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先知!”
“是先知大人!”
在众多蜂族的呼唤声中。
赛缪尔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纪伯伦, 如他所言,雄蜂的血液闻起来实在美味至极。
其中蕴含的能量远超寻常蜂族。
更何况,纪伯伦是一位大祭司。
“纪伯伦身为十二大祭司之一, 掌管花粉花蜜的采集。”
‘先知’站在高处, 银白色的长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他的声音毫无起伏,却充满了令蜂族信服的力量。
精神力让他的声音变得非常悠远,清晰地落在了每一只蜂族的耳朵里。
“但是他私自篡改采蜜标准、迫害工蜂、贪污受贿、中饱私囊。”
“既违反了大祭司的守则,又破坏了蜂族的秩序。”
“遂予以处死。”
在场的工蜂们顷刻间欢呼起来, 似乎方才的血腥与惊吓全部都是一场梦境。
赛缪尔是唯一没有抬头的蜂族。
“万分抱歉,惊扰了‘王’。”
‘先知’的道歉也依然无比平静。
他银白色的眼睛看向站在血泊前的赛缪尔。
赛缪尔终于抬起了头。
他眼中的金环光芒大盛,无声地与‘先知’对视。
赛缪尔看见了‘先知’的精神力, 它们平静、冷酷、坚硬。
如同极寒之地中亘古不化的冰川。
在这场对视之中, 赛缪尔明白了这位将他一手抚养长大的雄蜂, 所有的意思。
之前纪伯伦所有的挑衅, 都在这位‘先知’的默许之中。
不论是扩大数倍的赐福名单, 还是补录一批并不合格的工蜂, 抑或是将瓷罐中的九叠泉泉水换成普通的水。
他都知道。
他只是需要一颗棋子去试探自己。
而纪伯伦就是这颗棋子。
但这颗棋子必须是有罪的。
赛缪尔之前就查到了私自篡改采蜜标准的情况, 然后他发现这并不是个例。
几乎三分之一的雌蜂侍卫都会这么做, 不过是或多或少的问题。
这样的情况如此猖獗,赛缪尔不相信掌管花粉花蜜采集的大祭司会对此事完全不知。
果不其然,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这位名叫纪伯伦的大祭司。
他的不臣之心可谓昭然。
赛缪尔没有费多大力气都追查到了此事,但是掌管神殿的‘先知’却没有任何动作。
赛缪尔之前也疑惑过, 是‘先知’对神殿的掌控被削弱了吗?还是这位名叫纪伯伦的大祭司实在手段出众。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因为纪伯伦是‘先知’选定的棋子。
‘先知’早就知道他干的龌龊事, 他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审判他。
现在, ‘先知’抓到这个时机了。
纪伯伦按耐不住先出了手,他祭出了一直养在身边的底牌——
那只给赛缪尔留下深刻印象的、雌蜂侍卫的亲兄弟。
纪伯伦不知道是用精神力操控了这只雌蜂, 还是这只雌蜂本就愿意这样做。
总之,那只雌蜂在赛缪尔之前自爆了。
他泼洒出来的血液吸引了其他近卫蜂的注意力,使他们汇集在了一起。
而他自己在半空中自爆,化为的血水大范围地喷溅在了近卫蜂身上。
若是赛缪尔还是之前的情况,他大概率会被这种血腥味诱导发狂。
然后,他就会杀死在他周围的近卫蜂,不论是一只,还是一群。
连自己的近卫蜂都会吞噬的胡蜂,能对他的子民有所宽恕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赛缪尔不仅会失去所有的民心,还会因为愧疚与自责陷入自毁的情绪之中。
那么神殿,就再次安然无恙了。
这位数百年没有出现过的、被女皇寄予期许的‘王’,也不可能动摇它的地位。
但是纪伯伦失败了。
在纪伯伦死前,他与‘先知’怀揣着同样的疑问。
——塞缪尔是如何忍住食欲的?
——难道是因为雌蜂的血还不够吗?
不同的是,纪伯伦只敢想。
但‘先知’是真的敢做。
于是他用精神力化为长箭,当着赛缪尔和众多蜂族的面,直接射杀了纪伯伦。
若是赛缪尔失控,那是最好。
若没有,他也只是审判了一位对蜂族有损的蛀虫。
一石二鸟。
赛缪尔的心脏刺痛了一瞬。
那根银色的箭羽似乎也刺穿了他的胸膛。
他想再一次看清‘先知’的表情,却见站在高处的‘先知’转身而去,银白色的祭司长袍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赛缪尔收回视线。
.
寝宫之中。
厄尼斯特能察觉到陛下的悲伤。
他化为原形,无声地靠近陛下。
用毛茸茸的背部成为陛下的倚靠。
果然,陛下没有拒绝。
他在原地僵持了几秒,随后侧身将整个人都窝进了深深的绒毛之中。
“我本不该抱有幻想。”
良久,厄尼斯特听见陛下闷闷的声音传来。
厄尼斯特没有说话,他知道陛下现在需要的是倾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