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2 / 2)

“干什么。”凌淮摁住他肩。

“找那帮馕货算账!明着打不过,玩阴的!”凌岑怒红了眼。“还没长记性?”凌淮用上劲推他一把,凌岑后退,背脊撞上帘,“他是替谁受过。”

“为何欺他,你心知肚明。但凡你上点心,便不会有今日这一出。算账?真是好大威风,既然如此威风,怎就护不住自己人?原来是纸老虎,假威风。”

凌岑死盯着凌淮,牙齿磨得直响。

“怎么?我说的不对?”凌淮眼含诮,“身为兄长,鲜少过问插手你的事,是因深知世间千帆事,万般理,不让你自己撞破头,纵使耳提面命你也听不进。正好趁今日一事,我一次把话说个烂。”

“凌六公子,可知什么才是真威风?书院里耀武扬威,横行霸世,同门处处巴结,事事以你为先,那是大姐挣足了佛面,即使人在千里,余威犹在,依旧有人上赶着承认你这副僧面。你吆五喝六又何用,那不是你的威风,是大姐的,你的威风在那儿。”

凌淮指向床上人事不省的李观棋。

“是被人打成一团烂泥捡不起来。”

“不是!”凌岑鼻腔里粗气如牛喘,死攥着拳头,骨节兀白。

“言尽于此,是也不是,你自有定论。阿铛,我们走。”凌淮上前牵了愁眉不展的凌铛,不由分说,转身离了屋。

凌岑蹲身抱头,盈眶的眼泪,啪嗒一声摔了地,他低喃:“不是……”

室内烛火昏昏,敞开的门拉出一长一短两道影,是短胳膊短腿的凌安,摇晃着滚圆圆的小身板爬进门,身后婆子佝腰跟随,伸出手护他身侧,防他跌跟头。

“。”凌安偏歪着小脑袋,重心不稳,晃悠悠的将摔不摔,他歪扭扭,瞅了好几瞅蹲地上埋头不起的凌岑,伸出手,肉乎乎的小手心摊着一颗扒了纸的,“吃。”

凌岑就着手肘抹了一把脸,蹭一下起身,背对着凌安又揩了下鼻子,负气道:“不吃。”

凌安把塞嘴里,绕他面前,另一只手伸出,掌心托着一块点心,说:“糕糕,吃。”

声音糯糍似的软,听得人心口跟着软,凌岑板不住脸,劈手拿了糕,一口怼嘴里。甜而不腻,软糯可口,凌岑红似兔子的眼眸里渐渐漾出了笑,他却撇嘴挑剔道:“难吃。”

“坏!”凌安虽幼,也有脾气,词汇量匮乏,不会骂,一个坏字就是他仅知的坏话,他气鼓鼓拉着婆子往外拐,“告家家!”

两人在屋里玩闹,不一会儿,凌琼和凌静赶过来,身后紧跟着疾已。

“你来看看。”凌琼支使疾已上前察看李观棋伤势。

凌静无情无绪地立在帘前,凌岑早已变作一只鹌鹑,缩肩勾背站她身后,偷觑着她脸色,不敢则声。

凌静说:“阿淮都告诉我了。我不罚你,也不说你,更不帮你,此事你自行处理。最终处理结果如何,你自行承担一切后果。因为今日你护不住的人,即是来日我们护不住的你,阿岑,你该好好养一养性子了。”

屋外骤然一阵风,刮落一地叶,不论春夏多苍绿,秋冬时节仍作枯黄,飘零归根。

前厅,宁家的丫鬟婆子等得心急如焚,眼见着庭院一点点变暗,堂内亮起了明灯,宁二夫人才被送出来。

“二夫人!”

“回吧。”

宁家一行人坐回马车,车夫挂上灯笼,挥鞭驱马驶出深巷。

婆子问:“什么说法?”

宁二夫人有些出神,随着马车晃动,幽幽吐出一句令人摸不着根底的话,“那孩子,可真像啊。”

婆子疑惑,“二夫人?”

宁二夫人敛了思绪,眉眼倏地变厉,“我就说她璃姑娘哪有那等偷梁换柱的本事,她要真有如此远见,当初何至于被一草包莽夫蒙蔽了眼,不惜绝食相逼,巴心巴肺要嫁,结果呢,呵。女人啊,得时时刻刻把眼睛擦亮,一旦嫁错了人,一辈子全毁了。”

轿帘隙闪过一道细光,不时映入她眸,仿佛精光烁动,她轻淡地说:“当年那孩子,我亲手探了鼻息,一点气儿都没有,大罗神仙也救不了。死后还经了那么多双眼睛查明验尸,死的不能再死。璃姑娘舍不得自己孩子,更不信我,专扯出这么一个弥天大谎来诓我,好令我松了戒心。”

婆子替她揉肩,“人死不能复生,夫人大可放心了。”

她孤身应付凌家那两个丫头片子,委实让她劳神,头阵痛得厉害,宁二夫人揉着额,说:“属实没想到,她璃姑娘是个蠢的,生的孩子却是个个牙尖嘴利,刁钻古怪。”

这么些年,什么世面没见过,再胡搅蛮缠的人也遇见过,从未见过这般歪风邪性的姑娘家,简直不可理喻。

“那……”婆子踌躇不敢问。

宁二夫人轻晃头。

“这……”

宁二夫人却笑了,“急什么,敬酒不吃吃罚酒,自有她们上门求我的时候。再说了,今日也不是全然无获。她们那四妹妹,凌四姑娘,要是让浦玉郡司允氏见到她的面……”

她笑意盈盈,叵测心机难藏,“一旦牵线,搭上浦玉郡司允氏这座大桥,可谓如虎添翼。”

马车蹄蹄,伴着黑阴阴的夜空停轿于宁府。

丫鬟提灯,婆子搀扶,宁二夫人进门下阶,下人们迎面拥上前,披衣递手炉。

“少爷歇了?”

“还没呢,在屋里看书,左等右等等不到您回来,不放心,巴巴等着您呢。”

“难为他了。”宁二夫人抑制不住地嘴角上扬。

“少爷心孝。”

“今日咳得厉害吗?”

婆子稍酝酿,说:“夜里凉,少爷拗着性子等您,比昨儿个多咳了几声。”

东厢窗下一盏烛火伴读,翻页声窸窣,咳声频频,案前一人披发如墨,单手执书,指骨伶仃,眉心伴着咳嗽轻蹙,雪氅加身还逊他玉容一分白,更难暖他一身寒。

“这么晚还不上床歇息,是要疼坏阿娘心啊。”宁二夫人急步上前,替他抚背顺气,“也不留个人伺候,屋里怎么没放火盆?”

“闷得紧,让他们撤了。阿娘今日一去,是否探得清明,凌家大姑娘可当真是我亲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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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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