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桃红扭着身子起来，不理张大娘，挨着林春燕坐下，“好人坏人全让你当了。” 只是早上的时候，天才刚蒙蒙亮，看得也不大清。彭老爹和老周都一口咬定就是有鬼，说的有鼻子有眼。 林春燕就乐，“难不成这鬼半夜里爬去找着彭大叔私会去了，白天再走，哪里有这样的事。” 林桃红紧紧拽着林春燕的衣裳，既害怕又想听。 这时候偏巧不知道什么动物的叫声传来，在黑夜里显得有些阴森，几个人都觉得有些害怕，嚎了一嗓子就都往家跑。 赵娘子摇摇头：“估计是回家睡觉了，咱们明个再过来。” 洪娘子把豆腐送给张大娘之后，总算松了一口气。心里想着她娘说的话，多亏了那林春燕是个厚道人，也不同她计较那么多，要不然他们孤儿寡母的，再没了这做豆腐的生意可怎么过活？ 她把黄豆提前泡好，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听到隔壁屋子里有动静传来，也没过去，只高声喊了一声，让他们早点睡觉。 明个她还要早起磨豆腐，这生意也不是那样简单，日日都要早起磨豆子，煮豆子，她不像林春燕家里如今有了骡子，只让骡子帮着磨，能省上好大的功夫。 麦芽梗着个脖子，脸变得红红的，却把声音也压低了不少，“可是那老货非说爹是咱娘推下去的，还闹得尽人皆知，我咽不下这口气才吓唬他的。” 那男方也是个通情达理的，直接答应下来，倒让石榴松了一口气，好歹这段时间能全力帮衬着洪娘子。 她这才知道，原来彭老爹家里闹鬼的事情，一直都是麦芽在做。 姐弟两个不是头一次这样互相说不通，石榴叹了口气干脆背过生身起闷气来。 本来爹死了就够让人伤心的了，彭老爹还四处说是洪娘子推下去的，这不是杀人诛心吗？ 一直到生了麦芽，洪娘子才跟着来青山村安家。只不知从什么时候他们爹就变了，时常回来了就要打人，家里也完全变了个样子。 村里的传言就算背着孩子们说，他们也都是知道的，只是还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只知道那样是不对的。 姐弟两个说好了，这才各自洗了回屋睡觉。 里正哪里愿意管这种事情，只说让他自个去找董婆子。谁不知董婆子要价太高，只来做场法事，就好几百个大钱，这谁能请得起。 彭老爹原以为是找到了知己，正想和周大爷好好地唠唠那鬼长什么样子，为何一直来找他，结果反被这样骂了一通，心里越发堵得慌。 想起从前她那小气的心思，李氏越发觉得无地自容起来。 她这点绣活平日里捂得严严实实，也就只传给了林凤蝶。张大娘之前来找她说项，她也都没答应，这时只觉心里内疚不已。 林凤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娘，你可省省吧，再别做衣裳了。我看大姐是真的不想再要那些个衣裳鞋袜了，咱们不如给她做了床单被罩，我看她倒是喜欢这些。” 这匹布还是她陪嫁时拿来压箱底的，这么多年她都没舍得用，光这么一匹就值几百个大钱，再加上她绣上的东西，实实在在是个贵重的回礼。 林三叔在一旁笑着摇摇头，这李氏性子是有些拔尖，平日里爱掐尖要强，还喜欢动不动的哭哭啼啼，可怜心底并不坏。 “好好好，等过两天我就上山，去砍些树来。” 这时习惯都是人提前预备着棺材，怕万一出了个什么事情，到时候来不及准备。 下雨过后，天又重新晴了起来。那些个杏干一天晒的比一天干，家里的雪团总想去乱动，林春燕说了好几次，那雪团如今仗着张大娘喜欢，倒也不把林春燕放在眼里，喵呜喵呜地叫了几声。 “我看得把它放到铺子里几天，让他去那边抓抓老鼠，也好过这样日日吃了小鱼干，倒是长得越发白胖了。 这雪团可实实在在的是张大娘的心肝肉，张大娘夜里都时常搂着睡觉，也不嫌掉的毛多，谁说他它一句不好，张大娘都要着急。 从地窖里拿了一罐子的桑葚酒，放进井里冰镇起来，一边慢慢的把冰凿的碎碎的。 那带着甜味的酒下肚，林桃红才说，“只盼着快到秋天，等葡萄多了也能酿起酒来。” 林春燕喝完之后才觉得身上清爽，她去现挤了羊奶，直接放到了锅里煮沸，再将奶晾凉。 王英娘好奇，“可是要做羊扎糖？” 晾凉之后的奶上面就结了一层白色的奶皮，把这奶皮子再次放进锅里，如此几次之后再过滤，就得到了酥油。 “这就是那冰酪1？听梨花姐姐说过，他们那钱小娘夏日里就有冰酪吃，不知道多美。” 林桃红和王英娘吃了一口，忍不住就呲了大白牙，看到对方也这样做之后，又互相别开了眼。 过段时间发酵好，就能吃到醍醐了1，和黄油差不多，点心里放了这个，味道要更香。 采摘的时候，人的大脑是放空的，只有手机械的动着，人看看天看看山，觉得一切都是静止的，只有云在动。 就这样弄了好几日，才弄了两小罐子出来，林春燕宝贝地放在了地窖里，只等着什么时候想吃了，再做了那松花糕出来。 不过他岳丈申相公是个爱附庸风雅的，听到带的礼是些獐子肉，心里就不大欢喜。 往日里来他们家走礼，带的也是一些笔墨纸砚，这次竟然带了那獐子肉，虽然时下人也爱吃这獐子肉，不过他还是觉得有些掉价。 “女儿可是受苦了？不过一獐子，倒也这番宝贝起来，是不是女婿薄待了你？”申相公却不放过赵官人，还在发难。 “爹，你先别着急说，先尝尝。” 赵官人和赵娘子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几分的笑意。 要是有多的，他正好再多要了些，送给经常往来的几家同僚。 赵官人赶紧摇头，“那日恰好遇到了，总共就这么些个，再没有多的了。” 就这样被他们吃到了肚子里，倒是不美。 赵娘子最小的那个弟弟吃的是头也不抬，一点也没发现他被自个儿的老爹瞪了好几眼。耳朵却听的清清楚楚，听赵娘子说那铺子里有好些个新鲜的吃食时，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缠着赵娘子让她带着过去尝一尝。 赵官人差点笑出声，这时节都快要进入夏天了，就是去踏春都嫌热起来了，哪里正好？ 申相公刚才一直在腹诽，感受到几双眼睛灼灼的盯着他，这才抬了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们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