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耀深吸口气,压下激动的心情,抬手淡然说道:“起。” “谢太女!” 起身后,原本几个已经准备好奏折,要弹劾太女的大臣私底下交换了一个眼神。 不继续吧,前几日造势岂不是白造了?可继续的话,那不就是向太女弹劾太女吗? 他们一时有些摸不清下一步要如何做,只能私底下疯狂交换眼神,想要共同商议出一个结果,但实际上是选哪一个都有重重顾虑,叫他们举棋不定。 她本来就打算今天把事情解决掉,岂能因为敌人想要避战,便放弃打算? 沈玉耀直接开口道:“在诸位商议朝廷大事之前,有一件小事,孤想要先处理,陈御史,听闻孤不在京城的这些日子,陈御史对孤颇有些意见,今日孤回来了,怎么不出面与孤说说呢?” 沈玉耀自认非常的善解人意。 为什么突然说起此事来? 这个时候冲上去,无异于以卵击石,沈玉耀就是直接将人革职,陈明都毫无反抗之力。 怂! 他之前在朝堂上不是很神气嘛,谁都敢参一本,谁说话他都敢反对,怎么现在突然变得这么怂了! 可太女这个人,从之前逼杀敬王的行为就可以看出,她根本就不在乎名声如何,还有后来连夜斩杀朝廷命官,她什么事儿干不出来啊? “原来如此,孤倒是听说了一些声音,那些人认为,孤命禁军杀了包庇逃犯的县令,乃是嗜杀之举,不知陈御史如何看?” 陈明在朝堂上多年,从来只有他堵别人的嘴,何曾让别人堵过他的嘴?谁不是见到他开口都要先抖一抖,生怕自己老底被他给抖出来。 “那丁县令毕竟是朝廷官员,归吏部管辖,他若是有罪也应该上报吏部……” 沈玉耀的目光移向一旁看热闹的于数。 “殿下!臣冤枉,那芦苇县县令并非通过科举入朝,是当地自荐的里长,且上任不到半年,臣连人都没见过,如何能知晓他干出此等天理难容之错事?陈御史,此人乃是包庇朝廷要犯的罪人,陈御史为罪犯辩护,立场不正吧?” 陈明暗暗叫苦,他哪儿有那个意思啊? 狡猾,真的是太狡猾! 于数闻言,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陈明同样脸色难看起来。 也就是说,最后负责执行的是吏部的人。 江朱韬出面,为于数求情。 一来是因为当初抄家一事是他们盯着的,此事他们多少都有些监察不严之罪。 沈玉耀说话时没有任何愤怒的表情,甚至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乍看之下十分温和无害。 实际上她极为不好应对,比皇帝要难对付的多。 皇帝和臣子们二十年才彻底磨合好,现在沈玉耀才刚上来,众臣摸不清她的路子,会更忌惮她一些。 沈玉耀很清楚此事,要不怎么在官场上,有新官上任三把火的俗语,必须上来就将这些心高气傲的大臣镇住,她才能自由做事。 陈御史不来惹她,她也会主动提及的。 “太女不可!” “太女怎能将一朝官员的头颅挂于城楼之上!” 沈玉耀杀人就杀了,很多官员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将头颅挂在城门楼上,这事儿不能让沈玉耀干。 除非沈玉耀一点儿名声都不要了。 她有好名声,她有一身好品德,是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还是能让国家迅速走上工业化啊? 以上这些,名声都做不到。 因为舆论的喉舌就掌握在他们手中,他们常用舆论倒逼君主做出违背法治的决定。 这叫杀鸡儆猴! 群臣激愤,但他们还没 码头? 秦国相开口说道:“殿下,我大庄建国之前,芦苇县乃是一豪商的庄子,豪商走水路贩卖货物,是情理之中。” “那豪商姓丁,与前任芦苇县县令是同出一家。丁家在芦苇县内盖了一处占地逾两亩的院落,府上金银细软,奇珍异宝无数。朝廷想要出海,连一艘像样的海船都造不出来,而这丁家的船,却能给丁家带去数不清的财富,还让那丁县令有了不该有的念头。” 之前沈玉耀画的饼他们到现在还没看见影儿呢,没想到从一个小县令,不对,此前是里长,从一个小官家中倒是看到了一个缩影。 这倒不是重点,反正大院落他们也能有,从京城外的庄子上建就行,可金银细软奇珍异宝,这就让他们眼红了。 秦国相还是希望能劝住沈玉耀,“那丁县令确实该杀,殿下所做并无错处,可这枭首示众之举,未免有些残忍。” “还是说,诸位是物伤其类,认为自己与那国之蠹虫乃是一丘之貉,这才心生同情,非要护他不可!” 沈玉耀的话谁敢应啊,沈玉耀可以不顾名声,他们这些当官的可做不到。 几个胆子小的官员已经开始给沈玉耀的举措找借口,拼命说服自身,别跟沈玉耀对着干了。 已经习惯了皇帝做事留一线风格的朝臣们,根本就不是这位手段强硬的太女的对手。 太女和皇帝风格完全不同,根本就不能一概而论!拿名声去威胁太女,完全就是无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