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青铜灯台上明明灭灭,季思渊修长的手指搭在鎏金酒盏边缘,却始终未往唇边送。 文婉君跪坐在案几旁,精心描绘的远山眉下,一双杏眼死死盯着那盏泛着琥珀色光泽的酒水。 营帐外夜风卷着沙砾扑簌簌敲打牛皮帐,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混着文成王喉间的酒嗝,几乎要冲破胸腔。 "好侄儿这是不给叔父面子?"文成王文献晃着酒壶踉跄起身,浑浊的眼珠在昏暗光影里泛着醉意,伸手就要去夺季思渊手中的酒盏。 文婉君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就在那布满酒渍的大手即将碰到杯沿时,她猛然起身,广袖扫过案几, 玉镯与青铜酒壶相撞发出脆响,暗褐色的酒水泼洒在虎皮毯上。 营帐内骤然死寂。季思渊垂眸望着满地狼藉,仿佛完全没注意到空气中凝固的暗流。 文成王的醉意瞬间消散,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女儿煞白的脸:"婉君?你没喝酒也醉了?" 文婉君指尖还在发抖,却强撑着扬起下巴。季思渊“王爷,我有些乏了,先行回营休息了,” 余光瞥见季思渊起身时衣摆扫过她发顶,那道挺拔的身影穿过帐门时,连衣角都未多停留半分。 直到帐帘重新垂下,文成王突然掀翻案几,杯盘碎裂声中,所有侍从被喝令退下。 "跪下!"文成王的怒吼震得帐顶簌簌落灰,他腰间的鎏金佩刀随着喘息剧烈晃动, "为父何时教过你用迷药害人?你当这是勾栏院的下作手段?" 文婉君跪坐在碎瓷片上,眼泪砸在沾着酒渍的裙裾:"父王!女儿就是要得到他!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做什么都愿意......" “从小不是您教我们喜欢的东西要靠自己努力去争取吗……” "啪!"一记耳光骤然响起。文婉君被打得偏过头去,脸颊迅速肿起五道指痕。 她难以置信地抬头,看见父亲的手掌悬在半空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从未有过的慌乱。 "我教你争取,是让你多读书多学习,让她人另眼相看,是让你学那些腌臜手段?" 文成王踉跄后退半步,撞倒身后的青铜灯台,火苗在毯面上迅速蔓延,"回聚宝海!明日就走!" 文婉君突然笑出声,泪水混着胭脂糊满脸庞。她猛地扯断发间的玉簪,尖锐的簪头几乎抵住咽喉: "您当年为跟大伯夺王位,不也用尽心机?如今倒嫌女儿手段脏了?" 话音未落,她转身撞开帐门冲进夜色,身后传来文成王怒极的咆哮,与逐渐被夜风吞噬的哭喊声,一同消散在苍凉的荒原之上。 牛皮帐帘被撞得哗啦作响时,季思渊正解开玄色外袍的盘扣。 铜盆里蒸腾的热气裹着松木香弥漫帐内,忽而入室的冷风却让他指尖微顿——文婉君鬓发散乱地闯进来,玉簪歪斜地抵在苍白的脖颈上,血珠顺着冰凉的金属缓缓滑落。 "季思渊!"她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厉,发间步摇随着颤抖叮当作响,"你若不娶我,我便死在这!"营帐内烛火明灭,映得她脸上的泪痕宛如蜿蜒的银蛇。 季思渊慢条斯理地系上内衬的暗扣,连目光都未多施舍半分。 玄色衣摆掠过文婉君裙角的瞬间,他清冷的声音裹着寒意落下:"请便。" 帐门掀开的刹那,月光如霜倾泻而入,将那道挺拔的身影镀上冷硬的轮廓。 文婉君僵在原地,看着那道背影消失在帐帘外。 手中玉簪当啷坠地,她突然伏地痛哭,指甲深深掐进绣着金线的地毯:"季思渊!我不会放弃的......" 不远处的侍卫闻言缩了缩脖子,盯着她偷了季思渊外袍暗自腹诽——这郡主怕不是真疯魔了,待会得想法子偷回来才是。 夜风裹挟着边塞特有的沙砾掠过城墙。季思渊凭栏而立,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 忽然后方传来脚步声,却在转身时恢复成疏离的神色:"王爷。" 文献望着季思渊清冷的眉眼:"渊儿,四下无人,你连叫我声舅舅都不愿吗?"回应他的唯晚风。 "婉君的事是我管教不严。"文献解下披风裹住畏寒的身子,"明日便送她回聚宝海。" 季思渊垂眸应声,却在听到"你母亲"三字时骤然转身。他墨色的瞳孔泛起涟漪,又迅速归于平静:"夜深了,属下先行告退。" 望着那道逐渐消失在月夜里的背影,文献抚摸着腰间与季思渊同款的玉佩,终于将未尽的话语咽回肚里。喜欢灾年逃荒,我在山里独养娃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灾年逃荒,我在山里独养娃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