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春尽不会再被假象骗了,她坚定地将她推开,从头到尾打量她一眼,淡声说:“自己交代吧,我不想说话。”她的嗓子到现在还哑着,一出声就会莫名想起昨晚的情形,实在是……活到现在也经历过不少事了,怎么会如此沉不住气。春尽头痛地皱眉,缓缓走到饭桌前坐下。拂雪乖顺地跟过去,硬要跟她挤在一起。身子靠在一起不算,还要抱着她的腰往她怀里蹭。春尽实在受不了这只没眼色的狗了,拎着她的后颈皮把她丢开,面色沉了几分。“不要企图蒙混过去,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要是不愿意说就出去,以后别再来找我了。”拂雪委屈巴巴地看着她,弱声:“那姐姐吃饭早点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说完竟真施施然走了,留春尽坐在原地发懵。桃枝端着菜进来,边布菜边问:“拂雪小姐怎么走了?”“别管她!”春尽咬牙切齿。桃枝偷看她一眼,见她面色不佳,赶紧闭嘴做事。先前还觉得肚子空空,现在再看那些样式精致的菜,竟毫无胃口。春尽叫住转身欲走的桃枝,道:“坐下一起吃吧。”以前不觉得一个人吃饭孤独,今天却觉得面前应该有个人。春尽心里烦躁,把碗里的煎蛋戳得稀巴烂。桃枝也不问她为何心情不佳,而是趁机使劲吃,美味佳肴在眼前,不吃岂不是辜负了?不过春尽不是个会内耗的人,到了晚上她已经想通了。不管拂雪跟范黎是什么关系,都不会影响她要离开这里的计划,逃出将军府,逃离京城,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过娘亲穷极一生追求的无拘无束的日子,这便足够了。她跟拂雪认识不过月余,昨晚也不过是酒后乱性,一段露水情缘罢了,眨眼便能忘记,在这波澜不惊的日子里掀不起任何涟漪。入夜风大,春尽关好门窗,点上安神的熏香躺下,睡着之前复盘先前的计划,觉得不能再拖了。迟则生变,而且那个变故已经初露端倪。书房里,范黎跟拂雪相对而坐,气氛略显焦灼。面前的茶氤氲出白色雾气,将拂雪的眉眼遮掩得模糊,分散了几分锐利。“你别这么看着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此事得从长计议。”“怎么计议?从你娶了姐姐的那天起,这事就没办法再善了了。”范黎长叹一口气,回道:“陛下赐婚,我怎么办?抗旨吗?”“就因为不能抗旨,才让她在你这破烂将军府待了两年,现在我要把姐姐带走,你又拦着我,你到底想怎么样?”拂雪说完眸色一变,捏碎了茶杯:“难道……你对她有了非分之想?”范黎看着碎裂的茶杯,又是无奈至极的一声叹息。想他范黎征战沙场,令无数敌军闻风丧胆,但面对这府里的女眷时,总有种心不从心之感。说是他的妻妾,但有几个心在他身上?尤其是面前这位,不仅堂而皇之地住进来,还要把他的妻子拐走,让他背上欺君之罪,有妹如此何愁不英年早逝!“自从受封大将军以来,我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现在又得罪了丞相和皇后,稍有不慎就会被抓到错处,整个将军府获罪,你想带走春尽我无比支持,但你不能连累其他人啊。”拂雪嗤笑一声:“即便你犯下死罪,那位也会倾尽全力保你,你担心什么?”她看一眼掌心被碎瓷片划破的伤口,眼神毫无波动。“至于其他人,死就死了,有什么要紧。”范黎怒了,狠狠一拍桌子:“你说的是人话吗?!”拂雪站起来,优雅地理了理裙角,朝他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容。“要么你自宫,然后奏明圣上遣散妻妾,要么我明日带姐姐走,你休要拦我!”范黎眸色变幻,涩声说:“你怎会变成这样?”他知道拂雪自小生活在地狱里,冷血无情只是她用来保护自己的手段,可几年不见,她好像真的越来越暴戾了。“小雪,你不是最讨厌崔熵吗?可你现在……越来越像他了。”拂雪身形一晃,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她暗自深呼吸一口,转身面色如常地看着范黎。“郑夏至从将军府出去就进了皇宫,皇后一定会借题发挥找姐姐的麻烦,我不带她走的话,你护得住她吗?”范黎沉默了,却见拂雪勾唇一笑,眸色晦暗不见光。“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自己成为崔熵那样的人。”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范黎的眉头越蹙越深,就算护不住也要护,实在不行只能……他拉开墙壁上的暗格,从里面拿出一个金丝楠木匣子,缓缓打开,里面躺着一枚虎符。拂雪去了春尽的院子,果然她把门从里面闩上了。轻推开窗户,她盯着春尽的睡颜看了许久,直到疾风袭来,刮得窗户“哐当”作响,这才回过神来。关好窗户,她转身往外走,身后传来开门声。“怎么不进来?”“你把门从里面锁上了。”春尽眯眼看着她,道:“不是留了扇窗吗?”拂雪低头轻笑,跑过去一把抱住她,春尽被撞得后退两步才稳住身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