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量《暮春》剧情,不喜勿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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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毕戈从前在陆严河面前都是胸有成竹的,对《暮春》这部电影,充满自信和期待。
他从来没有在陆严河面前露出过这种担心的一面。
这让陆严河很吃惊,完全没有想到。主要是他真以为刘毕戈是一个过度自信、从来不怀疑自己的人。
他平时表现出来的样子,可一点没有这样的顾虑和担忧。
刘毕戈嘴角苦涩地翘了翘,“没有想到吧?”
“没有。”陆严河诚实地摇头,“我一直以为你很自信,百分之百相信你这部电影一定会成功。”
刘毕戈点头,说:“我之前也这么以为,在大部分时候,我都是这么以为的。”
“那是什么让你变得患得患失了?”
刘毕戈:“不是什么让我变得患得患失了,是我没法不在这个时候患得患失。”
陆严河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我以前看很多导演写的自传,还有一些文章,他们都说,拍摄是一个很艰难的过程,无论是多么伟大的导演,在拍摄片场的时候,都会感觉世界末日一般。”刘毕戈叹了口气,“以前我不理解,现在我理解为什么他们这么说了。”
陆严河迟疑了片刻,问:“为什么这么说?我感觉……我们拍摄还挺顺利的。”
刘毕戈:“不是说我们拍摄不顺利,而是那种实际拍出来的样子跟自己脑海中想要拍出来的样子的差距,让我很挫败,在我的脑海中,其实有着关于这部电影完整的样子,它已经在我脑海中构筑成了一个完整的影象故事,可是,它无法还原成现实。”
陆严河闻言,诧异地笑了。
“竟然是这样。”他说。
陆严河还以为,刘毕戈是担心这部电影之后取得的成绩不好。
他说呢,感觉刘毕戈也不是那种会在制作过程中就为了结果患得患失的人。
至少从之前的接触来看,陆严河没有觉得刘毕戈是这种人。
归根结底,刘毕戈其实还是在顾虑电影拍摄的问题。
“尽人事,听天命。”陆严河说,“我一直觉得,要做成一件事,除了自己的努力,很多时候还要靠天意,天意只能等,只有努力是自己能做到的,所以,把自己能做的百分之百地做了,其他的就只能等天意了。”
刘毕戈反而惊讶地看了一眼陆严河。
“我以为你更相信人定胜天。”
“我确实相信人定胜天,但我也相信人总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陆严河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暮春》这个剧本,而且马上就答应了下来,我要演这部电影吗?”
“不是因为苗月是你的同学?”
“这有一定的原因,但最重要的原因是,从来没有一部戏来找我演过一个高中生,还是这样一个复杂的高中生角色。”陆严河说,“我喜欢这个故事,是因为它实际上讲的是人与人之间的接近与疏远,相遇与分离,这种人物关系的变化,让我能够感受到一种怅惘的情绪,让我想起我上高中的时候,想要快一点长大,早一点结束高中,从无法自控的状态里离开,去掌握自己的人生。”
刘毕戈怔怔地看着陆严河。
“到目前为止,我都觉得你拍的每一场戏,都始终围绕着你最开始的创作意图,没有发生改变。”陆严河说,“而我也始终认为,你虽然是第一次拍电影,但你差的,也就是这一部电影,当这一部电影出来,它一定会成为你的代表作,我真的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过这么专注地去讲人与人之间从亲近到疏远、去探究人物心理与青春迷惘的电影了。”
这不是一个狗血的、涉及了堕胎或者三角恋的青春爱情故事。
它讲的是几个少年少女在补习班相遇,偶然认识,慢慢熟悉,却因为各自的成长阴影,关系变得复杂、沉重和崩塌。
它讲的是感情的脆弱,人的脆弱,以及少年人那些来如野火、去如轻风、无疾而终的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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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戏,何晴晴来问陆严河,收工以后有没有空,他们几个人想要再跟他一起把剧本捋一下,把人物关系和心理状态的变化捋一遍。
陆严河说好。
他们几个就去了孔繁的房间。
严令羽说:“我其实一直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尹月会在看到孟白被他爸打了一巴掌以后,就对他另眼相看了。”
陆严河说:“孟白被他爸打了一巴掌,是因为他发现了他爸出轨,所以跟他爸较劲儿——算了,就说我吧,我在跟我爸较劲儿,他就因为我态度不好,抽了我这一耳光,恰好这一幕被尹月给看见了。我没想到会在补习班再碰到这个女孩,因为之前被她看到了我被我爸抽巴掌,所以面对你——”
他看向严令羽,接着说,“我内心其实有点难堪,才故意对你冷漠,借以不跟你说话,不用打交道,也就不用提起这种尴尬的事情。”
严令羽点头,“我对你另眼相看,是因为你被你爸抽了一耳光,还是因为你长得很帅呢?”
“那不如综合一下,你对我另眼相看,是因为你看到一个长得很帅的男生被抽了一耳光以后,脸上还浮现出桀骜不驯的、讽刺的笑。”陆严河说,“因为我这个反应,让你有些意外。”
严令羽略一思索,“这样好,否则我无法给自己一个合理的动机,那其实我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对你有了一点好奇。”
何晴晴说:“我还是按照之前所理解的,我知道尹月是一个挺高傲的女生,她平时在学校就挺出名的,是很多男生心中的女神,我其实有些羡慕她,没想到在补习班跟她成了同桌,于是想要进一步了解她。”
她看着严令羽:“当我知道她对孟白产生了好奇之后,我就难免开始猜测,她是不是喜欢上孟白了,因为我跟于琅一直关系不错,所以,当他问我尹月有没有喜欢的人的时候,我说了一句可能有。”
孔繁拿着被他用笔画得密密麻麻的剧本,说:“我知道孟白可能是尹月喜欢的人的时候,对孟白有了点嫉妒的情绪,正好碰到孟白鬼鬼祟祟、形迹可疑,所以就跟了上去,没想到看到了孟白在偷拍一对男女。”
“我偷偷喜欢着孟白。”王静说,“但是,我是一个很普通也很自卑的女生,我从来不敢跟他表露心迹,事实上,他可能也根本不认识我,可是,我却发现他经常在我家附近出现,我开始冒出一个念头,我知道这个念头基本上不现实,但我仍然忍不住这么想,也许他也有点喜欢我,他在偷偷跟踪我。”
严令羽继续说:“我并没有喜欢上孟白,我只是疑惑,为什么他能够那么坦然无畏地面对他的父亲,即使被抽了一耳光,也可以毫不畏惧地面对他。我是一个别人眼中的好学生,但我有一个从小就管我管得很严格的父亲,他管我甚至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不允许我跟男生说一句话,到点要到家,严格控制着我在家外面的行动,什么时间做了什么都要跟她说清楚,稍有顶撞或者反抗,他就会打我。我很恨我的父亲,我一直梦想着什么时候能够找到我的母亲,让她来接我,离开这个恐怖的家。”
何晴晴说:“那一天尹月突然从楼梯上摔下去的时候,我吓了一跳,左兰兰也一脸惨白,我没有想到,尹月摔下楼梯以后,竟然没有几个人愿意帮忙送她去医院。还好这个时候孟白和于琅来了,在他们的帮助下,我们把尹月送到了附近的医院,幸好尹月只是崴了脚,没有造成更严重的后果。这个时候,补习学校的老师和尹月的爸爸赶了过来,她爸爸一脸严肃跟我们道谢,我总觉得她爸爸的眼神有点凶悍,尤其是看向孟白和于琅的时候,他竟然还跟孟白和于琅说了一句,离尹月远点。”
“尹月被她爸爸接走,我们几个松了口气,商量着一起到附近吃了午饭再回补习学校。”孔繁说,“结果,到了饭店门口,孟白忽然脸色一变,说自己还有点事,不跟我们吃了,说完就走了,脸色很难看,我们都很奇怪,但我们跟孟白不熟,也没有多管,就自己去了,反而是王静看着孟白离开的背影,眼神有点让人容易多想。我们进了饭店,我发现之前孟白偷偷跟踪的那对男女竟然也在饭店里面,我愣了一下。”
王静抿住嘴,深吸一口气,“我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我妈妈跟另一个陌生的男人单独吃饭,其实这也不说明什么,但是当我妈妈抬头看到我的时候,本来还在说说笑笑的脸上突然像是僵硬了一般,我立刻意识到了一个最糟糕的可能性,我那一刻人都懵了,慌慌张张地说我还有作业没有写完,得回去写,落荒而逃。”
何晴晴:“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知所措。”
孔繁说:“我的脑子里面很乱,不知道为什么孟白会跟踪左兰兰的母亲,那个男人又是谁?”
……
似乎每一个人都进入到了他们角色的心理状态之中,他们在讲述自己的人物剧情线和动机的时候,都慢慢地代入了角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