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再看着，这新法子确实好得不得了，连算盘都不用了！ 那个相公没想到自个儿这一番举措，反而让黄娘子大出风头，一时心里愤愤不平。 可谁知原先说好的两个学生，莫名其妙地就不来了，这相公一打听才知道是黄娘子这里开了学馆，价格比他那里便宜上不少，还有什么带上小娘子还能减半，让他又惊又气，这才趁着今日开馆浑水摸鱼进来。 黄娘子这才松了一口气，等着这些人都走了，才笑着同林春燕说，“刚才可真是吓坏我了。” 黄娘子被她说得脸上一红，又有些担心地对林春燕说，“咱们抢了人家的买卖，也不知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黄娘子一想也是这样，也就不再纠结这个，得意地挑眉看向段夫子，“如何？我可能胜任？” 就连一旁总是很严肃的余夫子也说，“嫂子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段夫子发现自个儿的娘子比之前开朗了不知多少，从前她总是在家里忙着洗衣做饭，见了他也都是阴沉着一张脸，好似他亏欠了什么似的。 就连他自个儿的老娘在听说这事之后，也对他态度温和了不少，不再总是冷着脸。 “你不是说要跟着学？怎么还出来了？” “那些都是小娘子小郎君，我这岁数都快能当他们祖母了，一块儿学岂不是让人笑话！我今儿个来就是来撑场面的，早之前就和黄娘子说了一声，等她教完课再专门给我讲，正好也不耽误茶楼里的生意。” 刚才那踢馆的人说话的时候，林桃红就只想啐他，可惜林春燕一直拦着他不让开口，这时候出来了就问，“刚才咱们为什么不帮着黄娘子？” 林桃红似懂非懂， “你们都好厉害，我就想不到这么多。” 想买花是因为林桃红看到了王大妮头上的花，觉得十分好看，才想着去买一牡丹来戴。 林桃红不免就有些失望起来：“看来是买不到了。” 朱娘子边说就边带着林春燕他们过去，才拐到巷子里，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朱娘子想到之前绮文姐对她的样子，忍住想要管的心思，把头侧到了一边。 上次还觉得朱娘子是别有所图，故意来奚落的丫鬟看到他们，却一脸惊喜地跑过来，直接扯住朱娘子的袖子。 看来是那绮文姐生病了。 丫鬟说话的时候，这几天的委屈难过就忍不住化成眼泪流下来，抽抽噎噎地才将话说完。 吱呀一声, 刚才还紧闭的侯郎中家的大门打开了，他们家那学徒小童稚声稚气的开口：“几位娘子，不是我们家不去出诊，实在之前开的药和出诊费都还没给, 今儿个又空着手来, 我们家才没敢开门。” 林桃红就问他：“他们这是欠了你们多少铜子？” 林桃红就倒吸一口气, 她想到林春燕上次难受的时候请的郎中，虽然没有这么多, 但也绝对不少。 山上的葛根、白茅、艾草等都是能拿来喝的, 也不管对不对症, 都是先喝了。 那小童可能遇到这种事情多了，倒是没什么动容, 只是无奈摇摇头, 又要把门关上。 朱娘子自然看不上这样的作态, 皱着眉把小竹拉起来，对小童说：“先拿了几服药，钱直接去清风楼结。” 小竹这才松了一口气，朱娘子却不放过她，直接问：“你们娘子不是在香水行还弹曲，怎么手里一点钱都没了，可是都给了她爹娘？” 小竹说的时候身子都忍不住发抖，她以为之前发生的事情已经是噩梦，谁知道那不过是个开端。 好歹家里还有些米面柴油，省着些也是能吃撑下去的，小竹不敢让绮文姐出来，只盼着那行商赶紧来。 可谁知先来的是绮文姐的爹娘，他们又是来拿钱，看到绮文姐躺在床上没出去挣钱，一个铜子都没让他们找到，两个人就在院子里破口大骂起来，见实在没有什么油水才骂骂咧咧的离开。 小竹觉得绮文姐平日里往回拿了不知道多少钱，不过是拿些买药钱，怎么也会给的。 小竹耳朵里听着他们说的那些个不近人情的话，鼻子间闻着的却是桌子上的肉香。 小竹不知道怎么的眼圈就红了，颇有几分我见犹怜。 小竹立刻感到有很多双眼睛定在了她身上，让她一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脏立刻狂跳起来。 她知道这家人真的能做出来，也知道绮文姐怕是不会反驳！ 吃完了不见好，小竹怕绮文姐真死了，这才又过来求药。 见朱娘子帮着付了钱，小竹身子就是一软，这次直接跪在了朱娘子身边，“求娘子救我！” 人在危险的条件下，能自救已经不容易，她实在不敢再跟着绮文姐。 不如再卖了，连带着她…… 朱娘子见小竹这个样子，到底心软起来，“你先起来，这药抓好了你就拿回去，要是还不好，你再来抓一副，依然记在我名下就行。” 她就蹲下身子问小竹，“你是有事情让我们帮忙吗？” 她就是从腌臜的地方里挣扎着爬出来的，知道那里面是什么样子的情形，自然不想再经历一次。 林桃红也不着急去买花了，拉着林春燕的手就要去，“咱们也去瞧瞧。” 她没别的寄托，只把那些用钱换来的片刻爱当做珍宝，为了得到那一些可怜的东西，她会拼了命的去达到。 哪怕将她吞吃入腹，最后一点血肉都陷入进去，她怕是也无怨无悔。 那行商给绮文姐租的院子并不是在热闹的地方，他们走了一会儿才到，谁知巷子里已经挤了人，小竹一看打头的是绮文姐的兄长，腿就先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那天小竹听到的并不是幻觉，这一家人见绮文姐已经榨不出什么油水，看那近气多出气少的样子，估计也活不了多长时间。 倒是小竹还很年轻，又是绮文姐的丫鬟，把她给卖了还能换上几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