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当国知道,妹妹或许遭受了太多不幸,但只要活着,就够了。
“起来!”
顾思年一把拉住了汉子的肩膀:
“我对你没什么恩德,保护百姓那是为官者该做的。
你以后好好守在边关,抵御燕贼就够了。
你要记住,你的妹妹、你的家人都在你身后!”
“诺!”
贺当国抱拳大喝:
“卑职谨记!”
“还有你们!”
顾思年陡然拔高语调,看向全场乌泱泱的乡勇军卒:
“所有人都要记住,我们不是在替某个人、某位高官死守边关,抛头颅洒热血。
是因为这座城墙的背后是你的家人、他的家人,是我们的家人!我们守得,是自己的家乡!
乡勇也好,营兵也罢,大家都是在为国征战,你们不比谁差!”
“轰!”
乡勇们挺胸抬头,目光昂然。
他们有时候需要的不仅是食物、军资,更需要尊重与荣耀!
“大家想必都知道我顾思年带兵的规矩,不管是乡勇还是营兵,衣食住行都一视同仁!
同为边军,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顾思年翻身上马,朗声喝道:
“传军令,此战斩首燕军者,可赐战马一匹,日后以骑军身份出战!”
全场震惊,以前乡勇是不配骑马的。
贺当国率先抱拳怒喝:
“谢将军!”
“谢顾将军!”
……
燕军大帐内,拓跋烈的情绪有些低沉,眼神一直落在地图上,一动不动。
这一战燕军损失了包括两千精锐弓骑在内的六千军卒,伤兵更是不计其数。
为此连军营都后撤了三十里,不敢抵近靖边城扎营,生怕凉军大规模反扑。
可以说此前几场战事积累起来的优势一下子灰飞烟灭。
“罢了,胜败乃兵家常事。”
拓跋烈用粗糙不堪的手掌使劲搓了搓脸颊:
“后悔已经无用,还是看看下一步该怎么办吧。
这两天凉军有何动向?”
苏孛台打起了几分精神,指着地图说道:
“凉军主力还停留在靖边城内休整,但是他们派出了平乡营驻守流风坡,扼守要害。”
流风坡就是之前燕军主营所在地,此地算是靖边城外的一个支点,以丘陵地形为主,往来方便,之前就是由这里串联整座燕军大营。
这次燕军一撤,顾思年立马派兵把流风坡给占领了。
“这位顾将军还真是好眼力啊。”
拓跋烈冷声道:
“占住了流风坡,我们再想肆无忌惮的前出进攻靖边城就有些困难了。
我军一动,流风坡的兵马就可以第一时间向城内示警。”
“是。”
苏孛台苦笑着说道:
“可是将军,我们现在已经无力发起进攻了。
青沙山一战我军损失惨重,尤其是辛辛苦苦囤积的粮草全没了。
这仗怕是没法打下去了。”
拓跋烈面无表情的问道:
“随军携带的存粮还有多少?”
“军中携带的粮草并不多,再加上一部分牛羊,顶多够维持大军七天左右的补给,就这七天还不能顿顿吃饱。”
“士卒呢,可战之兵还有多少?”
“减去战死的,重伤的也不算,当下能立刻拿刀作战的最多一万六千兵马。
而且,而且……”
苏孛台欲言又止。
“说吧。
都这种时候了,没必要藏着掖着的。”
苏孛台只好咬着牙说道:
“此战我军损失了绝大部分的主力骑军与战马,能成军而战的骑军只剩,只剩三千余众。”
拓跋烈的神情没有想象中的那种愤怒,或许他早就知道骑军损失巨大。
当初三万燕军气势汹汹,兵临琅州边境,其中有半数都是精锐骑卒,摆在纸面上的实力足够彻底击垮琅州卫。
但现在,损失惨重。
拓跋烈的眼珠子在地图上转悠了很久很久,眼神中似乎有精光闪过,突然说了一句:
“让轻伤士卒护着重伤员撤回草原吧,他们留在前线已无意义。”
“额。”
苏孛台一愣:
“只撤伤兵吗?大军主力不撤?”
在他看来军粮无以为继,短时间内没有开战的必要了。
撤回草原补充军粮,重整兵马再战才是唯一的选择。
“撤?为何要撤?”
拓跋烈的手掌在地图上重重一拍:
“在军粮吃完前彻底歼灭琅州卫,不就行了?”
苏孛台满脸震惊,他没听错吧?
要在七天内全歼琅州卫?
拓跋烈嘴角微翘:
“召集众将,我要布置军务!”
「蒽,拓跋烈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