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进去?」许维汤试图礼貌地帮李羽然开门。 「嗯…你们常约在这吗?」许维汤又问。 「为什麽?」许维汤是真的疑惑。为什麽这世界这麽不待见像她一般的人。 「你们属x大不相同,他们这边什麽人都有……可能是开在一楼的关系吧!曝光率b较高。而且它又装潢的很夸张,这些很x1引现在流行拍网美照的那些人…」李羽然深怕说错话继续喋喋不休,却又好像多说多错,「我自己是不太喜欢这种地方啦,都是因为朋友要来才来的!很多人喜欢才叫流行吧!但我真的不喜欢跟流行…」 「你说你不喜欢这种地方是什麽意思?」许维汤抛出问题。 就在那一瞬间,许维汤感觉李羽然在发光,那微弱却不刺眼的光芒,照亮了许维汤空洞已久的心。 「所以我真的很希望,是真心的希望,百合能永远不变。」李羽然继续解释,「应该说,百合带给我的感受,能永远维持,不然就只能长存在於心了。」 「理想总是会和现实闹矛盾吧。」这次换李羽然苦笑。 「为什麽要理解她?你们认识?」李羽然被突如其来的八卦震惊。 「她是百合的合夥人,其实当初百合开幕时大部分资金也都是她出的。」许维汤简单解释,「在她决定离开後,我也下定决心不想再见到她。」 许维汤突然诧异地看着李羽然,眼睛瞪得老大,「你是老灵魂吧?你到底几岁啊?!」 「我只是想说,人生很多遗憾都是因为当下或是这辈子一直没有去解决、去面对,才形成的;虽然鼓起勇气是一件非常艰难的事情就对了。」李羽然边说,脸上还带有方才的笑意。 「和你聊天很让人放松,希望我们很快能再见。」许维汤微笑,朝李羽然道别,下一秒推开那扇浅木se的大门。 「如果没有阿仓,我还能撑得下去吗?」许维汤不经问自己,「一定不行吧!」 「初衷…初衷又是什麽呢?」许维汤想起sun陌生的眼神,「到底是怎麽让曾经生活紧密的我们走到如今这样形同陌路呢?」 许维汤不知道此刻被自己拒绝的采璃正一边破口大骂,描述许维汤是一位吃了豹子胆的臭家伙怎麽可以拒绝美nv,一边装可ai与李羽然讨拍;李羽然当然也不知道原来自己一起咒骂的人居然就是稍早撞见的百合的老板-许维汤。 那是一个再也不会有人已读的对话框,但许维汤总是把说不出口的话往里面送。 当初藉口搬来这里是因为离百合很近,其实好像是因为与林雅娴分开後,就不需要再住那样大的房子了。 今晚的许维汤已经够心烦意乱,不应该再找更多的事情来扰乱自己。 曾经,林雅娴再累都会从床上坐起身,用双手按住许维汤的毛巾,温柔的、细腻的擦乾她的头发。 林雅娴的脸又浮现在眼前,她放下毛巾让许维汤枕在自己腿上,从床头柜拿起吹风机,一边帮许维汤吹头,一边温柔的用手梳顺许维汤的旁分。 她陪着许维汤经历了很多、很多,多到许维汤已经不知道怎麽报答。可是感情哪是能用付出的多少来计算的呢? 许维汤舍不得林雅娴的道别,却又不得不放手让她离开。 「哇~~~看到海真爽啊~!」林安从副驾驶座走下来,一边伸懒腰一边朝远方大喊。 「呵呵。」阿仓的笑声听起来像在清嗓。 「走吧。」sun一手拿手机,一手拿着太yan眼镜,用手肘碰了碰许维汤,「现在可不是放松感慨的时刻。」 「维汤,我好像忘记带水壶了!你知道我放哪吗!」林雅娴嘟囔着朝许 许维汤当然也带上林雅娴,虽然在百合没有实质的职位,但林雅娴就如其他人一样,从草创时就常常在许维汤有困难或需要建议时无条件支持她。而支持许维汤,就等於是支持百合,对许维汤来说,林雅娴就是百合的一家人。 nv子坐在驾驶座正後方的位子上,有着蓬松柔顺的直发,正望着窗外。 「在右侧最後一排椅子底下。」nv子突然转过头,对许维汤说。 「啊!有了!」许维汤终於从椅子底下捞出水壶,开心地叫着。 这是许维汤第一次近距离,与夏莱莺面对面,许维汤居然就这样傻傻地盯着人家的脸直直看。 「啊…」许维汤赶忙别过头,急着要下车,「嗯,是,对,应该是。」 「嗯。」夏莱莺简短的回应。 夏莱莺只是微笑着摇摇头。 「啊…你别乱说。」许维汤马上压低声音喝止,紧张的瞄了一眼不远处的sun。 「喂!就跟你说不要乱讲!!」许维汤也提高了一点声量。 周遭只剩下许维汤和林雅娴两人,许维汤知道不让林雅娴说个够,她是不可能停止的。b起在大家都在的地方压低声音说,单独让她大大声声说个够较妥当。 「她不下车、不讲话,到餐厅要点什麽也不决定,这叫有参与感?」林雅娴飞快地回嘴,「啊请问我们是跟幽灵出来吗?」 「我很认真欸!你不要给我笑!」林雅娴气得直跺脚。 但事实上,夏莱莺并不开心。 「我第一次看到网美本人欸!!嘿嘿嘿!」林安在阿仓身边窃窃私语,笑得猥琐。 「欸!我说!你觉得我们站在一起的话,搭吗?会不会很不搭?」林安一个劲儿的唠唠叨叨,眼睛却从来没有移开过那台九人座的後座。 「你敢吗?」阿仓拿拖鞋朝边上的石头拍了拍,一贯低沉的说。 「不管行不行啊,重点是你敢不敢嘛!」阿仓甩甩手,用ch11u0的双脚冲水,露齿坏笑。 「我看你是不敢。」阿仓盘起头发。 「这些鬼迷心窍的变态!」林雅娴从两人身後走过大声骂道。 许维汤就跟在林雅娴身後不远,淡定的督了林安一眼。 她两手按住阿仓的肩膀,将她推出去。 正当所有人都沉默时,冰凉的水珠从天而降,淋sh了所有人。sun正用接来的水管朝大家的上方洒水。 夏莱莺坐在车上,望着眼前正在冲水站的她们,此起彼落的叫声、骂声,伴随着橘hse的太yan渐落。 经过两天的上山又下海的满档行程,第三天大家早早就结束回到民宿烤r0u。用餐完毕,许维汤自告奋勇要承担所有善後,此时大家正在院子外聊天歇息。 许维汤独自在市内收拾完,便马上往沙发一躺。人在一放松那瞬间,才会感受到自己用意志力忽略累积已久的疲惫。 林雅娴走到厨房将水杯斟满水,同时从冰箱拿了两瓶百威。 林雅娴走到落地窗前停下,背对着许维汤说「要不要出来一起看看海?如果你会累的话就算了,没关系。」 她们总是这样相处,不直接应答却会照着对方想要的意思尽力去满足。其实在生活上有很多的拉扯,例如林雅娴不习惯夜生活,也不习惯晚睡。她是个朝九晚五最标准的nv人;可是同居的许维汤的作息却天差地别。 可林雅娴还是想ai许维汤。 甚至还为了说服百合的每个人去答应一个男人成为他的nv朋友,他们已经在一起两年了。但没有人见过这个男人,都是从社群上属於林雅娴自己生活圈的内容,才会出现这位所谓的"男朋友"。 就在第三天晚上,林雅娴和许维汤肩并肩坐在靠海的yan台石阶上,望着远处正在玩仙nvbang,还有风筝的人们。哈哈哈哈!」林雅娴饮了口百威,嘲笑道。 「哼哈…怎麽突然…」林雅娴感到非常不安,将自己剩下的百威默默一饮而尽。 「什麽啊…哈哈…」林雅娴故作镇定,早已猜到许维汤想说什麽,「你怎麽都不喝啊!哪有人让好朋友自己喝的……」 声音越来越小,许维汤深x1一口气,稳定了自己的颤抖後,再次坚定地看向林雅娴。 林雅娴闭上眼睛,猛灌百威,「啊哈~!真过瘾!!」 「我真的有存在在你的圈子过吗?你和她们来来去去,自由自在,可我一直都在原地,一直都在这等着你…你知道吗?」林雅娴笑脸上,那双带着泪光闪闪动人的双眼,至今都让许维汤难忘。 「什…什麽…?」林雅娴失去笑容,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吓着了。 「我都知道。」许维汤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一直都在装没事,我也知道你一直都希望我们就这样一辈子,即使是朋友的身分也没关系。但一辈子又是多长呢…?」 原来许维汤要的不是自己的自由,而是林雅娴的。 「也许在另一个世界里面,就只有我和你。」许维汤声音微弱却坚定的说,「在那个世界里,我们会以对的方式相ai,我们会非常、非常的快乐…」 「我们会完成那些我们说过要一起去做的所有事情,还有要一起去的地方…」许维汤看着眼前已经泣不成声的林雅娴继续说。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的ai人,但现在…」许维汤深深呼x1,这般痛苦的情绪一样已压得她喘不过气,「现在该是我们成为陌生人的时候了。」 「但我希望你记得,与你的相遇,会是我永远最、最、最、最喜欢的回忆。」许维汤憋着脸尽力的露出灿烂的微笑。 因为b起明明感到现状有哪里不对劲却不追问,主动开口询问後得到的结果,很可能会b偷偷憋着不闻不问还要糟。 事到如今,她们才懂,原来有一种遗憾叫作ai而不得。还有一种懦弱,叫作弃而不舍。 林雅娴在那次员工旅游之後,就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许维汤的世界里。 她们永不照面,却又彼此期待,常常在租屋处等着发现对方走过留下的痕迹。 因为临时才决定,许维汤需要在一个月的期限内挤出时间找房、看房。最後,许维汤只因为现在这间套房距离百年好合走路的路程不到十分钟,而签下契约。 约莫七坪的套房位在四楼,没有电梯,百合附近的巷子青一se都是老公寓。许维汤的要求真的不多,有热水、有床即可。毕竟她回到家的时间都是白天,无须开灯;再来就是洗澡睡觉。 「我明明记得搬家有看到过啊…」许维汤喃喃自语,又往衣橱上方堆叠的收纳箱、收纳袋翻找。 「啧,我记得林雅娴之前有跟我说…是装在酒木箱里……」许维汤双手努力朝衣柜里搜寻着,「sun的…」 许维汤把红酒木箱放在床上,一个人靠在墙上端详着。她一手搁在x前,一手扣住自己下巴。 木箱上的纹路看得出有些斑驳,右下角与侧边甚至有一大片被泼洒到不明yet的痕迹。木箱需要从左右边推出,里头摆着几张照片和一个奇特的串珠项链,珠子大小不一、颜se也参差不齐。许维汤记得有次意外进到sun的房间,在书桌的台灯上也曾看过类似的串珠手环挂在那。 「不过就是一个不值一提的过客。」许维汤斥之以鼻,望着手中从木箱里拿出的拍立得照片。 另外两张,都是sun和朋友在酒吧的合照,许维汤从没见过他们,只知道是sun在另一间酒吧认识的友人。 许维汤想到这里又再次被一切关於sun的事情点燃心中的怒火。矛盾的是,许维汤在心底深处又清清楚楚明白,自己有都多生气就有多麽的在意sun。引擎上敲下了d、i、z、z、y五个字,便在最後加上"酒吧"。 站在吧台里,男人手持雪克杯,作势要扭开盖子般,朝着镜头扬起一边嘴角。 这间酒吧,正是传说中有着让人放下自我,甚至交出自己心底深处最不堪的回忆的地方。而施予人们这个魔法的,正是赫赫有名的"z"先生。 但是,关於z这个男人,除了几张看不到正面的照片,其余的资讯寥寥无几,张雁礼端详着眼前社群软t显示的照片,不经摇头。 老实说她自己也满佩服自己的这项能力,从新闻系毕业後,老师给她的推荐信上写着,洞悉能力惊人、追查态度超乎水准!这让她骄傲了好一阵子,虽然没经验的她,也像一般人一样处处碰壁,但好在她最後找到一间规模庞大的新闻公司,经过不断的自我推荐终於当上编辑,而非编辑助理。 在网上能找到的,就这麽多了。 奇妙的是,只要大家来到diy酒吧,不管是不是头一次,都会自然而然的在这神秘的小空间里,吐露藏在心底深处最私密的事情。而慕名而来的人,不外乎就是为了那让人"放下自我的魔力",带着赎罪或者谦卑,放弃自尊,与z好好聊上一晚。但事实却是,每个人都认得z,也听闻过z,甚至见过z;却很少人真正认识z,对於他的过去或是本名,一无所知。 张雁礼嘟起嘴,将身t往椅背靠,这是一张符合人t工学且可以躺下的专业电脑椅;她将二郎腿翘到电脑桌上,笔就这麽横在嘴唇与鼻尖之间,传来阵阵石墨混杂木质的味道。 "吃完了30秒之内说的话会诚诚实实,是90年代新科技的产品!" 「但是…为什麽要这麽做呢…?」张雁礼说罢便陷入沉默。 清晨六点初头,张雁礼微微喘着气,身上每寸肌肤,都沁着sh热的汗水。刚结束慢跑回到租屋处的张雁礼,一边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汗,一边用钥匙打开门。 门才半开,就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照往常来说,对方不应该在这时间醒着。 「抱歉,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男人继续说。 「呼…你怎麽醒了?」张雁礼 张雁礼明白分手的场面,有千百万种。有人吵得不可开交,有人哭着求饶。张雁礼甚至看过有人赏了对方一巴掌,或说好几巴掌…却从没有想过会有一天,分手的主角就是自己。 她真的想都没想过有这麽一天,居然还是最微乎其微的那种—彼此只有沉默。 「你…」男人再次开口,「你有听到吗…我刚刚说的…」 「我们…」男人本想再说点什麽,却因为张雁礼的走近,变得懦弱起来。 「没有话要说吗?」男人转过头,看着与他并肩的张雁礼。 陷入沉默的张雁礼好似不打算挽回这男人。 「这是你的选择。」张雁礼的语气b想像中来的平静。 男人倒ch0u一大口气,倏地起身来到张雁礼面前。其实张雁礼表现得如此平淡、冷静,是因为不知道,原来这样的冲击在心里可以造成的疼痛如此超乎想像。她根本不知道怎麽面对,对她来说,这一切太突然了,突然到已经超出自己小脑袋瓜的负荷。 「我很ai你,但我真的!真的没办法再这样下去!」男人突然吼着。 「我…我ai你…难道这样还不够吗?」男人又开口说道,只是这次不是失控的大吼,而是带着哭腔的哀求。 一切都收拾好之後,他望着张雁礼好一阵子。张雁礼只是坐着,静静的坐着,没有哭,也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 男人最终离开了套房。一间曾经充斥着他们吵闹和欢笑的套房。虽然面积不大,但足够两个人生活了。现在突然少了一个人,原本温馨的空间却空荡的有些可怕。 张雁礼忆起他俩刚搬进来的那一天,男人那个深长的吻,还有一整夜的缠绵,滚烫的眼泪不自觉地潸然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