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清麦一下子醒了过来,点燃了旁边的油灯:“怎么了?”
月亮道:“花枝子的丈夫生了重病,她本来想要求您给他看病,但是?昨晚听了您和阿史那将军的说话,她便不敢来了……”
徐清麦这才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花枝子正好听到了自己对阿史那社尔说自己只医老?幼妇孺,不医突厥士兵,所以就没有再?来找她。
月亮咬着下唇,她知道现在来求徐清麦实属冒昧,但花枝子的确太?可怜了。她的家?人在年初的雪灾都遇难了,一个?小儿子也被饿死了,丈夫生了重病,现在就只剩下她和女儿还能干活,撑起了整个?家?。
徐清麦叹了一声:“那我明日给他看看。”
她说那句话其?实只是?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毕竟她是?大唐的官员。拿着大唐的俸禄,当然不能为了敌军诊治。否则被她治好的突厥士兵转头又?跑到前?线去杀唐人,那她心里肯定?不会踏实。
不过,像是?花枝子的男人这种?情况,看看也无妨。
第二日,阿史那社尔本来要拔营离开,结果徐清麦又?跑去看病了。
阿史那社尔倒是?无所谓,但默啜和卡丽的脸色却变得极不好看了。
默啜顶着巨大压力出列:“社尔王子,可贺敦还等着徐太?医去云中城救命呢!”
社尔斜斜瞥了他一眼:“义成公?主身为突厥的可贺敦,突厥子民生了病,她理应一视同?仁、心怀慈悲,岂能因此而迁怒你等?”
说完又?讽刺的笑了笑:“放心吧,若是?可贺敦正因为此事而怪罪你们,我自然会一力承当。”
默啜抬头本来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周围牧民们脸上隐隐的愤怒和嫌恶之色后,便立刻将喉咙里的话给吞了下去。社尔王子这是?给可贺敦在挖坑呢。
徐清麦早已离开,没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
花枝子男人的病情的确让她生出了些许兴趣。
他整个?人看上去脸色黄黄的,窝在床上一点精神也没有。据他说自己每日都能感觉到上腹部疼痛,干不了力气活,根本也弯不了腰,而且也吃不下什么饭,日常觉得腹胀。
这个?症状倒是?有点像是?肝病……徐清麦思?忖着。
“你把衣服脱了,我检查一下。”她嘱咐道。
牧民没想到她忽然让自己脱衣服,愣了一下。就连草原上的女人也没有她胆子那般大。
部落首领早就围了过来,用突厥语不耐烦道:“神医让你脱衣服就赶紧脱!长?生天在上,有神医来为你看病是?你的福气!”
花枝子立刻给自己丈夫脱了衣服。
徐清麦毫无惧色,也毫不拘束,让他躺平上手按压他的腹部,一番探查下来,她隐隐觉得这应该像是?肝硬化的症状,肝部肿大压迫了临近的器官,所以出现了很多临床上的症状。比如压迫胆管就容易引起梗阻性黄疸,脸色才会这样?黄得像是?藤黄纸一般。
“喝酒吗?”她问。
牧民点了点头。在草原上哪个?男人不喝酒?而且还必须要烈酒才够劲,不然抵抗不了冬季的严寒。
徐清麦摇了摇头:“酒虽好,少喝一点为妙。”
她在犹豫要如何?对病人和花枝子解释这个?病,肝硬化即便是?在后世也属于很难治疗的疾病,尤其?是?终末期患者只有换肝才是?最有效的途径。
但是?她心里也有着疑惑。
后世国内的肝硬化大多是?因为乙肝病毒引起的,但主流的观点一般认为乙□□于十九世纪的欧洲。徐清麦对这方面没什么研究,但是?在悲田院工作这么久,接触了许多各地的病人,她的确没有遇到过肝硬化患者。
那么,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酒精。
牧民们的确是?喝酒的。
可在周自衡还没有酿出高度数的白酒之前?,他们喝的酒酒精度数并不高,形成酒精肝的概率说实话没那么大。
所以在病因这方面,徐清麦还有些无法?确定?。只有确认了病因,才能对症下药。
这时候,她听得身边的老?妇人轻轻的感叹了一声:“长?生天在上,我记得之前?的阿赞就是?同?样?的病,才十几岁就回到了长?生天的怀抱。”
徐清麦敏锐的听到了她的话。
她皱起眉头:“十几岁?”
说话的老?妇人正是?首领的母亲,她已经六十多岁,在草原上已经算得上是?高寿,见?多识广。
她想了一下:“的确是?十几岁。不仅仅是?阿赞,我这一生之中就见?过好几个?类似的病例。”
老妇人将自己见过的病例告诉了徐清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