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举起大字报，摇旗呐喊，游走街头与驻守市政厅前。一时交通瘫痪，时代广场充满各式标语与极端字眼，恐惧的风cha0像毒气一般弥漫至世界各地。 「同年，世界知名的油画大师、、剧本作家其身份受到爆料，他与他的家人一同si在骂声与暴乱中。」 「我无法接受！这里还有活着的人，但他们却si了！」 啊──乾巴巴的望着窗外。 身後是垃圾场、荒漠、火炉、ye压机，「但我还是永远ai你。」 於是，世界震荡，火舌与不详的云雾随风蔓延，张牙舞爪扑向每个角落。 第二次。 第四次。 到最後男人已经不再数数了。他撒开手心里的铁球，说：「没用的──他是对的。」 「那里，是什麽样的末日？」 身後的麻袋已经快要将他压垮，西尔驼着身子，如同栓着铅球般沉重。终於，劳碌奔波的双腿支撑不住他与行囊的重量，不受控的瘫软在地。 真没想到──他已经连续几天从天明走到了h昏，还走不出这大旱荒漠！ 他发誓，再休息一下下，一定赶在夜晚之前到达。 西尔在风中使力呐喊，或许是世界听到了他的声音，遥远的天边突然出现一道闪光，像流星般猛然划过，又转瞬消失。 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西尔背起麻袋，骂骂咧咧的跑了过去。他胡乱挥舞着手，试图拍开眼前的风沙，想要看个明白。 西尔小心翼翼的靠近观察。铁块高出他许多，大概有一个衣柜那麽大，要是有个门，西尔都能塞进去了。 倏忽之间机械声喀喀作响，吓的他後撤好几步。只见光滑的铁面上突然出现发光的细线，轰然一声便在铁块上开了一个口。 如同应证他的期待似的，铁块内隐约出现一张黑se的面容，探头出现在风沙中，紧接其後的是他鲜红的身躯以及漆黑的双腿。 一定有什麽可以对付外星人的！ 罐头？齿轮？jg神源片？一把生存用的瑞士刀？西尔这才发现自己的宝贝们在危机时刻根本派不上用场。 但正因如此，西尔才看清「外星人」的两只手、两条腿，还有鲜红明亮的身t上的「拉链」。他缓缓抬起头，就连他看到的那张黑脸都只不过是张防毒面具。 西尔0了0悸动不已的心脏──怎麽就这样被吓到了呢，可真是不符合旅者胆魄的一件事。 最让西尔感到害怕的事，机械的喀喀运转声又重新响起。不在别处，正是从那人身上传来。 终於，在西尔退的远远之时，他看到那张防毒面具做出了回应──摇头。似是语言与行动模组刚下载成功，他发出低哑的男音，问：「这里是哪？」 「离这里最近的城市呢？」 「是哪座城？」 西尔感觉到他正跟防毒面具下的那张脸四目相对，他一时对自己的一问三不知感到无b尴尬，於是缩到了石头後方去。 荒漠的狂风依旧呼啸不止，不会因为突然降落的铁块、突然出现的男人而停止。一想到夜晚又将到来，而自己还像无头苍蝇般迷失……他心一横，决定跨出脚步。人类也好，机器人也罢，现在走出这里b较重要！西尔无论如何都想继续向前。 「不管你是人类，还是机器人都没关系，我们一起去那座城市吧！两个人找路一定b较快对吧？」 他知道，与荒漠偶遇的陌生人结伴是一件奇怪的事，这一点不会因为地球迎来了末日而有任何的改变。像是食物的不可逆转，他人所带来的威胁随着时间流逝只会更甚末日之前。 在末日到来之初，街头还能看到一些幸存者。西尔从暗无天日的地方爬上来，即使四周都是哀嚎与悲鸣，但那时至少还有一点 虽说荒漠本身就几乎不存在生命了，但就连他途经的上一个城市也变得如荒芜地带一般杳无人迹。 而自西尔踏上旅程，遇到的第一个能g0u通的对象便是身旁这位防毒面具。若男子是机器人也罢，西尔已经从最初希望有旅伴、能遇上人类营地、能有可以对话的人类，到最後只求有能g0u通的生命t了。 总之，在风沙稍微减弱之时，他尝试搭了话，「我是西尔，你的名字叫……」 「法库斯先生，那个什麽来着──你搭的是逃难舱吧，你是从哪里来的？」 果然不该问这种话吗？ 「你在做什麽，还不跟上？」自怨自艾的西尔猛然被法库斯的声音吓个激灵，这才看到法库斯拐了个弯，又快走远了。 「天黑前？我们离城市那麽近吗？」西尔有些不可以思议，不过最让他诧异的不是这个。他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不过，你是怎麽知道前面那座城市是新耶纽的？」 「我是四处旅行的，走到哪算哪，前面有一座城市算是无意中知道的。」西尔00鼻子，尴尬的笑了两下。 不过多久，真如法库斯的希望，他们在天黑之前进到了新耶纽。从开始踏上柏油路的那一刻，西尔无不是睁大眼睛环顾四周的。 「这……这就是新耶纽？我一直想看的大城市？」 「为什麽，新耶纽不是座大城市吗？」 西尔沈默了好一阵子。他经过的每个城，每条街，无不是破壁残垣，只是差在损坏程度不同而已。就算是有着最好设备的大城市，肯定也难逃其手。说不定，也找不到任何活人…… 防毒面具下的表情依旧不可见。法库斯只是淡淡应道：「随你便。」 西尔紧闭着嘴唇──这里b他以往途经的任何地方都更加惨烈。他没想到，大城市反而是损坏的最彻底的，放眼望去没有任何完好的建筑和街道。 西尔沉沉的看着远方，染成蓝黑的厚重云朵慢慢飘过，即便末日到了，也只有这片天空不会消失。 真该说，西尔觉得自己的胆量和眼光还是不错的。这里随处都是看起来不牢靠的建筑，还有看起来随时可能被什麽东西袭击的空旷处，让西尔选一个生火过夜的地方，他可能还选不出来。 这样看来，法库斯不仅是找路高手，还是一个生存高手。只不过让西尔评价的话……法库斯这人就是有点冷漠，不只是像机器人──还有可能就是机器人。 他在火光之中抬眼偷瞄法库斯，火是他用打火机点着的，而木柴还有火种则是西尔提供的。通常升火堆是为了照明、取暖和煮食，但法库斯只顾着看着火堆发呆，也没有进食的意思。 「不饿，你吃。」 这麽说来，机器人吃什麽呢？ 「可以问问……法库斯先生为什麽会来这座城市吗？」 「是什麽呢，也许我可以帮你找？」 「啊……虽然很不会认路，但找东西还是在行的。我这袋行李都是我找来的宝贝，有从坍塌的建筑里挖出来的、路面的缝隙找到的，还有从沙土里发现的……」 「不了，你来这里应该也有自己的事吧，所以没有必要帮我做事。」 「不过，谢谢你的心意。」从防毒面具下传来了这句话。 「是吗，那就再添一些柴火。明天我们就出发去找各自的东西吧。」 西尔在昨夜躺下之後，脑里便开始有了些盘算。他抢先和法库斯说好，先由对方守夜再换自己顾营地直到天亮，法库斯也欣然同意了。 但令西尔没想到的是，他一阖眼便是一觉到天亮，法库斯压根没叫醒他，唤醒西尔的还是逐渐刺眼的太yan和弥漫在空气中的尘埃味。 他撇起了嘴。不过仔细想想这种作风才像法库斯──不懂人情事故的机器人。座世界末日前最繁荣的城市。 不过话虽如此，踏出营地的第一步却变得无b艰难。外头残破的柏油路上躺着大小不一的石块与建筑残骸，除此之外还有翻覆破烂的汽车、散落的垃圾…… 但那也只不过是「依稀」罢了，说不定那只是他的幻想而已。 「该si……冷静，你是冷静坚强的旅行者。」 随後他深x1口气，还是扬起笑容踏入了yan光底下。 b起他以往经过的小城小市，新耶纽的确可以说是毁的最为严重的一个。西尔沿途走过的每个地方，没有一栋屋子保留着它原本的样貌，甚至闭起眼睛都无法想像它曾经的漆、曾经的砖，曾经高高挂着的霓虹招牌。 「难怪法库斯先生让我不要有期待……」西尔踢开脚前的石头。一眼望去，难以在脑海拼凑出这里曾热闹的光景。 他已经踌躇在这个路口好一会儿了，既找不到任何人，也对曾经的城市景se毫无头绪，西尔开始开始有些说不上来的郁闷与杂乱。他搔搔後脑勺，也许这就是无聊吧！ 结合昨晚不吃不喝的法库斯，和今早没有多出任何食物的垃圾的营地，西尔突然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虽然无法肯定机器人怎麽维持运行，不过不外乎就是电力一类的东西。也许是某种型号的电池，也许要找到一个cha座充电，或者只要一台发电机……无论如何，只要是个物品就有机会找到，更何况这里可是新耶纽，人口多，机器人便会多，自然会有更多的相关物品了。 他吼了一声，奔向前方寻找可以探索的街道和房子。而且指不定在探索的期间就会遇到法库斯了呢？ 「似乎不无聊了呢？」法库斯紧皱眉毛，咬牙切齿的盯着屏幕上一串又一串的数字。 「真不愧对这先知的名号，连修改权限都加密成了这样，哈？」法库斯拨开额前恼人的发丝，这狭小又不透气的空间闷的他够烦了，他还不敢有什麽大举动，深怕房间又塌的更窄，只能摘了防毒面具呼x1，然後继续跪坐在屏幕前。 蓝光打在他的皮肤，倒映在他咖啡se的眼眸之中。数字与字母依旧快速变动着，一行又一行，法库斯的目光与手指也随之移动。 但破解先知的加密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就算他设了重重关卡，复制了数千亿个门只为了藏匿其中一道正解之门，又在所有门上锁上枷锁，还堵住钥匙孔──法库斯只需要时间就能找到对的那扇门。 只要关卡不变。 他知道先知渴求si亡。 「还不到你随心所yu安眠的时候，等着被我挖起来问话吧，先知。」 从方才开始西尔便觉得有些奇怪，背脊发凉、後脑勺有些刺痒。他没走几步路就会神经兮兮的往後方看，确保没有任何「东西」跟在他身後。 一想到这里，西尔立刻打了个寒颤。从踏进这个街区并感受到某种视线开始，他的祈祷就没停过。 西尔开始胡言乱语，像是在跟背後那紧迫、虎视眈眈却不露身形的东西讲话一样。 他也会挑一些相对完整的废墟，搜寻砖瓦下有没有可用之物，也会尽力搬开石块，看看石堆後方是否有完整的空间，兴许能挖到一些宝贝。 他吹开上头的土灰，将找到的东西放入身後的麻布袋中。临走前不忘对着一片废墟鞠躬道谢，这是他每次拿走废墟挖出来的物资後都会做的事，无论大城或小村。 但是走的越快，那东西似乎就跟得越紧，西尔甚至拐进了一条小道，接着一鼓作气拔腿狂奔，不断的在街口左转右转，都跑的自己天旋地转了，那gu直gg的视线也没有消失。 「我的上帝啊……别在这里取走我的命。」西尔哀嚎着，与此同时那gu视线依旧黏人的在他周围，甩都甩不开。 西尔放下沉重的行李打算稍作休息。既然摆脱不了，那就保存好t力直到那东西现出真面目。而休息完後，首要事项便是跟法库斯先生会合。 而这也是他最後一次环顾四周寻找那gu视线了，接下来他要平复 赫然间一道幽幽的紫se身影从远边闪过。 他又再次探出头──果然！那是一道人影，有一个人在远处的废墟弯腰翻找着什麽。 哪知那人一看见他，撒下了所有东西拔腿就跑。他的速度之快，如雷鸣前的闪电一瞬间便不见身影。尽管西尔奋力追了过去，但奈何t力早就用了大半，所以连他的车尾灯都没追到。 他茫然的站在十字路口间，用脚根磨蹭着地面，开始有些後悔那样大吼大叫，因为那个人似乎就是这样被吓跑的。 「好吧，他在这附近的话有缘应该会在见面吧。」西尔耸耸肩，「希望能再看到他。要平平安安的继续生活啊，陌生人。」 西尔还没开心多久，便感觉到有gu视线正逐渐靠近。他猛的转过头寻找──难不成一直追着他的那东西终於要现身了？ 「是……小狗？」西尔有些惊讶，他知道有些有钱人会饲养狗或猫作为宠物，他以为自己一辈子只能从故事里的描述和图片认识这种生物了。 浅咖啡se的短毛，明亮乌黑的眼睛和竖立的圆形耳朵，脖子上还隐约有一排白se毛发。虽然同样可ai，但与他印象中的模样似乎有些差距。 「这只狗……好大啊？」 「白痴啊！你是白痴吗？快跑啊那可是熊啊！」 西尔被拖拽着跑了一小段路，脑袋还乱轰轰的转不过来。 西尔这才反应过来，回头一望紧跟在後的大棕熊，庞大的身躯完全不妨碍牠的速度和敏捷，俩人与熊的距离正迅速缩短 「我的天啊──」西尔边吼边抓着麻布袋，脑袋早顾不了三七二十一，只管如雷的追着紫衣少年一路钻过小路、跨过横躺路中央的巨石与汽车，速度之快就如同在争夺障碍赛跑的冠军一般，一刻也不想停歇。 「牠不追了，」少年撑着膝盖，弯着身躯大口喘气，「牠好像只是想赶我们走。」 「真的……我还以为要被吃掉了！」 「我不知道那是熊……」突如其来的怒骂震的西尔缩起了肩膀，小声嘀咕起来：「而且城市里有熊──这种事我完全没想到……」 「白痴！」他嘴里酝酿的无数肮脏词汇在出口的瞬间又吞了下去，只剩一声唾弃。「要不是这熊是被圈养大的，没什麽野x，我看我们今天都得si……」 这一发声立刻就被少年狠狠的瞪了一眼，西尔害怕的缩起头，好一会儿过後才听见少年边叹气边回答：「那附近有座濒危物种的动物园，老虎、狮子、驯鹿……基本你想的到的，都有。」 「你连这都不知道？」 失望、鄙视、嫌弃。好不容易在城市里遇上了幸存者，西尔完全没想到那麽快就给人添了坏印象。 「你肯定是时间旅行者吧？」 「因为你什麽都不知道，连熊都不知道，像个老人。」少年手cha着腰，头头是道的说。 「对不起、对不起，不该笑的。」但西尔很快又摆回了严肃的脸，站起身郑重的鞠了躬。「我很抱歉，害你一起陷入险境。」 「你的意思是……」 西尔心里彷佛砸下了一块重石，喀登的冲击他的脑袋。「杀掉……怎麽会？这里曾经有一群人，但是被杀掉了？」 「是那只熊g的？」 西尔不禁皱起了眉头，一想到踏进这片街区後那不断尾随着他的视线，他便一阵毛骨悚然，寒意直直窜上了背脊。 他扫视着四周，想让此刻还滔滔不绝说着「杀人事件」的少年赶紧住嘴，於是果断打断了他：「发生了这些事……你没关系吗？」 「但是这里都s 「si人……世界末日之後到处都是si人。」 「但我待了那麽久，什麽事都没有，大概那些人真的招惹到什麽动物了吧？」少年笑嘻嘻应道。 这下少年终於确定西尔的意思了。「不可能，」他转瞬间便冷下了脸，「我si也不会到其他地方去。」 随着少年的脚步踏进漆黑狭窄的室内，西尔知道这里就是少年的紮营处了。然而当他点起灯的那瞬间，还是让西尔惊了好一会儿。 这该是多认真找，才能找到那麽多东西啊…… 闻言，西尔猛然回过头，露出了笑容，「我是西尔！」 「这是应该的，不用谢。」西尔笑了两声，显然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原本就是我大吼大叫，才害你把找到的物资都丢了……」 说着，两个少年相视而笑，吃起冰冷冷的青豆罐头。 「难吃si了！」 简单的晚餐过後，艾华依着某个箱子当作桌面，聚jg会神捣弄起几个零件和电路板。西尔虽然也喜欢搜集那些东西，但实际上对机械一翘不通。 而自从他们吃完青豆罐头，西尔就不再感觉到那gu视线，他多次到外边也是为了确认这件事。终於安心点後他不再出去，而艾华依旧埋首於机械和零件，无聊的西尔便开始看起墙上的图纸。 「光点坠下之後，我逃到了这里，野蛮人的国度，不是我们的家邦……」 「我想念久远以前的生活，不是那个动乱的2054年，而是更早之前，她教导我握笔、执笔、书写，一切透过水墨，而不是冰冷的版面，我终於知道传达……」 西尔被纸上的w渍弄的心烦不已，他好奇内容，却没办法读下去。而艾华在此时叹了口长长的气，放下手中的零件转头看向西尔。 「我不自觉就……抱歉！」西尔揣着纸张，有些尴尬。 艾华从纸箱中翻出了另一小叠纸。「我不喜欢看书，因为书里的那些事情我没办法有共鸣。但跟这份文稿……多少能感受到一点吧。」 《世界末日後我的意义》──黎约特 「你在旅行吗，西尔？」 「真好──」艾华轻轻哼了一声，低下了头。「你有个很实际的目标。」 「那你呢，艾华？」西尔最後还是把想说的话吞回了肚里，视线也黯然落回稿纸。 「我想复活我的家人。」 「人类？」他嗤了一声，似乎被戳到了痛处，又或者是单纯否定西尔如此直白的猜测。「不对，我想复活的她不是人类，是机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