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腹地的夜风卷着星砂拍打岩穴,萧战庭的狼头刀贴着潮湿石壁缓缓滑行。永夜草泛着幽蓝荧光,在凹凸不平的岩壁上投下扭曲的狼首阴影,仿佛有活物正沿着石纹匍匐游走。他数到第七道蛇形刻痕时,洞深处传来羊皮纸翻动的窸窣——那是《永夜圣典》特有的声响,混着远处狼群低嚎,像极了十九年前雪夜宫墙下的呜咽。 “萧战将军数着我狼族的星轨刻痕,是想参透紫微星坠的天机?”柳氏的声音从阴影里渗出,带着永夜铃特有的金属颤音,“当年慕容氏星主自毁星核,可不是为了什么‘祭献帝星’的预言。”石壁突然被星砂映亮,萧战庭瞳孔骤缩——那道倚坐在石台上的身影,左肩爬满十二道银蓝星轨,正是狼族圣女代代相传的“永夜印记”,而右肩那抹暗红徽记,分明是慕容氏星主独有的北斗图腾。 十九年前的记忆如冰锥刺脑。南宫柔临终前的手在他掌心抽搐,指尖的星芒已微弱如烛:“战庭…护好阿宁…她的星芒…不能被狼族圣女夺走…”那时他不懂为何妻妃临终不提皇权只念幼女,此刻却见石壁上斑驳的古刻渐次显形——双生圣女传说的残页在永夜草荧光中浮动:“紫微星坠之夜,慕容氏星主与狼族圣女必亡其一,生者吞噬对方星力,成完整‘永夜星主’。” “躲在阴影里听壁角,可不是将军该有的做派。”柳氏指尖划过圣典封面,十二道星轨突然活过来般游向她的颈侧,“还是说,您想确认当年佛寺的毒茶,究竟是谁下的手?”永夜铃连响七声,二十道黑影从洞顶倒悬而下,蛇形刀在落地瞬间带起腥风——正是当年雪地营的破阵刀法。 萧战庭狼头刀旋出半圆弧光,首攻者的刀刃在火星四溅中崩裂。可当他踢开尸体时,后颈处的青色咒印让他浑身血液凝固——那是狼族“剜星咒”的烙痕,与柳氏方才抬手时腕间闪过的印记分毫不差。原来这些年所谓的“旧部背叛”,不过是被蛊毒控制的傀儡,真正的背叛者,早已在他枕边蛰伏十九年。 地洞深处传来星砂坍塌的轰鸣,萧战庭借势滚入暗巷。潮湿的腐土味中,一具风干的女尸蜷缩在凹穴里,褪色的赤纱衣上绣着残缺的北斗纹,颈间半块玉璜泛着微光——正是南宫柔当年出嫁时,慕容氏宗祠所赐的星劫玉璜。尸体指尖紧扣着半幅羊皮卷,星芒写成的字迹虽已斑驳,却像活物般在他掌心跳动: “柳氏盗走我的圣女徽记,她本是狼族弃子,却用剜星咒换了我的面容。双生盟约已破,她要在紫微星坠之夜吞噬阿宁的星力——” 字迹在此处被血渍浸透,萧战庭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玉璜残片突然发烫,与他藏在袖中的另半块产生共鸣——那是南宫柔坠井前塞进襁褓的信物,十九年来他始终贴身收藏,此刻终于明白妻妃临终前为何反复摩挲玉璜:原来秘密早已藏在这半块残玉之中。 “父亲!”恍惚间似有幼女的呼唤混在星砂声里,萧战庭猛然惊醒。洞外更漏声突然错乱,掌心的狼头令牌滚烫如烙铁——那是雪地营暗哨的紧急信号,三长两短的震动频率,正是当年约定“主母有难”的暗号。他忽然想起柳氏嫁入将军府那日,眉心红点与南宫柔亡故时的位置分毫不差,原来从昭宁出生起,这头披着人皮的狼就盯着她掌心的星芒。 毒牙近卫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逼近,萧战庭将玉璜残片收入衣襟,狼头刀在石壁上划出火星。当他劈开最后一道暗门时,漫天星砂突然在洞口上空凝结,血色字迹如泣血的孤星:“阿宁危险”。北风卷着碎雪灌入领口,他望着星陨洞方向翻涌的星砂云,终于读懂十九年前那碗毒茶的真意——柳氏从来不是为了监视将军府,而是要在昭宁成长过程中,用“剜星咒”慢慢削弱她的星主之力。 地洞深处传来圣典坠地的巨响,柳氏的笑声混着星砂摩擦声追来:“萧战庭,你以为拿到残页就能改变预言?紫微星坠之夜,双生圣女必须死一个——而你的宝贝女儿,可是天生带着慕容氏与狼族的双重星轨。”话音未落,十二道星轨从洞顶压下,萧战庭举刀硬接,却见刀光劈开处,柳氏的身影已化作星砂消散,唯有岩壁上新显形的咒文触目惊心:“剜星咒成时,星主血归永夜”。 突围而出的瞬间,萧战庭被风雪迷了眼眶。他想起昭宁十岁那年在雪地营练剑,掌心星芒第一次不受控地迸发,将三尺外的雪松劈成两半。那时柳氏眼中闪过的贪婪,此刻终于有了答案——原来从婴儿时期开始,昭宁掌心的星芒就同时带着慕容氏的北斗与狼族的狼首图腾,她本就是双生圣女的命定融合体,而柳氏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想在紫微星坠前,强行剥离属于自己的那半份力量。 雪地营的狼嚎在远处连成一片,萧战庭摸着腰间的星劫玉璜残片,忽然想起南宫柔棺椁里那封未寄出的信。当时他以为妻妃是因产后体弱而亡,如今才明白,棺中那具面容模糊的女尸,或许根本不是他的妻子——真正的慕容氏星主,早已在十九年前的雪夜,用自毁星核的方式,将完整的星主之力封进了女儿体内。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星陨洞方向突然传来星砂爆裂的声响,像极了当年玄武门之变时的炮火。萧战庭握紧狼头刀,战甲下的伤口还在渗血,却不及心中惊惶万分之一——若柳氏的“剜星咒”已准备就绪,此刻的昭宁,怕是正在星芒殿与那偷了半份力量的伪圣女对峙。而他当年在佛寺井中发现的黄纸咒煞,不过是剜星咒的前阵,那些看似针对萧战庭的刺杀,实则都是为了让昭宁在恐惧中暴露星主之力。 “阿宁!”萧战庭对着星砂血字低吼,狼头刀在风雪中划出北斗轨迹。当他踏碎第三道毒牙部结界时,漫天星砂突然如暴雨般落下,每一粒都映着昭宁幼时的模样——襁褓中的啼哭、雪地营的剑穗、还有她每次为他包扎伤口时,掌心亮起的温柔星芒。 毒牙部大营在身后崩毁成星砂废墟,萧战庭望着远处星陨洞迸发的银蓝光点,终于明白紫微星坠的预言为何会被篡改。狼族圣女害怕双生圣女融合后带来的永夜终结,所以编造了“星主祭帝星”的谎言,让慕容氏与帝星血脉自相残杀,而她们则能坐收渔利。可她们没想到,南宫柔在临终前将全部力量传给了女儿,更没想到昭宁会在成长中与李淮舟结下帝星与星主的羁绊。 掌心的玉璜残片突然与星陨洞方向产生共鸣,萧战庭的脚步愈发急促。他不知道女儿此刻是否安好,只记得柳氏右肩的慕容氏徽记——那分明是用剜星咒从南宫柔身上剥离的印记,而真正的狼族圣女印记,本该在左肩与北斗徽记共生。柳氏偷走了半份力量,却永远无法真正成为双生圣女,所以她需要昭宁的血,来完成那场延续十九年的骗局。 风雪在耳边呼啸,萧战庭的战甲已被星砂割出无数血痕,却比不上心口的剧痛。他忽然想起昭宁第一次叫他“父亲”时的奶声,想起她趴在书桌边看他批军报的模样,想起她为了替他挡下刺客,在左臂留下的那道剑疤——如今这些回忆都成了锋利的刀,割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当星陨洞的轮廓终于在风雪中显形时,萧战庭看见洞口上方的星砂正在拼出最后的血字:“母妃的星核,在星芒殿第三层”。他猛然想起羊皮卷上未读完的半句——“柳氏不是狼族圣女,是背叛双生盟约的弑星者”。原来真正的狼族圣女,早在十九年前就死在了柳氏的剜星咒下,而现在这个顶着狼族印记的女人,不过是个偷走力量的小偷,她真正的目标,从来都是昭宁掌心那抹能融合双生之力的星芒。 萧战庭踏碎最后一道冰棱,狼头刀上的狼首图腾在星砂中亮起。他知道,此刻的星陨洞里,昭宁必然正面对抗着柳氏的阴谋,而李淮舟——那个与昭宁青梅竹马的帝星血脉,或许正在用麒麟血为她抵挡预言的反噬。他忽然想起萧战山临终前的话:“星主与帝星,从来不该是献祭与被献祭的关系,而是该像北斗与麒麟,共护人间烟火。” 洞口的风雪突然平息,萧战庭望着洞内透出的银蓝光芒,终于握紧了手中的玉璜残片。他不知道前方等待的是怎样的劫数,但他清楚,作为父亲,作为雪地营的主帅,他绝不能让十九年前的悲剧重演。柳氏的血色烙印或许能欺骗世人十九年,但星主的光芒,终将照亮所有被掩埋的真相。 当他的脚步踏入星陨洞的刹那,洞顶的星砂突然如银河倒悬,在他眼前拼出昭宁的剪影——她掌心的星芒正与李淮舟的麒麟血交辉,而在他们身后,柳氏的身影正披着永夜的阴影缓缓逼近。萧战庭的狼头刀发出龙吟,他知道,这场延续了十九年的星劫,终将在今夜,在双生圣女的血色烙印下,迎来第一个真正的转折。喜欢昭宁录星劫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昭宁录星劫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