个名字——易卜杜尔·阿拉姆·阿迪勒·库斯坦。

“这个人……”伦格无比震惊的想着,开始因为紧张和恐惧而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敌人是谁的伦格在清醒之后终于震惊了。

他知道自己终于在这个时代看到了一个历史上真正著名的人物,甚至是一个被传奇传记和正史章裨都刻意描述过的人,他曾经只在前世的那些传说和影视演义里出现,可现在这个人却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甚至,还曾因为被自己用弓箭顶着脑袋而无奈的签署了一份停战协议,这让伦格觉得自己就好象在做一个根本不现实的梦!

易卜杜尔·阿拉姆·阿迪勒·库斯坦,这个名字似乎并不稀奇,但是,在想到这个名字的同时,他还想到了这个人在将来无与伦比的崇高身份——萨拉丁的王弟,阿尤布王朝的亲王,未来的埃及之王易卜杜尔·阿拉姆·阿迪勒·库斯坦!

“我居然看到了这个人?”伦格站在原地喃喃自语着,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有一种自己真的走进了一个不属于自己时代的感觉。这是过去那个叫丁超的中国年轻人永远也无法理解的,可又是现在的伦格感到震惊的,自己居然跨越了千年用弓箭威胁了一位只有在史书上才能见到的人“中世纪,这就是我的中世纪……”

伦格第一次真正用自己的眼光开始打量这个时代。

……………………

站在主帐里被无数珠宝装饰的眠幕帐前,奈里兹从旁边奴隶托着的锡盘子里抓起一把金币,撒到站在面前的托尔梅和伦格脚下“你们应该得到这些金币,”说着,他又转过头,看着站在另一边的那个身材矮小的少年“你叫胡斯弥尔?甘卜力老头的孙子?”

“是的老爷。”胡斯弥尔拘谨而心不在焉的回答着,在爷爷让他赶回来报信的时候,他并没有多想其他的东西,可是到了现在,胡斯弥尔才开始想起一直没有见到的爷爷。再想到那些不久前离去的可怕敌人,他的心里就更不安了。

“这是你和你爷爷该得的,”奈里兹把同样一大把金币扔到少年面前“另外,你可以继承你们家的世袭畜牧官的职位。这也是你该得到。勇敢和忠诚者应该得到奖赏,”他大声的宣布着,然后在四周人羡慕的注视下,奈里兹嘴里暗暗吐出另一句谁也无法听到的诅咒:“背叛者应该下地狱!”

托尔梅弯腰拿起地上一个金币,用两个手指夹着它,举到眼前,然后他回头对着没有拾取金币的伦格点了点头。转身看着奈里兹严肃的说:“大人,我收下这个金币,是因为这的确是我应该得到的回报。不过我不会接受其他的金币,我是安施泰特子爵、勒芒贵族,我不会接受对一个奴隶的赏赐。”

在其他人还没有听懂这个异教徒说的究竟是什么的时候,奈里兹已经迈步走下软塌。他抬手抚摸着颌下的短髯,仔细看着眼前这个似乎想维持自己最后尊严的异教贵族,轻轻的说:“看来子爵大人的自尊受到侮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托尔梅略显苍白的脸颊上浮起一丝异样的红晕,披散在脑后的凌乱黄发因为激动微微摆动着。这个始终被宁静和理智控制的骑士,这个时候更像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他的鼻翼微微呼扇着,似乎并不健壮的身体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这甚至令四周的人都感到了他丝毫不掩饰的丝丝杀气。兵器出鞘的声音从四周响起,忠诚的马木留克手里弯刀锋利的刀尖立刻直抵托尔梅的全身。甚至连旁边刚刚直起腰来的伦格也被数把弯刀架上了脖子。

“子爵,你是个勇敢的战士,或者还是什么地方的贵族。可在这里你是个奴隶。只有你付出自己的赎金之后才有可能回到家乡去享受你的权力,”奈里兹站在托尔梅面前平静的看着他“当然,如果你能再发上一笔小财,而你那块可怜的领地还没被其他人瓜分掉。”

“我到圣地来是为了得到最终的救赎,而不是追求财富,尝赎罪孽是我一生的希望。”

“这个我绝对相信,”奈里兹看着眼前的“奴隶”,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微笑“子爵,希望你的这种虔诚能更长久一些。因为……”奈里兹微微一缓,探过身子,在托尔梅耳边轻轻说:“很快就要有一件考验你们这些所谓基督的孩子,究竟有多虔诚的大事发生了。”

说完,奈里兹不再理会托尔梅震惊的注视,转头看着一直沉默的伦格:“那么你呢,我应该给你什么奖赏呢?”他托着下巴看着伦格“你的骑士主人拿了我的一个金币,那你想要什么呢?说起来你的勇敢出乎我的意料,那看看你是不是会提出更出我意料的要求,你想要什么?”

伦格有些意外的看着奈里兹,在众人的注视下,他有些发呆似的和奈里兹对视着,就在所有人都在猜测他究竟想提出什么样的要求的时候,伦格微微摇了摇头“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该要的我们已经得到了。”

说着,他回头看了看托尔梅手里的金币。

奈里兹的脸上终于闪动过一丝诧异的表情,过了一会儿,他微微点点头,低声自语着:“这还真是一个更出我意料的要求……”

“不过,我还是会奖赏你的,我是个慷慨公正的主人。”他用手指轻轻对伦格点着“在以后需要的时候,你可以向我提出一个要求,作为对你的奖赏。”

说完,奈里兹对着四周侍卫挥了挥手,然后向依然直视他的伦格笑了一下转身向帐篷的深处走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为什么不向你要求获得自由?”

半卧在靠枕上的阿赛琳看着走进后帐的奈里兹奇怪的问着,她一直隔着薄纱看着前面的那出好戏。

“因为,他知道即使提出来,也没用。”奈里兹用粗糙的手指在阿赛琳已经微显圆润的下颌上滑动着“可是我的确是个慷慨的主人,只要是为我服务的,我都会给予他应当的报酬,你也一样,只要你忠于我,你就可以成为我的后宫之王。”

托尔梅站在奈里兹让人为他们新安排的,一顶比以前舒适的帐篷里面对着半掩的帐幕呆呆的沉默着。自从回到这里之后他始终一言不发的这样发呆。直到伦格在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灵魂出窍的时候,托尔梅突然一把抓住了牛皮腰带坚定的吐出一句话:

“异教徒要对圣地动手了!”

“你说什么?”

伦格错愕的看着这个始终很冷静的骑士,即使是在海上遇难和战斗的时候,他也没有失去的冷静这个时候荡然无存,因为焦虑凝到一起的眉毛在额头结成一个重重的疙瘩。

“是萨拉丁,萨拉丁要行动了!”托尔梅一字一句的从嘴里蹦出这句让伦格惊诧莫名的话。

萨拉丁·优素福·本·阿尤布·本·沙迪·本·马尔旺·艾勒-阿尤比。

这个从中世纪的悠远历史而来,震撼着整个世界的人,似乎如同一个始终隐藏却无所不在的幽灵飘荡在每个人的心中。在这个时代,几乎没有人能回避他的存在,甚至很多人由于他而改变了自己一生的命运。

勇猛的狮心王,狡诈的腓力,强悍却命运多舛的红胡子,这些这个时代最伟大王者们,都无一例外的和萨拉丁牵扯在一起,甚或是由于他的存在和衬托而名留千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历史上萨拉丁收复耶路撒冷的细节究竟是什么样的呢?看着托尔梅沉重的表情,伦格心里拼命的回忆着。他不能不为自己历史知识的贫乏而汗颜,可是作为一个曾经近千年后世的中国人,他也实在没有必要去牢记这段只对西方和阿拉伯世界拥有重大影响的历史时刻的具体过程。

不过很显然,如果历史没有发生变化,那么现在正是那个历史时刻即将来临前的宁静。然后会发生什么呢?伦格心里晃过一阵颤抖,当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情,他就有种说不出的兴奋和恐慌。他始终无法想象自己会亲眼看到这段曾让无数史家震撼的事件,更无法相信自己会融入这段波澜壮阔的历史洪流之中。

“萨拉丁是头狡猾的狐狸,”托尔梅说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嘴角轻蔑的弯曲了一下,可接着他又发出一声叹息“可也是头最勇敢的狮子,”他看着帐幕外已经燃起的点点营火,脸上浮现出苦涩的笑容“也许你认为我很奇怪,甚至可能会以为我被魔鬼附身了,可我不能不赞美这个人,伦格你知道吗?这个信奉异教的萨拉丁,是个真正的英雄!一个比很多披着圣十字的骑士都公正伟大的英雄!”

“他的确是个英雄!”对这个横空出世般英雄的向往憧憬让伦格毫不思索的点头同意,可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做了件多傻的事。迎着托尔梅惊诧疑惑的眼神,他立刻用单纯的口气继续说:“你是最伟大的骑士,你敬佩的人,一定是英雄。”

看着伦格脸上似乎透着天真的崇拜神色,托尔梅不由开心的笑了起来。对这个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年轻人,托尔梅开始觉得有些喜欢起来了。特别是当他觉得这个年轻人还“有些嫩”,托尔梅就认为自己有必要担负起一个启蒙者的重任,至少在他看来,一个信仰所谓东方正教的罗马人是不如一个信仰公教的基督徒更高尚的。

“萨拉丁是撒拉森人的骄傲,”托尔梅抓起地上的一把沙子,看着黄色的沙粒从手指缝里流下幽幽的说“他似乎是得到了异教神的保佑,总是能在最危险的时刻逃脱。”

“应该叫逢凶化吉。”伦格心里用久违的汉语更贴切的解释着这句话……

“事实上更多的人怀疑他和魔鬼有约定。”托尔梅当然不知道伦格心里想的是什么,他自顾自的说着“不过所有人都承认,只有最伟大的王者才能和萨拉丁抗衡,很多骑士都盼望着打败这个人从此扬名立万,但是那些人最后都被他打败,而且很多人丢掉了脑袋。要知道一场战斗中就有几十个骑士被俘然后让人像马似的赎回去,这简直就是个灾难。可制造这个灾难的只是一个人而已。这不能不说是基督世界的耻辱,至少我实在无法忍受这种耻辱。”说到这里,托尔梅停下来抬头看着夜空中已经显露出的那一弯皎洁的新月“小伙子,你知道吗,有时候一个伟大的敌人比一个卑鄙的同伴更让你喜欢,即使这个同伴和你有相同的信仰和共同的宗主,但是这也掩盖不了他的卑鄙和渺小。”

伦格有些错愕的看着托尔梅,尽管在内心里很赞成这个说法,可张了张嘴之后他还是识趣的没有出声。他知道,托尔梅的这些话其实根本就不是对他说的。

果然,站在帐篷中央的托尔梅看着帐外高悬夜空的新月独自沉思了起来。看着他似乎凝固了的身形,伦格稍微沉思之后终于倒头睡下,这个时候,他才觉得全身疼得就像快散架似的。

就在托尔梅有感而发的看着头顶月亮的时候,另一个人也在做着同样的事,只不过这个人对那泛着银白色光泽新月显得无比虔诚,憧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新月之地是安拉赐予我们生活的地方,这是安拉的旨意,任何人都不能改变!”奈里兹坐在巨大的帐篷门口看着天上的弯月轻声自语着。

在他身后不远,阿赛琳赤脚站在昂贵的乳驼绒地毯上默默的看着奈里兹雄壮有力的背影……

…………………………

弯曲如一张满弦长弓的新月孤寂的悬挂在深邃的夜空里,在群星的映衬下,清冷的月光显得格外明亮。

“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爷爷说过,有月亮的天气一定很好……”胡斯弥尔站在营帐外的空地上呆呆的仰头看着黝黑的夜空。他的手里攥着一把金币,那是主人奈里兹白天时候给他的赏赐,另外作为勇敢的为主人通风报信的奖赏,胡斯弥尔还得到了继承努尔丁老爷家“世袭畜牧官”头衔的恩典。

可是这个时候,这位前几天才刚刚过了11岁生日的“世袭畜牧官”却无依无靠的站在空地发着呆。

当白天那些可怕的袭击者离开之后,胡斯弥尔曾经到处向人打听爷爷卜力甘的下落,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告诉他爷爷在哪儿。随着“不知道”的回答越来越多,胡斯弥尔就越来越害怕,他不敢去想爷爷可能会遭遇的意外。更不敢想象如果失去了爷爷这个唯一的亲人,自己究竟会怎么样。

“不会有事的,爷爷一定好好的。”胡斯弥尔不停的这样告诉自己,爷爷已经活了那么大的岁数,甚至据说当初可怕的萨拉丁围攻阿勒颇的时候爷爷都没受到过一点伤害甚至还带出了还在襁褓中的自己。那这次爷爷也一定不会有事的。

“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爷爷一定会在第一颗亮星启明星升起来的时候回来的。一定会的!一定会的……”年幼的“世袭畜牧官”慢慢蹲在地上,把头紧紧扎在两个膝盖中间不停的这样告诉自己。直到泪水终于不受控制的划过黝黑的脸颊滴落地上,然后渗进沙土之中。

“胡斯弥尔?”

一个有些古怪腔调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胡斯弥尔抬起头,看到一个年轻的罗马人古代撒拉森人对西方人的称呼,除非是专指某个特定人,其余统称所有欧洲人为罗马人站在身前,正低头看着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立刻认出,这个罗马人是那队赶来救援奈里兹老爷的马木留克中的一个,而且这个人因为勇敢的行为和自己一样得到了老爷的重赏。

“你……你是,是……”胡斯弥尔一时想不起这个人的名字,甚至连能听懂这个人的话都有点困难“我是胡斯弥尔。”最后他只能一字一句的用仅会的几句希腊话回答。

“我叫伦格,伦格·朱里安特·贡布雷。”伦格慢慢蹲下,低头看着眼前的少年,他尽量放慢速度对面前的少年解释着,他知道由于和东罗马帝国常年的接触,很多撒拉森人能大致上听懂希腊语,甚至一些受过良好教育的撒拉森人能说一口很流利的希腊官话。从这点上说,倒是那些自诩文明的西方人,显得更加闭塞和不够豁达。

看着眼前的少年,伦格不知道该从哪说起,不过他知道最终还是要让这个少年面对残酷却无法回避的现实的。

伦格轻轻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染着一片鲜血的包头巾,当想到在路上遭遇到的那个被一支长矛生生钉在地上的老人的时候,他的心不由一阵微微的颤抖。

“这是我爷爷的!”胡斯弥尔一把抢过包头巾,然后他意识到什么似的紧紧抓住伦格胸甲上的扣环大声喊着:“我爷爷呢?!他是不是,是不是……”

“可怜的孩子……”伦格轻轻的把已经说不出话的胡斯弥尔揽在怀里,听着他哭泣中似懂不懂的呓语,感受着这个瘦弱的孩子不停的颤抖,伦格暗暗发出一声叹息。

“爷爷答应过要带我回阿勒颇的,”胡斯弥尔伏在伦格肩头哽咽的说着,也不管这个“罗马人”是不是听得懂他的话“我……我要回阿勒颇,我要和爷爷一起回去……”

伦格的肩头已经一片湿渍,胡斯弥尔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衣服,也让他觉得心头一阵悲痛,想着前世再也无法见面的父母和后世那位不知道是不是还能再见面的母亲,说不出的悲伤让他眼前也一阵模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可怜的孩子……”伦格轻抚着胡斯弥尔瘦弱的肩膀轻轻叹息着,他不知道这叹息究竟是为谁更多一些。同样不幸的遭遇让他觉得和这个孩子之间的距离变得很近。

“很快你将比他更可怜。”托尔梅的声音从后面的帐篷里穿过来,他一边低头鼓捣着腕子上的一副硬牛皮护腕,一边不满的抱怨着“小家伙你知道吗,我们可能就要有大麻烦了,”说到这里,他抬头看着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中的东方“圣地,耶路撒冷,还有真十字架,萨拉丁现在一定正盯着这些神圣的事物吧。和这些伟大神圣的事物比起来,凡俗世界的悲欢离合又算得了什么?想想都觉得可怕,如果萨拉丁真的统一了所有撒拉森人,那将会发生什么事。”

“那不会是什么好事吧?”伦格轻轻问,作为一个小小的罗马农兵,他当然知道这不是表现自己的时候。看到托尔梅对他这回答深有同感的表情,伦格接着用谁也听不到的声音低低自语着:“杀戮的时代终于来了!”

“哦,真是疯狂呀,真是疯狂呀,”一个抱怨的声音从暗处响起,肥胖的“迈哈里德总管老爷”一边带着两个抱着锦缎绣毯的太监摇晃着走着,一边不停的叨咕着“二十个马木留克呀,二十匹上游马呀,主人老爷真是大方,就那么一张嘴就拒绝了。真主呀,那是二十个马木留克,二十匹上游马呀,多大的一笔钱,难得有个傻瓜愿意花钱,可主人老爷……哎,”他不停的唠唠叨叨,而且还回头对身后的两个黑人太监不住的质问:“你们说,主人为什么就不肯卖那两个人呢?不就是两个俘虏的奴隶吗,真是呀,那可是二十个……”

站在巨大帐篷门口的阿赛琳一直远远看着月色包裹下的伦格他们,当听到太监总管独特的尖利声音的时候,她向后退了退,把自己隐藏在帐幕的阴影里。直到总管老爷带着抱怨和手下走远,她才从新走出帐幕。

“为什么他不答应那笔交易?”阿赛琳看着走远的太监总管嘴角翘了翘“他当然不会答应,这又怎么是你这种奴才能明白的,”她回头看了看帐篷深处“他现在唯一剩下的,只有手下的忠诚了,而且能让他夺回一切的也只有忠诚。”女海盗暗暗叹息着,她不能不佩服奈里兹的气度

“如果他这么简单就被那些条件诱惑答应了这笔买卖,他的那些手下会怎么看他。对自己的救命之人都能那么简单的出卖?以后谁还能对他效忠?也许那个托尔梅是个顽固的异教徒,也许那个小罗马人是个呆头呆脑的笨蛋,但是即使这样奈里兹也不会做那种愚蠢决定的。那个阿迪勒真是厉害,居然随便一想就想到用这种方法离间奈里兹和他的手下,这个人真可怕。”阿赛琳感慨的摇摇头

“愚蠢的奴才呀,这些你怎么能明白呢?”

她看看幽深的帐幕,然后又回头看了看夜色中的那三个人,歪头想想,突然微笑起来。

………………

沙漠戈壁里旅行是一种苦难,比这个苦难更可怕的,是在可以把人烤熟的炙热阳光蹂躏下的戈壁之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整个队伍拖的很长,骑马的士兵和拉着辎重车辆的骆驼骡子混淆在一起在黄沙戈壁上缓慢前进着。

伦格半睡不睡的骑在马上,四周的黄沙泛起的大片反光让他的眼睛发痛甚至看不清东西。他不知道是不是得了被后世称为假性光盲的沙漠病,不过他相信自己比几天前至少掉了好几斤肉。

看着从旁边经过的干涸河床,伦格不能不承认,人总是追求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至少对他来说,不久前他渴望陆地,现在最奢望的却是大海。

在这个完全被干渴和绝望笼罩的世界里,他们已经这样走了好几天。

当刚刚确定萨拉丁的战士的确远去之后,逃亡中的阿勒颇贵族立刻就从对誓言的陶醉中清醒过来。奈里兹在所有人还在为脱离险境高声欢呼的当晚,就突然下令收拾营地,然后就在如同旋风般催促中带领着他忠实的部下走进了可怕的戈壁深处。

听到身后传来“叮当~叮当~”的铃铛声,伦格转过身。看到了一顶架设在两个并排走着的骆驼背上的驼轿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厚重的帷幔挡住了驼轿里面的风景。

不过一阵从驼轿里传来若有若无的香气却让伦格再次迷惑起来。这种在奈里兹大帐里闻到过似曾相识的香味,让伦格有种说不出的熟悉。可又一时想不起究竟在哪里闻过。

“你在干什么,睡着了?”托尔梅的声音从旁边响起,伦格转过头,看到行到自己身边,用布袍包裹的象个巨大粽子似的托尔梅“还在想那个女人?”托尔梅抬头看了看高高的驼轿。

伦格苦笑着摇了摇头,自从来到这个时代,短暂时间里经历的一切让他实在无法接受,可是残酷的现实却逼迫着他面对可怕的一切。

当被当成货物押上奴隶船的时候,当被迫成为一个被他人趋势的马木留克的时候,当现在被不自愿的驱赶着在沙漠上前进的时候,伦格第一次产生了一种莫名的饥渴。

那是一种对力量的渴望,这种渴望比头顶阳光还要炙热的侵袭着他的身体。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他想抓住点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伦格,伦格·朱里安特!”一个马木留克用生硬的腔调叫着伦格的名字,和其他马木留克不同的是,他外罩的腰间系着一条黑色的带子,按托尔梅的解释,伦格知道那是主人亲兵才会有的特殊标记。这样的马木留克,与其说是战士,不如说更近似侍从。

“主人要召见你,快去。”

伦格跟着那个马木留克向队伍中一辆巨大驼车跑去,看着前面皮肤粗糙面色黝黑的士兵,伦格想象着多年之后就是这些被主人视为工具的奴隶,最终创立起巨大帝国的奇迹,不由暗暗从心底感叹着世事的沧桑和无常。

由几匹骆驼拉着的庞大驼车里,奈里兹正认真看着一封刚刚从阿勒颇送到的密信。

尽管他和他的家族已经失去了那座城市,但是从他爷爷老赞吉时代就在那个地方创建起来的巨大影响力,依然到了现在还发挥着旁人无法想象的力量。

“萨拉丁真的要进军耶路撒冷了吗?”

奈里兹尽量控制着内心激动仔细看着信上的内容,期盼和仇恨复杂的交织在一起。让他无法明白自己究竟是希望这个敌人大获全胜,还是希望他惨败身亡。

直到走到驼车前的伦格,奈里兹才小心的点燃了信纸,让那个令他震撼的消息化为一团飞灰。

“年轻人,”奈里兹看着站在驼车外的伦格点了点头“你说你是在一个叫……叫安达契的地方见到我们的朋友里奥是吗?”

“是的,大人。”伦格点点头就没了下文。他不知道为什么奈里兹会突然问到他关于那个胖商人里奥的事情,不过现在看来,那个人看上去简单的商人,却明显有着不同寻常的来历。在这种时候,伦格自然觉得自己还是少说为妙。

可是奈里兹却显然并不这么认为,他用托着下巴的右手手指轻轻敲打着自己的脸颊,在经过一阵沉思之后,他向伦格招了招手:“过来,年轻人,告诉我你是怎么遇到他的,是只遇到他一个人,还是还有别人,把一切都告诉我。别着急仔细想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里奥·萨拉托尔——”奈里兹用一种拖长的腔调说着这个名字“这是里奥的全名,萨拉托尔,是埃德萨伯国最知名的家族之一。”

在听着奈里兹说话的时候,伦格注意到当他提到埃德萨伯国这个称呼时脸上那种近似讥讽的表情,也看到了他轻蔑的眼神。

同时,伦格心里那个始终萦绕着的疑惑开始逐渐清晰。许久以来,他一直猜测的东西终于得到了证明,那个里奥和他令人难忘的外甥女,的确是来自那个已经灭亡了的十字军国家——埃德萨伯国。

“这个家族历代都有人在那个短命的国家里担任重要职务,虽然他们实际上并不是那些异教十字军的后代。”

看到伦格脸上疑惑的样子,奈里兹微笑了一下“这个家族的祖先是亚美尼亚人,埃德萨的统治者似乎觉得亚美尼亚人是他们最好的盟友,甚至曾经有好几个埃德萨伯爵娶了亚美尼亚的女人当妻子。而且还让他们担任要职,”奈里兹停了一下,他向站在沙地上已经汗流浃背的伦格招了招手,示意他登上驼车,然后他继续悠悠的说:“不过,那些亚美尼亚人并不可靠,他们贪婪、自私、目光短浅,特别是容易背叛!”

说到这里,奈里兹的眼睛里闪动过一丝凛冽的冷意,他死死盯着帷幔外的沙漠缓慢的说:“他们可以背叛君主,背叛朋友,背叛亲人甚至可以背叛他们的信仰!他们可以一边和你盟誓一边偷走你羊圈里的最后一头羊。要不就是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突然从背后给你一刀。永远不要相信他们,年轻人,否则你的死期就不远了。”

伦格沉默的听着这位“主人”的“教诲”。他知道其实这些话根本就不是对他说的,所以他始终沉默,直到奈里兹终于发泄完了,转过头似乎突然发现他的存在。

“告诉我,你见到他的时候,他还和什么人在一起?”

听到奈里兹这个问话,伦格的脑海里飞快的闪过一个娇小的身影,他不知道如果不是遇见了那个匆匆一面之后,却再无消息的玛蒂娜·埃·约瑟林小姐,他是不是就要终身老死在那个戈壁上偏僻的小村庄里了。他更不知道如果不是他当时执意要去寻找被诱走的商队,自己是不是就要在罗拉斯堡垒被随后出现的敌人杀掉。

至于随后发生的一切,更是让他觉得,自己似乎是在被一条看不到的线牵扯着向前走,直到走到了现在这个进退两难的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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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随后发生的一切,更是让他觉得,自己似乎是在被一条看不到的线牵扯着向前走,直到走到了现在这个进退两难的窘地。

驼车因为轮子碾到一块石头剧烈的摇晃了一下,这也把恍惚中的伦格突然惊醒,当他看到脸上已经显露出不耐烦的奈里兹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没有回答“主人”的提问。

同时,他也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是在和一位小姐在一起,”伦格立刻飞快的回答,同时他心底突然产生了一种也许这能对玛蒂娜·埃··约瑟林的失踪有帮助的渺茫希望。

“那位小姐叫他里奥舅舅,”伦格一边小心掂量着该说什么一边谨慎回答“她叫玛蒂娜,玛蒂娜·埃·约瑟林……”

“埃·约瑟林?”

奈里兹的脸上显露出一丝玩味的表情,他轻轻抚摸着短髯微笑着说:“年轻人,你知道……那个短命的埃德萨伯国的君主姓什么吗?”

姓什么?伦格稍微一愣神之后,立刻张开了嘴巴。虽然他对中世纪历史实在说不上精通了解,但是从那位小姐良好的修养、眼前奈里兹古怪的表情,和之前听说关于里奥家族来历的消息看来,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已经摆在他的面前了。

“难道,那位小姐……”伦格有些艰难的自语着,他并不是因为她的身份而震惊,他真正震惊的,是对她身份可能让她陷入更大险境的担忧。

“啊,你看来并不笨吗。”奈里兹很享受伦格这种吃惊的样子,他从旁边的小靠桌上拿起一杯葡萄汁一口喝了个干净,然后他顺手把杯子倒扣在桌上“那个老滑头里奥,是萨拉托尔家族现在的代表,而你说的那位玛蒂娜·埃·约瑟林则是埃德萨王族约瑟林家族的直系后人,她的母亲,就是里奥的亲妹妹,而且据说她还是得黎波里伯爵雷蒙德独子的未婚妻。”

已经对连续震惊开始免疫的伦格听到这个消息,只是很麻木的点了点头,他实在无法想象一个还那么小的女孩子,怎么能成为其他什么人的未婚妻。尽管这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可是他还是觉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郁闷和不自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且,更让他觉得奇怪的是,眼前这位似乎从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甚至即使是对神奇的萨拉丁也敢于不屑一顾的予以讥讽的沙漠王者,这个时候怎么会突然有兴趣对他这么一个地位低下的小侍从唠叨起来了,而且一唠叨还就没个完了呢?

就在伦格胡思乱想,甚至在心目中已经开始把高贵的王族和某些喜欢说人长短的长舌妇等同起来的时候,奈里兹突然一下站起来。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呆望着自己的伦格,一字一句的说:“年轻人,把你见到里奥和那位小姐的经过一点不要遗漏的告诉我。我想知道,里奥那个老狐狸是怎么把自己的外甥女出卖掉的。”

听到奈里兹这句话,不论对之前经历的意外有了多少准备,伦格还是彻底呆住了。

当酷热的沙漠旅行快让人彻底崩溃的时候,伦格突然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一个规模不大,却还是有着一条小小水溪的绿洲边缘。

这让伦格不能不佩服始终坚定的引导着整个队伍前进方向的向导。甚至他觉得,在这样的地方,那个衣着褴褛的向导简直就是这个世界的上帝。

至于奈里兹突然下令要在这个绿洲里停留两天的决定,则让伦格觉得好像上帝的奇迹有时候还是存在的。

“里奥·萨拉托尔?”

“埃·约瑟林?”

坐在一棵大棕榈树下的托尔梅看着伦格轻轻念叨着。

他托着的下巴微微抖动,嘴里低声说:“这才是真正上帝的安排,没想到你认识的那个胖子是埃德萨的萨拉托尔家族的人。那个传说居然是真的……”

“什么传说?”伦格紧张的问,对这个时代的不熟悉让他不知道该信什么,不该信什么,可是对那个让他始终牵挂的玛蒂娜·埃·约瑟林的关心,又令他不能不去关注那些自己不知道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关于据说埃德萨伯国曾经和异教徒……”说到这里,托尔梅不由警惕的抬头看看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马木留克“他们之间曾经暗中勾结的传说!”

“这怎么可能?”伦格意外的张了张嘴,即使是来自后世的他,也知道宗教的分歧在这个时代划分出的不可逾越的鸿沟。

甚至即使这个分歧跨越过千年也丝毫不能减少他的威力,这点,伦格却是比这里任何一个人都了解。

所以,当听到一个由信仰基督的十字军建立的国家居然和萨拉森人有牵连,即使这个国家已经不复存在,也依然让他感到说不出的震惊和诧异。

“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不过知道的人也并不是很多。”托尔梅耸了耸肩膀“事实上,即使是在勒芒,这个不利于约瑟林家族的谣言在很多年来也一直流传,因为约瑟林家族的一个旁支——波坎普尔家族,希望通过这种谣言和诋毁击败约瑟林家族,得到埃德萨的统治权……”

“天呐,真够乱的!”伦格的头开始发疼,他实在无法理解这些错综复杂的欧洲贵族之间的关系,这听上去简直就如同一座完全没有头绪的迷宫。

事实上,即使是欧洲那些贵族自己也是无法彻底说清楚自己究竟和什么人或者哪个家族有什么样的关系的,至少在几百年之后,那场著名的西班牙王位战争,就曾经让交战双方不少史学和纹章家族学家,为了证明自己的君主拥有多么不可辩驳的合法权力,翻烂了那些沉睡在图书馆和教堂地下室里的典籍,以致很多人因为呕心沥血的引经据典而早早夭折。

“事实上这对你来说的确是太复杂了些。”托尔梅拍了拍伦格的肩膀“小伙子,你现在更应该好好的休息一下,”说着他看了看伦格腰上新佩戴起来的黑色腰带“至少你现在是一个亲兵了,也许主人会随时叫你去他的身边伺候他,说不定过不了几年,你就会成为‘主人’的一个侍卫大臣呢。”说道主人的时候,托尔梅明显的露出了一丝讥讽。

“我才不想永远当一个奴隶兵,”伦格不忿的摇了摇“我也不相信你会就这样永远成为一个奴隶兵。”

“奴隶也不是那么不可接受的。地位低下的人也不是不能成为伟大人物,据说罗马人的查士丁皇帝,不也曾经是个地位低下的养猪人吗?对你来说,给一个有雄心的撒拉森贵族当奴隶兵并不是很丢脸的事,要知道小伦格,可怕的遭遇永远比可怕的同伴更值得庆幸。”

“拉丁谚语救不了我们现在的处境……”伦格有些不忿的低声回答着,可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做了件大蠢事。

他抬起头,立刻就对上了托尔梅审视的目光:“我不能不承认,一个罗马人的小农兵居然能熟悉的知道高贵的拉丁谚语,这是不是应该说是奇迹的一部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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