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一句多恩的赞许,要比得到其他人的赞许困难一百万倍,但它的珍贵程度和含金量却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多恩也许会有很多缺点,但唯独愚蠢不在其中,多恩也许会有很多优点,但唯独认真最为可贵。
“……哼!”
你不得不开始思考起了这个可能性,但你知道你想不明白,因为你的逻辑与大局观念,在这方面毫无用处,你只能想到那些浮尸遍野的战场,想到那些猩红色的阵亡数据,想到那些你已经不屑再记住的面容:每年都有更多的人涌入钢铁勇士军团的战舰,而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在下几年就会消失。
那是本值得肯定的书籍,它给予你的灵感不亚于万千星辰中的任何一抹闪烁,你想到因维特人在其中所写的,该如何利用战壕与其他因素来减少士兵的伤亡:唯独在这方面,你在看到的时候是嗤之以鼻的,但尽管如此,你依旧无比认真地摘抄到了自己的笔记上。
绝大多数的军团都是如此,除了极少数的几个:就比如说,序列最靠前的那两个,也是在你的声讨下逃过一劫的那两个。
你必须向所有人证明:你是对的,你的十一抽杀是对的,你的冷酷无情是对的:它们都是出于逻辑和推理而得出的,让你不得不去做的正确选择。
你咀嚼着这个名字,严肃的面容上泛起了一丝波动,这简单的高哥特语却比一长串泛着猩红色彩的阵亡名单更能让你的心思紊乱:你并没有对此感到疑惑,因为在你的内心中,你其实很清楚自己对于多恩的看法。
你闭上了眼睛,在犹豫()
时又感到了一丝丝好笑:你已经多久没有想过类似的问题了?为什么在毫不犹豫地践行着自己的战争艺术这么多年之后,你突然又开始思考起有关于伤亡的话题了?
为什么?
你会做到这一切的,尽管这意味着你要付出很多东西,尽管这意味着你的军团……
也不适合大远征。
“正是如此:至于一件崭新的武器到底是所谓的奇迹武器,还是能够引领胜利的标杆,就要看它能不能实现标准化,就要看它能不能尽可能地普及到基层中去。”
当这台装置的研究进程进行到了一半的时候,你清楚地记得你面对过一次选择:你可以将这个装置更为轻量化,以此来减少触发的要求,用不着让那么多的鲜血为之流淌;但你也可以让这个装置更为重型化,让更多的牺牲才能将其送到最好的触发场地,但随之而来的爆炸相比轻量化的个体,将更有可能摧毁赫鲁德人的力量。
你会赞许马格努斯那颗真诚的赤子之心,虽然这让他在很多问题上显得愚蠢,并将这种愚蠢蔓延到了他的军团身上:在横向比较了破晓者以及千子这两个灵能军团对亚空间力量的态度的,你很明确地知晓了,摩根的子嗣才是值得你借鉴与学习的对象,他们的谦逊姿态在什么时候都不能算是错的。
难道,如此的鲜血与牺牲,就是你的本意吗?
难道,当神圣泰拉将你的军团派到这些战场时,他们所想表达的内在含义,不就是可以为了最终的胜利,而不惜一切代价么?
“……”
“……”
你很清楚,即使是最伟大的军事征服也有土崩瓦解的一天,你所打下的那些胜利和你所建造的那些堡垒无一不是如此,但你也很清楚有些征服是永远不会消融的:就像是罗马的帝国虽然不在了,但罗马的法律、宗教与文化却深刻地影响到了今天,你也将做到与那个昔日的帝国相同的事情。
但你也清楚,当战争结束的时候,人们总是会在第一时间把战锤丢到一旁,再次用那些单薄的铁片来夸耀战争的神话,称呼那些毫无用处的刀剑,为百兵的【天神】或者是【君王】。
“这终究还是一台实验性质的造物,它缺少足够的数据,缺少足够的鲜血与战果,而这就是我们接下来要去做的事情:让帝国之拳在前线流血吧,我们将在实验中获得胜利的真正窍门。”
“那么,召集军队。”
你将让多恩,以及银河中的每个人都意识到:
谁,才是最优秀的?
你,才是最优秀的。
对于其他的军团,也是各有各的问题:死亡守卫迟缓僵硬,没有更多的应变性;太空野狼鲁莽且原始,他们本身就不值得期待;帝皇之子浮夸成性,他们会把简单的事情弄得无比复杂,以此来彰显他们对于【完美】的追求;白色伤疤飘渺不定,使其无法成为值得信赖的中坚力量;午夜领主剑走偏锋,虐杀与恐惧从来都不是战场上的主导者;至于威名赫赫的钢铁之手?你没兴趣去评价一个甚至连表面上的团结都做不到的军团,打垮他们只需要一次伟大的斩首作战。
弗里克斯的话语稍稍地缓解了你心头上的怒火,你转过身来,面对着他,弗里克斯因为你可怕的面容而又退了一步,但他依旧流畅地汇报着他所知道的情报,而且隐约间似乎松了口气,似乎很庆幸自己优先提到了摩根的名字。
“我并不担心多恩那里会出现什么大的问题,毕竟,我的那两位血亲都是值得信任的存在:你先去告诉他们,弗里克斯,钢铁勇士会在至多一个月后抵达战场,然后,你再去寻找些合适的目标,可以当做实验场地的赫鲁德堡垒。”
无论是你,还是你的军团,都深陷其中。
()
“……”
在大远征之后,属于你的征服才会真正的开始。
然后……
合上双眼,钢铁之主允许自己短暂地停留在这美妙的幻想中,你喃喃自语,就像是任何一个内心中怀有浪漫主义情怀的原体,幻想着自己渴望的事情,以此来缓解无尽的工作给予你的莫大压力。
片刻的纠结从原体的心头缓缓地滑了过去,有那么一瞬间,你那从未有过停顿的逻辑之心出现了些许的思考:这值得吗?为了多恩的承认与认可,让更多的子嗣在战场上流下鲜血?
但很可惜,她的底牌实在是太少了,玩不起战争的伟大游戏,阿瓦隆之主的子嗣多艰早就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了,所以即使远东边疆在很多时候会隐隐约约地露出远比他们宣称所有的更强大的武力,可依旧很少有人会因此而对摩根的国度大发鞭挞:作为一个由原体和军团来作为中坚的联合体,破晓者战士本身的稀少就注定了远东边疆无法成为泰拉的心腹之患。
先前的失败已经让你对你的军团能否凭借自身的勇气击败赫鲁德人失去了信心,与此同时,你也想明白了一点,多恩和摩根虽然各有问题,但他们口中的一句话语却是正确的:再不做出改变,这场远征将永无终止。
你询问到,便让你的三叉戟稍微思索了一会儿。
“是关于那台装置吗?”
你的确会欣赏安格隆的冷静与沉稳,他用最近乎逻辑性的思维管理自己的军团,并只会对暴虐的帝国之敌降下屠杀,而对那些值得饶恕的,则是冷漠的宽容:但你依旧不觉得吞世者是一支能够在战场上扬名的军团,他们对于战争的逻辑和艺术实在是缺少天赋,在这一点上配不上他们的基因之父。
你不知道原因,但你的确就是这样做的,就像当你看到摩根动用的一切手段来减少了她麾下战士的牺牲数量时,尽管你无法与她感同身受,但你也从未因此而嘲笑过你的阿瓦隆血亲:无论是在明面上还是在你的内心里。
在那一天里,你命令着自己的战士,去杀死其他的战士:这一切的一切,就像你曾在奥林匹亚上听到的那些古来戏剧一样。
他们看不到你。
你从不在乎。
你记住他们了吗?
你本应该记住他们吗?
你在内心中反问着自己,但出于某种不安,没有回答。
“以佩图拉博……”
这个想法几乎在一瞬间就让你的心情转阴为晴,虽然这种快乐和之前的怒火一样廉价,不过是挥之即来的浮云罢了:你很快就让自己重新镇定了下来,再次看想了你最信任的三叉戟之首,弗里克斯背着手站在门口的位置,他的态度并非是恭维,而是你欣赏的,最为真诚的发自肺腑。
你又一次长长的叹息,目光从那具尸骸和装置上移开,看向了不远处的大门,重新变得坚毅:在短暂的思考后,你在最终的战争开始之前,确认了自己的想法,确认了自己内心里的坚持。
“的确如此,大人。”
“但还不够好。”
他们只会嘲笑,愚蠢的嘲笑。
你不知道自己是不想回答,还是根本没有胆量回答这个问题,但这个事实还是让你陷入了某种烦躁之中:没来由的怒火开始逐渐吞噬掉了你内心中的逻辑思考能力,仅剩些许理智在限制你的行动,让你不要破坏掉那些珍贵的仪器。
至于摩根,她倒是很适合成为辅佐者与调度者,也能够单枪匹马地扛起一整场战争,破晓者也是相当不错的一个军团:你甚至在脑海中设想过,如果你是这支第二军团的基因之父的话,你又会和他们摩擦出怎样的火花?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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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率领的这支狂潮在战场上赢得了一切,战胜了身处于你的职责范围内的每一个人,你们尽到了自己作为军团的责任,通过无穷无尽的牺牲与奋斗:现在,你们所欠缺的,便只是当那些蠢货真正看到你们的荣誉时,会心甘情愿,拱手奉上的荣誉勋章了。
“我得承认,大人,你的这些造物是巧夺天工的。”
“……什么事?”
在他们走向战场之前,你要他们明白了这一点,通过那场谁都不想要的残酷课程,通过那场沉默的十一抽杀,你的军团最终迈出了走向群星的第一步。
残暴铸就了你的名声,残暴也扭转了钢铁勇士的软弱,但你们依旧是人类帝国境内一支并不受到重视与尊重的力量,而且因为那场内部的血腥屠杀变得臭名昭著:你知道必须立刻获得最伟大的胜利。赢得最艰苦的战役,向帝国证明你和你的子嗣是可以在痛苦中浴火而生的,而不是如同那些戏剧里的悲剧英雄一样,迎来沉沦中的结局。
如同战士要分出胜负,杰出的建筑师要争夺同时代中第一名的行列,而理应伫立在这个世界上最巅峰的你,又该用怎样的手段,来确定自己无与伦比的地位?
因为你相信,只有那些虽然外貌朴素、但却力大势沉的战锤才能砸开敌人最厚重的盔甲,而不是那些只配挂在腰间,又或者摆放在武器架上的华美刀剑们。
就如同之前所说的那样:求胜欲与征服欲,渴望着银河中最具有含金量的拜服,就是你对于多恩最原初的情感,也是一个天才在面对另一个天才时,所会迸发出来的最强烈的想法,所有复杂的情感都只是这一原始欲望的附加品。
这是一个悲剧,就像是伊阿宋或者俄狄普斯王。
他是个天才,甚至称得上是你最优秀的兄弟……
蠢货们总是看不到,谁才是在阴影中默默付出的那个。
“不。”
“说说你的看法,弗里克斯?”
它必须被拔除:无论你们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你对于他的情感是复杂的。
沉默者总是比浮躁者更能讨得他人的欢心:巴巴鲁斯之主曾经当着荷鲁斯的面坦言过,如果情况允许的话,他不介意捏着鼻子与阿瓦隆的女皇进行合作,因为摩根最起码是【能够做成一些事情的】,但他宁死也不愿意与马格努斯的狂妄无度和一事无成为伍,
除此之外,还有伏尔甘和他的火蜥蜴军团,你不讨厌他们,但你也不了解他们,你那最强壮的兄弟和他的子嗣都表示着一种颇具有善意性的边缘,他们显然不是战场上最好的军团,而他们的精力也明显没有用于大远征的荣光上。
但你不在乎。
这就是你的定位。
“所以,您的意思是……”
“……大人?”
出自本能的,你并不想要摩根与你的任何一个兄弟进行对比,她不适合这种争名夺利的场合,她的恬淡更适合那些私下里的,在大理石雕像、古典剧场以及红酒杯之间的平静交流,那是只属于你和她的记忆与时光。
看不到你流下的鲜血。
“……”
他们什么都不懂,他们只会看到流血的表面,却不会看到流淌的鲜血在逐渐干涸后,会变得有多么的坚硬:而这种坚硬,就是钢铁勇士最需要的东西,正是因为缺少了这种东西,他们才会在大远征的前期沦为一个平庸的军团,直到那场臭名昭著的因卡迪尼翁战役。
他们看不到那把战锤,他们也看不到佩图拉博。
既不适合帝国。
弗里克斯点了点头。
多恩,很不错。
这是支持你前进的原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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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太柔弱了,不能够也不应该被战争的血腥所困扰。
所以,当在帝国的东方相继崛起了三个【安民乐业】的原体国度后,伏尔甘便明显动起了心思,他最优秀的子嗣随之而来,学习着如何让凡人们能够在阿斯塔特军团的庇护下繁荣昌盛的秘诀。
独断横行的暴君、不适事宜的空想家、只会不断挥霍人命的劣等军阀:兄弟中最压抑的、原体里最暴虐的、战场上最低效的、银河间最卑微的,不值得任何的夸奖与鼓励,所有的辛酸、付出与牺牲不过是理所当然的职责。
你笑了起来。
这个结局算不上完美,但当火龙之主的子嗣们结束了他们的考察之旅,返回到了夜曲星时,他们的奔波依旧得到了伏尔甘的赞扬,火龙之主一视同仁地收下了来自于远东三王国的分别馈赠:五百世界对于治理的见解,远东边疆亲近凡人的手段,以及诺斯特拉莫贴合现实的觉悟。
你理应被铁质的轭具牢牢地锁在战争的原野上,就像是健壮的耕牛一般被驱使,为人类帝国开垦出更多的沃土,而给予你的不过是草料与皮鞭罢了:也许,还有几个站在田埂上的所谓诗人,会用你做上几句酸涩难懂的烂调,权当是这个世界对你一身血汗的缅怀。
你笑了一下,你突然意识到了你在下意识的使用【兄弟】,而不是【血亲】这个词,因为使用兄弟的话,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将你的那个阿瓦隆血亲摘出这个互相比较的竞技场中了。
你最近一次听闻有关于第十八军团的事迹时,是在几年前:据说你的兄弟伏尔甘调集了他最为信任的一批子嗣,组成了一支规模可观的代表团,他们依次拜访了阿瓦隆以及马库拉格,随后又临时起意地去往了诺斯特拉莫,并理所当然地得到了三处的热烈欢迎。
你轻哼了一声,那是一种明显的不屑与嘲弄,嘲弄着你的因维特兄弟眼高手低,终于在他梦想中完美的军事行动进行到最后一步时出了岔子:被赫鲁德人的愤怒狂潮所咬住?这可不太美妙。
你渴望着,你能够征服像这样的一双眼睛。
你差点都忘了还有暗黑天使以及破晓者:他们倒是兼具了高效率与无私奉献的劲旅,但他们同样有着属于各自的缺点:庄森并非是银河中最为杰出的那一批统帅,他的眼界还是太过狭隘了,虽然你认可他成为战帅,但这只是因为你并不想去争夺那个职位罢了。
“没错。”
钢铁之主抿了抿嘴唇。
“首先,我将它做得实在是太过于精致了,考虑到它是接下来战争中的消耗品,我想我应该将它改造的更为粗糙一点:海量便于生产的合格武器才是战争的关键。”
一次次地接下他人眼中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一次次地赶往银河之内最严苛的战场,用你无懈可击的逻辑思维击破敢于与帝国为敌的任何人:钢铁之主坚信最终的胜利需要不惜一切的代价,而以这种观念作为基础,用纯粹的数字来推动暴行、伤亡与屠戮,恰恰就是佩图拉博能够无往不利的秘诀。
一个永恒的征服者,用他的智慧与逻辑来征服,而非刀剑。
泰拉是如此认为的,而你也是如此认为:让你那个性情温良且多愁善感的血亲,去肩负起战争的残酷性,是不对的,这有违于人性中最基础的善意与浪漫,也有违于钢铁之主的价值观。
你想到了多恩的那本书。
一年的艰苦围攻葬送了近三万名战士,还有一整支远征舰队,以及无以计数的老兵:留给你的只不过是一支残破之师。
在那些荷鲁斯、伏尔甘与摩根都无法胜利的战场上,唯有你的意志与军团,才能让帝国取得最终的胜利,才能让大远征的伟大事业能够继续推进下去。
“所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