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昀并没有亲自送军出城,而是回了房间,继续处理公务。
倒不是对刘巍、谢黎这次的出征自信满满,坚信他们不会出现问题。幼狮狩猎的第一餐,正该由他们自己完成,越是隆重以对,越会让他们紧张束缚,难以调整自我。
何况,关心则乱,无论是他还是谢平,都不适合做那手持“安全绳”的守门人。真正的守门人已经接受他的指令,带着部曲暗中援助,他与谢平也该适当放手,让刘巍他们放手一搏。
即便已做好完整的心理准备,可刘昀仍然无法在短时间内静下心来。
无法集中注意力的他索性放下书册,到院子里练了一套枪法。
一整套枪法走过,所有芜杂的念头都被汗水暂时封存。他简略地擦去身上的汗渍,重新回到房中,提起特制炭笔,开始处理公文。
一个下午过去,等到夕阳西斜,刘昀终于处理好手头的这堆文书。
当他放下笔的那一刹,谢平正好归来,带着一层薄薄的尘土,与少许倦色。
“前几日没睡好,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还在这处理公务?”
谢平进门,倒了杯清水,一口饮尽,在刘昀旁边毫无仪礼地坐下,“不管在何地,那些高门大族都是一样的难缠,各个都长了八百个心眼子,没一个消停。”
他总算知道,从小意志坚定,各方面都比同龄人强大的表弟为什么会忽然失眠。要对付那些人精,哪怕每时每刻都提起精神应付,也容易被带进沟中。
这种长时间不间断地用脑,一整天下来,极为消耗精力,甚至会引起不规律的头痛,也难怪会在夜里引起失眠。
“阿兄辛苦。”
听到来自表弟的慰问,谢平摇了摇头:“我这算什么辛苦,在这之前,楚白你可是应付了他们好几日……”
正说着话,忽然察觉到周遭的冷清,谢平下意识地往外瞅了瞅,似是想到了什么,收回目光:
“他们已经出发了?”
刘昀整理好矮几上的案牍,不疾不徐地点头:“辰时三刻出发。”
谢平长长吐出一口热气,索性往身后一仰,双手枕颈,躺在长席上。
“倒是希望他们能小胜而归。”
小胜,而不是大胜,这句话的蕴意简直复杂难陈。
刘昀就没有谢平这样的压力了,不管怎么样的结果他都能接受,既不怕“大胜”拔高了刘巍与谢黎的自负心,也不怕“大败”挫伤了他们的自尊心。
练手始终只是练手,只要人没事,别受伤,胜负成败都只是生命中一场微不足道的经验。
虽是这样想,但他并未将这个想法诉之于口。
谢平此刻正是老父亲的惆怅心态,他还是不要给对方增添一点心灵上的刺激了。
刘昀什么也没多说,让家侍摆了午饭。
饭后,正准备散步消食的刘昀接到了九江郡加急送来的一封信。
——孙坚之子孙策抵达寿春,欲拜访前任扬州刘繇。
刘昀打开香炉的顶盖,将信件投入腹中燃烧。
小猛虎孙策。
来得还挺快。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