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歌其实没发现萨克森有什么异常,除非部队训练或者参加军事会议,他一整天待在书房也是常有的事。 她定定地看着他,泽格无奈只能坦白,英国空军轰炸柏林,上校的母亲罹难。 但人真是个奇怪的生物,你无法为她的每一个行为都找出相应的合理依据。 玛歌还是选择留了下来。 玛歌靠近,见他并不排斥,于是顺势轻巧地坐在了他的大腿上。萨克森有些意外,迅速夹开了正在燃烧的香烟,用另一只手稳住她的腰。 听起来有些无情。 听起来毫无感情,萨克森拧了拧眉,但还是乖乖答道:“明天。” “我可以看吗?” 这是一本很空旷的相册,即使玛歌一页页仔细地翻过,也只在最后一页发现了一张泛黄的相片。相纸不仅泛黄,还爬满斑驳的污痕,边缘已经脱落。想来,这本相册就是为了保存这一张照片而存在的。 照片中,是两个面容一致的少年,稚气未脱的脸,他们穿着不太合身的德国军服,背景似乎就是一个普通的野草地。左边的那个笑容灿烂,颊边还带着微微的婴儿肥,正得意地向镜头展示着手里的铁十字勋章,右边的那个气质阴郁,神形料峭,似乎是被强拉过来的。 像是一种隔空的问候。 玛歌很早就发现,萨克森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瘾君子。他抽烟比常人厉害得多,也陶醉得多,每每坐在人群中抽烟,他犹如独自享受一场无声的盛宴。 “我以为您在看和母亲的合照。”玛歌如实道。 “这么久的分离,对于母亲来说,一定很痛苦。”玛歌望着他平静的脸。 “当年,她反对我带着维尔姆参军,我答应她会保护好维尔姆。不到一年,维尔姆就死在了东线战场。我回到柏林的那个夜晚,她砸碎了为我们准备的十四岁生日蛋糕,哭着恳求我离开。” “我二十岁那年,她生了一场病,痊愈之后,变得精神失常,有时见到我会高兴地拥抱我叫我维尔姆;有时会大喊大叫咒骂我是夺走一切的魔鬼,医生说我对她的病情没有好处,最好不要见面。” 他手里的烟燃尽了,伸手去够桌上的烟盒。玛歌探身帮他拿到,打开取出一支,抿在唇间,点燃后吸了一口,然后递在他唇边。 这是一个尖锐而残忍的问题。萨克森咬住那支烟,竟然笑了出来:“这就是战争。难道你不恨我吗?但你还是留在这儿让我操。” 萨克森啪地一声关上了相册! 玛歌看着他胸前佩戴的唯一一枚勋章,漆黑的铁十字,底部标注着1914。 也许战争于每个士兵都有不同的意义,有人为荣誉而战,有人为帝国、为元首而战……但萨克森似乎属于最纯粹的一种,他为战争而战。 如他所言,他已经为战争支付了最高代价。那么离开战场,他的存在将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