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慧第一次见到赵旭东，是在一个冬天的下午。 她很想继续上学，但因为各种原因，她只能隔着玻璃，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学生们。 一共四个孩子，都穿着校服。个子最瘦小的那个孩子被推倒在地，无助地半靠在墙角。 “就是，我们是朋友吧？”跟班一号说。 “我的钱全都给你们了……”男孩声音细小卑微，“我现在真的没有钱了，你们放过我吧……” “依我看，狠狠地揍他一顿，让他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 两个跟班肆意地笑着。 男孩欲哭无泪：“不……不是，他们只是在后厨工作……” “你说什么！”男孩被他的话激怒，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下从地上跳起，“不许你这么说我家人！” “可恶！”他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地叫那两个跟班，“你们两个还愣着？给我打死他！” 男孩下意识地举起手臂，准备迎接他们的拳打脚踢。 他总是默默忍受。因为父母工作很辛苦，他不能给他们添麻烦—— 拳头并没有落下。突如其来的一个声音，让那群人停下了动作。 男孩被吓得不轻，用力摇摇头，又点点头。 “好朋友？”常慧嗤笑一声，指着男孩的手腕处，在袖子没遮住的地方，那里布满了淤青，“好朋友会把他打成这样？” “哦？”她笑中的嘲讽更深了，“我倒要看看，你们几个小屁孩能把我怎么样。” …… 几个坏小孩一溜烟地跑了。 刚才她拿着扫帚，叁两下就把他们赶走了。 “东北……” 男孩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午饭钱都给胖子了，他自然是饿的。 她跑去厨房忙活。 盘子上装着汉堡，薯条。一小盒鸡块，还有一大杯冰可乐。 男孩拿起汉堡，它的温度还很烫手。实在是太饿了，他顾不得那么多，撕开包装一口咬下。面包有些硬了，应该是剩下的材料，但中间的配菜尤其新鲜。鲜嫩多汁的炸鸡排，配上生菜和沙拉酱，便是最朴实无华的人间美味。 “喂，我跟你说。”常慧双手交叉抱着，很严肃地说道，“他们欺负你，你一定要打回去。如果你忍了，他们也不会轻易收手，反倒会变本加厉地欺负你。” “你傻呀！”常慧恨铁不成钢，“你看他们那样，就是叁个草包。刚才我随便挥了几下扫把，就吓得跟什么似的。要真去找你爸妈，吃亏的不知道是谁。” “当然，记得千万要在学校里。别在没人的小巷，被打死都没人知道。” 男孩抱着可乐似懂非懂，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 “我知道我知道！”美奈大声抢答，“然后赵哥哥拼命跟他们打了一架，打得鼻青脸肿，惹来了老师……” “我当时心里也没底，以为这下真的玩完了。”赵旭东又倒了一杯酒，“但我没想到的是，他们一听到我要告诉老师，立刻就跟我道歉，说会把钱还给我。” 常慧也笑笑。但她没觉得自己指点了什么，只是分享了她的“经验”罢了。 “哎呀，真是聊得太开心了。”不知不觉就过了十一点，赵旭东按住膝盖，想要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这就先回去了……” “没事，跟上司见客户的时候，喝得比这个猛多了。”他说，“今天真是不好意思，净说我自己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