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齿轮开始了转动,新的故事终于要被揭露了。+
+这是关于我的又一个子嗣的故事,关于他的母星、他的鲜血和他的军团:但很可惜,在这个故事里面,我注定会是个残忍无情、不受欢迎的角色,我将做出全银河中最糟糕的那个决定。+
“这是显而易见的,天启。”
尽管间隔着万千颗星辰,但当帝皇的意志降临的时候,掌印者的身影便会忠诚地浮现在全息投影的光彩之中,脸庞上的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可见,而他的智慧与建议,也将以声音为纽带,为他远在前线的主君贡献着力量。
“这一次,我能理解你。”
“毕竟,我们也没得选择:这个世界已经走到了末路。”
在帝皇和掌印者之间,只有更小的一个投影,那是一个正在缓慢旋转的世界,它的虚妄被人类之主紧紧握在了掌中:从外表来看,这并不是一个讨喜的星球,它被一种病态的赤红色所笼罩着,那是几乎席卷了整个地表的红色砂漠,在其上则是遍布着一些奢靡至极的豪华宫殿结构,以及那道在荒原中零零散散、贫瘠可悲的村落。
这并不是一个富饶的世界,但绝对是一个贫富差距极其明显的世界,而根据情报来说,也是一个科技水平很高的世界:那些奴隶主的亲卫军们手握着各式各样的远古遗珍,这些武器中的一部分甚至配得上阿斯塔特战士。
努凯里亚,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名字,一个被滚烫的红砂所淹没的蛮荒恶星,它在数以亿万计的同类中被挑选了出来,得到了人类之主暂时的重视:因为他的一个子嗣此时正在这个世界上。
一个……有些不一样的子嗣。
+这是第十七个。+
“第十八个,天启。”
+从帝国的角度来说,他就是第十七个。+
帝皇似乎在喃喃自语。
其实,在人类帝国大远征推进到了第一百年的时候。已经有整整十六位基因原体,以大远征的神圣名义,在他们基因之父的麾下征战了:不过帝皇清楚的记得,其实有十八个子嗣已经回归了,不过其中的一个暂时还没有露面,而另一个人,永远都不会被他所承认。
至于剩下的两位子嗣,和他们各自的军团,即第十二和第十九军团,他们在帝皇的计划中都不是至关重要的角色,所以人类之主也就没有像之前几十年那样,不惜一切代价地寻找他们,而是任凭命运的潮流将他们推回到他的身边。
也许正是这种略显懈怠的态度酝酿了恶果,又也许一切早在原体被撒向虚空中的时候,就已经无法挽回了:总之,当帝皇终于在灵魂之海中,感应到了他的又一个子嗣的位置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感到了事情的发展会变得很不妙。
原因也很简单,在之前陆续回归了十六位基因原体,他们中的有些人是立下了自己的功勋,在虚空中传播了不小的名声,才被他们的基因之父所注意到的:比如说多恩和基利曼,当然还有摩根。
而另一些人的事业虽然还不足以在宇宙中扬名,但也都达到了力所能及的巅峰,人类之主能够在灵魂之海中感应到了他的血脉们那如日方生的昂扬,他正是以此作为指引,在茫茫的银河中,找到了这些散落的珍宝。
可现在的这个原体,却和他的兄弟们都不一样:这个坠落在努凯里亚上的原体,既没有在银河中传扬他的威名,也没有强盛到让帝皇在灵魂之海里感应到他,当人类自主找到这个子嗣的时候,他在这个第十二号个体的身上,感受到了某种之前从未见过的气息。
那是衰败,那是混乱,那是走到穷途末路的垂死挣扎:那是绝对不应该出现在任何一名基因原体身上的,属于失败者的气息。
帝皇的这个子嗣并未像他的兄弟那样走向成功,恰恰相反,他已经被他降落的母星逼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但如果仅仅如此的话,帝皇还是能忍受的,他在内心中为各个基因原体所设置的计划,堪称宏伟蓝图,当然能够容忍他们在最开始的小小失败。
他并非是苛刻的暴君。
不过,真正的问题在于……
“……”
“我们来晚了,天启。”
马卡多的眉眼、鼻尖与嘴唇都被一种可怕的威严所笼罩起来,正死死的盯住了被帝皇握在掌中的怒凯里亚:这肃杀的一幕和他接下来的话语,都被全息投影给恰到好处地捕捉到了。
“瞧瞧这个地方,哪怕相隔如此之远,我都能一眼看出它到底有哪里不对劲:气息,那位混沌邪神的气息,实在是太浓郁了,早已将这个世界包裹起来了。”
“整个怒凯里亚,就是它专门设计的角斗场,一切只为了让十二号在里面战斗致死,然后在无尽鲜血中重生为他的奴隶。”
+……是的。+
人类之主点了点头,他同样面色严肃的看着掌中的世界,看着这被红砂所包裹的世界:如果仔细盯瞧的话,就会发现,在地表上那层近褐色的红砂之上,还有着一层朦胧的血雾,几乎要与那漫天的红砂融为一体了。
这种血雾只说明了一件事情。
+血神。+
帝皇的声音显得有些嘶哑,就像在将那早已涌上喉头的鲜血硬生生地挡住了下去:当他讲述他的遭遇的时候,人类之主内心中的冰冷就连远在神圣泰拉上的掌印者,都能清楚地感应到,整个【帝皇幻梦号】都在这种威压下颤抖。
+怒凯里亚,这个世界并非是被我所找到的,而第十二号的气息也不是被我在灵魂之海中首先感应到的:他是被亚空间中那个血红色的兀鹫,那盘踞在黄铜王座上的大猎犬,扔到我面前的。+
+正在我感到了心神不宁的时候,血神的气息从至高天的最深处涌了出来,就怒凯里亚的消息和第十二号的衰弱包裹在血肉中,在灵魂的领域中向我掷来。+
帝皇讲述着这一切,在他无尽压抑的声音中,只有在最深处的角落里,有着一丝哀伤。
“就像是一次炫耀,天启。”
掌印者皱起了眉头,他有些不安地打量着这颗红砂之星。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你的那个女儿来访神圣泰拉时,她曾在与我的闲聊中提到过:她在怒凯里亚上感觉到了不太寻常的气息,甚至专门派人检查过,但最终却是什么都没有检查出来。”
+因为太早了。+
在帝皇波澜不惊的瞳孔后,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摩根觉察到努凯里亚的异样是在十年前,她刚刚从我这里接手了康拉德,与基里曼一起远征奥西里斯异形的那一年:在那时,十二号还没有降落在努凯里亚上,她刚好与他错开了。+
“而当我们觉察到他在那里的时候,一切就已经太晚了。”
掌印者忍不住扼腕叹息。
“或者说:太迟了。”
“黄铜王座既然会将这个世界抛给你,就代表祂要做的事情已经全都做完了:那尊鲜血的邪神只是在以胜利者的姿态,向我们这些甚至没有赶到竞技场的对弈者,进行粗鲁的炫耀罢了。”
+我们的确忽略了这一点。+
帝皇点了点头,他的面色似乎有些挫败的阴暗。
+在此之前,我能感觉到篡变者和腐朽之主在我的帝国和子嗣之中,散播着它们的污染:千子的遭遇未免过于离奇,而莫塔里安的母星看起来也不像是巧合,只是这些污染还算无伤大雅,我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去制止它们。+
+至于那尊享乐之神,祂几乎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我的女儿身上,这反而给我提供了某种程度上的便利:最起码,我不担心祂会在其他的地方,给我搞出什么祸端来了。+
+摩根总是能在这些稀奇古怪却又至关重要的地方,帮到我:到目前而止,她是对我做出贡献最多的一个子嗣了。+
说着。人类自主的嗓音变得愈发冷峭了起来,而当他捏住怒凯里亚的手掌也变得愈发紧握时,便让这颗苍红色的投影,慢慢地出现了不少可怕的裂痕。
+对于它们的这些举动,我也早有预期:诸神在一开始就已经向我展现了它们的贪婪,在我的儿子们还未出世的时候,它们就已经开始宰割了:它们中的每一个,都至少想要一个原体作为它们的亵渎玩物,甚至是更多的。
+我知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一切,我知道我注定将会失去我的几个儿子,我没有力量保护他们中的每一个人。+
+但我从未想过……+
帝皇的声音逐渐低沉,直到迎来了一个尖锐的转折:伴随着人类之主的力量多了一丝丝的泄露,他掌中那可怜的投影终于承受不住这种伟力,彻底化作破碎的信息。
+最先出手的,会是血神,而且比它那些举棋不定的兄弟姐妹们要无情且诡诈的多:当其他人还在试探的时候,它就已经从我的手中彻底抢走了一个孩子。+
“我们低估了它。”
事到如今,就连掌印者,也只能摇头叹息。
“血神总是被低估的一个。”
“在我们所能收集到的那些古老种族的描述中,它总是被它的崇拜者们所拖累,那些疯疯癫癫、毫无逻辑的嗜血狂徒会让我们认为,他们所崇拜的神明,真的只是一个单纯的,关乎鲜血、杀戮、掠夺和头骨的嗜血疯子。”
“我们总是会忘记,黄铜王座也执掌着战争与谋略,也执掌着智慧生物中最残酷的艺术美学,它可以是一个兵贵神速的军事家,也拥有了战争最卑劣的两个地方。”
“即发动战争的贪婪,与为了胜利而不择手段的阴险。”
“血神怎么可能不出手:他可是司掌掠夺的神明。”
“血神又怎么可能不会那些阴谋诡计:战场上从不缺少这些。”
“也许这个黄铜王座的主人会谴责别人破坏彼此之间的默契,或者施展阴谋,但当涉及到它自己的利益的时候,它一定会视而不见,两面三刀:这就是那些混沌邪神最让人恶心的地方。”
“哪怕是最【坦诚】的血神,也是一个阴险的混蛋。”
+与其说是阴险,倒不如说是骨子里的蛮横。+
帝皇低垂着眼眉,他随意的挥了挥手,脚下破碎的影片便彻底化作了一抹飞灰。
+从那个血神的角度来说,这简直再正常不过了:既然我无力保护我的这个孩子,那它就可以理所当然的将其抢走。这种弱肉强食被它的崇拜者们奉为圭臬。+
+但有一点你说的没错,玛卡多:血神和它的那些兄弟们一样贪婪,它现在得到了一个,但它以后肯定还会要更多,它是不会停止它的掠夺行为。+
“我能想象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