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国王淡然道:ldquo因为你的基因报告。rdquoldquo祁碉, 你是安乌娅的血脉,也是哑末王室仅存于世的唯一血脉。所以, 我的继承人只能是你。rdquo祁碉沉默半晌,说起一个看似不相关的话题:ldquo陛下,您认识殷密青吗?rdquo殷密青是制造出祁碉的人, 自称是祁碉的母亲。如果祁碉是安乌娅的血脉, 也就是说她的身体是安乌娅的孩子,那么在这其中,殷密青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老国王若有所思地看向祁碉, 片刻后缓缓开口:ldquo我怎么会不认识前任国王顾问呢?rdquo祁碉的心脏收紧了。她还有最后一件想要确定的事情。ldquo我能看看我的基因报告吗?rdquo她轻声问道。一种令人感到压抑的沉默弥漫在空气中, 老国王定定地看着祁碉, 祁碉垂眸看向地上。谁也没有在说话,像是风暴欲来前最后的平静。祁碉暗自咬紧牙关。就在这时,老国王的声音终于在房间中响起:ldquo拿给她吧。rdquo一直无声地站立在国王身边的女官接过老国王手上的银色纸张。她的极其轻盈且毫无声息,转瞬便来到祁碉面前。祁碉错愕地抬头,她没想到国王会这么轻易松口,难道事情真的不是她想的那样?然而,递到她面前的并非她开口要的基因检测报告,而是一本明显沾染了岁月痕迹的纸质笔记本。纸张边缘变得微黄挺脆的,看起来被翻过许多次,里面的内容写的满满当当。这本手册大概有一个指节的厚度,封面上画有一个相连在一起的两个圆圈,一大一小尖部相对。祁碉迟疑地接过,随意地翻动了一下,想看看国王到底拿了什么给她。祁碉怔住了。里面的内容都是各种各样大型仪器装置的内部剖析图,以及各个部分的原理及细节解释,像是一本完备的工作手册。这些仪器和装置,都是组成哑末城运转系统的部分之一。换言之,这本笔记本上记录的所有细节,完整地构成了整个的哑末城。、对祁碉这样有天赋的工程师来说,得到这本笔记本,就等于得到了整个哑末城动力维持系统的所有薄弱点和运作原理。这本笔记,是比王储戒指更加重要的存在。祁碉想。她的心不禁往下沉了沉:ldquo您这是什么意思。rdquoldquo我记得你们说此行的目的地是地心,我不拦你,你可以去地心,只要后面回来接任我的位置。rdquo国王平静地说道。ldquo只不过有一点,通向地心的通道装置坏掉了,你需要把它修好之后才能和你的同伴一起前往地心。这本笔记我先给你,我相信以你的能力,短时间内让通道恢复正常不是问题。rdquo又来了。ldquo我相信以你的能力。rdquo明明只是第二次见面,明明之前素未谋面,可国王对祁碉说话的语气和神情却莫名熟稔,对她的能力也有所预想。祁碉扯了扯嘴角。和缪意菱呆久了,她也不自觉地学会了地心人那副似笑非笑的做派,并且意识到这样更能让自己在对话中不那么占据下风。哪怕只是在心理上。她问:ldquo您就不怕我得到这本笔记后,破坏整个哑末的运转,让这座城市从此真的消失?rdquo说完之后,祁碉强忍着打冷战的冲动,状似镇定地观察着老国王的反应。刚才的那句话已经是祁碉能说出的,她所认为最狠的狠话了。只可惜,老国王不动如山。声音中甚至带着点微微的笑意,只是不知道是讽刺,还是单纯觉得祁碉会说出这种话有些好笑:ldquo你不会。哑末城有十几万居民,你不会让他们冒生命危险。rdquo又是这样,莫名的熟稔,对她性格的了解。这点上,老国王和殷密青的幻影有着惊人的相似性。最令祁碉心烦的是,她们对她性格和反应的预设竟然没有出错过:她确实不会为了一时的赌气,而冒着干扰别人生活的风险,对哑末城的现状进行负面意义上的改变。祁碉哑然。过了几秒,她又挣扎到:ldquo我就不能把这东西给别人看吗?rdquo但凡换一个懂行的人,拿到这本笔记后,都会对哑末的设计结构了如指掌。那时候,哑末一样会陷入危险且被动的境地中。老国王却哑声笑了一声:ldquo我不觉得其他人能看懂。rdquo祁碉愣了愣:ldquo怎么会,这里记录地都很详细,随便一个人来都能mdashmdashrdquo她的话戛然而止。笔记本上记着的根本就不是正统的文字,而是一堆笔画缭乱,字体龙飞凤舞的草稿笔记,夹杂着意义不明的各种抽象符号。有的地方划成一团,根本就看不清记了什么;有的信息明明应该相连,但偏偏一个在最上方,一个在最下方,看起来一点关系都没有。祁碉沉默了。这本笔记确实不是谁都能读懂的。实际上,她现在也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懂得。就好像笔记上自成体系的混乱语言,和看不出思维过程的凌乱式子mdashmdash就是祁碉曾经自己亲笔写下的一样。所以她才能不假思索地,撇上一眼就能懂得大概的意思。这也是祁碉在第一遍漫不经心地浏览笔记内容的时候,没有发现这件事的原因。一切都太自然了,直到国王提示,她才发现这一点。祁碉沉默了。自己的身体让她感到陌生。ldquo好,我知道了。rdquo她慢慢说道,ldquo我会修好。rdquo老国王没有再问她在去往地心后,还会不会再次回到哑末。她点了点头,就势把头垂下,片刻后,发出缓慢且细微的鼾声。她确实是太老了,一天之间清醒的时间不过短短几个小时。最近是祁碉的出现,才让她能每天清醒的时间稍长一些。旁边的宫廷女官早已对老国王毫无预兆的昏睡习以为常,她招呼另一名待在门外的女官进来,将国王抱进卧室休息,自己则将祁碉送了出去。感觉到女官的视线一直若有若无地在自己脸上徘徊,祁碉低声问道:ldquo我和安乌娅殿下,长得真的很像吗?rdquo女官的回答是:ldquo真的很像。rdquoldquo殿下,你们长得一模一样。rdquo一模一样啊。祁碉在心里叹息。mdashmdash当祁碉回到房间中的时候,缪意菱正在房间中踱步,林茵和萨姆也坐在房间的沙发上,三个人一起等待着祁碉的回来。祁碉推门进来,看到大大咧咧坐在沙发上的林茵和萨姆,险些没把门摔在跟在她身后的女官脸上。她赶紧稳住了自己的手,惊恐地睁大了眼睛。ldquo不用担心,祁碉阁下。rdquo萨姆慢条斯理地解释道,ldquo国王陛下已经颁布了赦免令,从今之后,仿生人不再是哑末城严令禁止的存在了。rdquo祁碉看向女官,女官向她点了点头。ldquo那监狱里面的那些仿生人怎么办?rdquo她下意识地问。女官的眼睛中不知为何闪过一丝惊讶,但还是恭敬地回答道:ldquo祂们会被投放到城市的机械管理部门,作为普通的家政型机器人对城市居民开放租用。rdquo看祁碉没有别的问题了,她便和祁碉道别,转身离开了。祁碉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另一头,才把门关上,把背靠在门板上,疲惫地叹了一口气。ldquo出什么事了?rdquo缪意菱问。祁碉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摇摇头,问道:ldquo你们谁身上有连接着哑末城光网的设备吗?rdquo缪意菱把自己手腕上的光脑褪下来:ldquo这是曾效理给我的。rdquo她看着祁碉接过之后,闷声说了句谢,就来到窗边,调出一张写满复杂代码的光屏。女孩每一步都有条不紊,操作熟练,看起来有着很明确的目标。表情却是一种刻意隐藏情感所呈现出的麻木。缪意菱和林茵对视一眼。林茵用口型问缪意菱要不要问问。缪意菱摇头。她相信祁碉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地心人看来,虽然祁碉经常会产生习惯性的自厌和自我怀疑,但她其实是个很坚强,内心很有主见的女孩。只是,有时候缪意菱会希望祁碉用在别人身上的那份宽容和热忱,可以同时用在祁碉自己的身上。祁碉过于专注地盯着光屏,丝毫没有注意到背后缪意菱和林茵的交流。她的手很稳,也许和她脑子中的机械控制装置有关。如果她是真正的人类,祁碉觉得自己的手现在也许已经抖的不成样子。哑末城的光网后台架构让祁碉感到很熟悉,即使是初次接触,她也能得心应手地找到一切她想要的数据。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