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双开口:“大人,草民还有一事。”
县令:“说。”大双说:“观棋来上赋城上告的半路被一群黑衣人拦截,就为了抢劫他姐的书信,那群黑衣人没找到书信,就将书棋割了舌。要不是凌家大姑娘出门谈生意回城时撞见,书棋怕是性命不保。”
李观棋狠狠点头。
简直是信口胡诌,张高轩怒气难平,呵斥道:“胡编乱造!我怎么不知李香兰家里还有个弟弟!”
各执己见,争执不休,县令不敢随意定案,只能暂时将堂下三人一并收押入狱,等衙役们查清再审。
凌岑回到家,将公堂上的所见所闻讲给凌静和佩詹卿听,他不忘现场模仿,活灵活现,逗趣得不行。
“你们是没见到张高轩那样子,哈哈,他快气死了!”凌岑拍腿大笑不止,笑着又啐一口,“活该!就他会冤枉人?哈哈,活该他尝一回被人冤枉的滋味。”
佩詹卿忧心,说:“扣押仅是暂时,县令早已被张高轩收买,待他出狱,不会报复?”
凌淮意味深长,说:“县令要还想穿他那身官袍,他就不敢放。再贪得无厌,终归心里要有点数。”
佩詹卿不明,问他,“此话何意?”
凌淮看向凌静,折扇抵着唇,笑道:“美人计向来好用。”
书房中人一致看向凌静。
凌静难得崩紧了脸皮,唤着钏婳婆子上前询问日常琐碎,明摆着转移话题,避而不谈。
此前气走杨甘,没几日,凌静单独约见了一面。
凌静推过去银票,“麻烦杨巡检费心了。”
杨甘伸手往回推,指尖落得不规矩,一根不少,全搭凌静指背,他说:“你不需同我客气。只要你们一上告,堂中供词,保管一个字都不落地传遍上赋城。至于观棋和大双,牢里头都是我兄弟,打声招呼的事,保他们比在家待着还舒坦。还有张高轩,要我给他长长见识不?”
“那倒不用。”凌静撤回手,“托你办事哪能让你破费。杨巡检今日不收,才是真不拿我当朋友。”
杨甘一听这话,当场喜滋滋,往跟前一扒拉银票,紧接着一股脑塞回衣襟,说:“不给张高轩一点苦头吃,怕是不会伏罪。到时闹得满城风雨,县太爷迫于名声,不敢放张高轩出狱,他是一时半会儿出不来,可不代表一辈子出不来。”
凌静抿茶,压下的眼眸里尽是森冷,说:“就是要让他拖。”
杨甘一头雾水,“为何?”
耗费这么大精力财力,哪能只是为了让张高轩伏罪。
常言道:借力打力才不费力。
小七家仇要报,李观棋身世要弄清,宁家那边要撒网捕鱼,张高轩私吞商会的私怨要了一了,商会里那群背后捅刀子的老匹夫要给点颜色瞧瞧,不然真以为凌家是个软柿子那么好捏。
凌琼远在京都,鞭长莫及,但他们身在上赋城总要把清私账的草台班子搭起来,到时候找人算起账来才方便。
府衙上告那日,天蒙蒙亮,小双已经快马加鞭朝京都赶。
四月的天,杨柳依依。
衙役满城搜查证据,衙门一审再审,隔三差五面众开堂,搜出来的人证物证全拍脸上了,他张高轩依旧坚持喊冤骂诬陷。
宁家更不太平。
宁二夫人一耳光扇去,心腹婆子重心不稳,径直摔倒在地,一块老脸瞬间红肿。
“到现在你这婢子还想拿几句言巧语诓骗我?!”宁二夫人掷去一沓信纸,飞飞扬扬飘了满屋,“我让你派人好好看着他,你却让他逃了?!不,是尔等贼心作死!竟敢把他卖了?!”
婆子膝行至她脚尖,伸手去抱,被一脚踹翻,她趴伏在地不停磕头,撕心裂肺地哭诉。
“夫人明鉴啊,老奴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要不是凌家指使他上告张高轩,我也不知道那李观棋就是他啊!老奴私以为同名同姓,实在是不知情啊。夫人,老奴自打跟了您,风里雨里一步一个脚印陪着您走过来,什么污糟事没经历过,什么苦没吃过,可谓忠心可鉴,那是绝不敢有半分私心杂念!若有分毫,我李婆子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宁二夫人怒气滔天,胸口剧烈起伏,挥袖打落茶盘落地,哐啷摔个稀碎。
她闭眼,又猛地睁开,胸脯只剩下微微起伏,她平静道:“杀了他。”
李婆子瞪大眼,惊骇不已,她猛抬头,凄惶开口:“夫人!”
宁二夫人死攥着手心,说:“给他立个无字碑,我会去看他的。”
“不要啊夫人!”李婆子哭跌不休地爬上前,死死抱住她膝头,哀恸呐喊,“那可是你亲骨肉啊!”
“正因是我骨肉,当初才只是拔了他舌头!留他一命!”宁二夫人一巴掌呼上去,腾地起身,眼帘里布满了红血丝,浸染的红甲蔻如吸满了血,直直指向李婆子,“我是千叮咛万嘱咐,看紧他,看死他!是你要害死他!不是我!”
屋内哭饶声纷乱难休,屋外门窗紧闭,但见柱身后滑走一片衣角,宁甫苍白着脸,紧紧捂着心口,满嘴血腥,他死抿着唇,单手撑着墙,手背青筋虬起,咬牙屏了急喘,一步死贴着一步往回挪。
不久,宁家传出消息,宁三少爷半夜咳血,病重难起,宁家又开始了天南地北的求药。
五月初,一日夤夜,凌琼轻装回了凌家主宅,没有惊动任何人。
紧接着,凌家暗中派发请帖,其中夹带些许私货,除了宁家及新掺和进商会的新掌柜,商会各大旧掌柜皆收到帖子,个个吓得失魂落魄。
本趁着张高轩官司缠身,各大商客活跃异常的商会一夜间变得死气诡迷。
五月中旬,状告张高轩一案拖了将一个月,城中百姓有了新鲜乐子,关于阜家的恩恩怨怨早就抛去了九霄云外。
县令家宅多出一箱璀璨夺目的黄金,箱里附赠一封张高轩的亲笔信,不待县令笑烂脸,他书案上赫然躺着凌家的一张新状纸,一封书信。
县令见到书信封头盖封的印章,瞬时煞白了脸,当场跌坐在地。
与此同时,凌家主宅厅,两侧茶几客椅,此时坐满了凌云商会的老朋友。
正上首,消失近半年的凌琼悠闲落座,她刮着茶盖,漫不经心地开口。
“诸位,别来无恙啊。”
“送你们的礼物可还喜欢?”
“趁此良辰美景,我们来好好算一笔陈年老账。”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