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话的是周礼的嫡长子,周大郎。
周大郎已经三十?出头了,但依然?还只是礼部下面的一个?从八品的主事,还是周礼当时尚在礼部的时候给他找的差使。这么多?年了,就没有往上升过。
周大郎将此归咎于周礼被调到光禄寺了,没有人?给他撑腰而?其他人?拜高踩低的缘故。
仕途上既然?不顺心,但好歹自己是嫡长子,将来周家?的大部分东西按理来说是应该归他来继承的,这可以说是周大郎心里面唯一的慰藉了。
可现?在却有一个?问题摆在自己面前,那?就是二房的十?三郎异军突起,居然?在短短三年的时间里就从发配江南一跃成为了现?在的五品郎中,而?且还成为了皇帝面前的红人?!据说连太子都依然?还是称呼他为老师。更别提他那?个?妻子,与诸多?皇亲国戚、朝中大臣交好。
周大郎感受到了威胁——周十?三再这样下去?,显然?就要成为周家?的顶梁柱了,那?周家?以后的大部分财产能归谁这可真是很难说。
“父亲,现?在徐四娘不过是个?太医丞,她就敢对你如此无礼,而?十?三弟视若不见。”周大郎义愤填膺,“待再过几年,徐四娘要是真坐上了太医寺卿的位置上,恐怕就更要眼高于顶了。”
周礼心中烦躁,他当然?也?明白,按照十?三郎和徐四娘的现?在发展事态,日后升迁在所难免,而?且自己还阻止不了。
“您是周家?的家?主,按照礼制,家?里大部分的东西都应该归您,可再这样下去?,就不好说了!”
周礼抬眼看他:“那?你意?欲何为?”
周大郎一咬牙,将心中所想说出来:“分家?!”
趁着他阿耶还在的时候先把家?给分了,好歹能保住大部分东西。若是等他阿耶死?了之后再分家?,这可就难说了。
周礼用手?重重拍在案几上,呵斥道?:“胡闹!分家?岂是你一个?小?辈张嘴闭嘴就能说的?况且,你看看你们的样子,一个?个?高不成低不就,现?在十?三郎如烈火烹油,你们还能稍微借一下他的势,可若是分了家?,谁会理你们?”
周礼虽然?迂腐,却不傻。
周大郎却道?:“您看十?三郎对家?中冷淡的模样,像是想要提携照顾家?中弟兄的样子吗?他之前被发配到江南,想必是恨极了您。既如此,为什么不趁着如今大家?最起码表面和谐的时候,将家?给分了?
“父亲,能保多?少是多?少啊!”
周大郎情深意?切,发自肺腑:“而?且,十?三郎和徐四娘行事往往离经叛道?,虽一时可靠逢迎圣意?来讨得陛下欢心,但日子一久恐怕风险就大了。到时候,难不成咱们还要因此而?被他们连累不成?”
周礼这下不说话,他儿子所说的正是他也?担心的。
他每次在朝堂上看到自己这侄媳和侄子舌战群儒的时候心里就忐忑无比,生怕被他们连累。如今他们官是越做越大,但犯下的事情恐怕也?会相应的越来越严重。
牵连三族九族可不是什么玩笑话,这些年他也?看得多?了。
周大郎所说的,简直就是戳到了他心里。
半晌,周礼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让我再想想,好好想想……”
周大郎恭敬应下,退出了书房。
他知道?兹事体大,父亲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就下决定,总要让他好好考虑一下。见天色尚早,周大郎决定去?东市走走,最近他在东市认识了一位方士,堪称神仙,卜卦扶乩灵得很。
……
在皇庄的徐清麦等于封闭状态,不知道?自家?夫君又升官了,而?仓库中又新入了一批宝物等着她回?家?去?清点把玩。
她和孙思邈、刘神威正在严肃的看着眼前的东西。
所有的医工都戴着口罩在外面等,室内只有他们三个?人?。
掌管钥匙的孙思邈将柜门打开,大柜子里面又有一个?小?柜子,继续拿另一把钥匙打开了小?柜子,小?柜子里面是个?密封的玻璃罐子,里面装有一些细碎的残余物。
徐清麦看着这罐子,心中唏嘘无限。
这是之前她们在抗击天花疫情的时候留下来的,它们是从病患身上取下来的天花痘痂,可能还有一些残存的棉纱碎末在里面。它们本应该作为医疗废弃物被焚毁然?后填埋,但是那?天和孙思邈聊起天花疫苗之后,徐清麦便上了心,最终还是保留了一部分,想的就是留作之后实验用。天花病毒可以长时间留存。
这个?罐子被重重包裹着,锁在了太医寺的一处高楼上,并有专人?看守。只有拿到了陛下手?书以及巢明令牌的人?才能打开它。在牛痘的项目组成立后,这个?柜子便被转移到了这处庄子里。
在半个?月前,她与孙思邈、刘神威一起种下了牛痘。三个?人?都没有发烧也?没有出现?任何的不适,只是胳膊处的伤口有轻微的溃疡然?后很快就止住了,并且结成了指甲大小?的圆形疤痕。
这也?更印证了,当时孙思邈所标记出来的那?一处牛痘疮就是同一种,而?且大概率就是后世所称的“牛痘”。
这现?在,到了整个?实验里最危险的一步——他们将会接触天花病毒。天花是不会重复感染的传染疾病,如果他们没有感染,那?就说明牛痘疫苗起效果了。
“我先来。”刘神威按住了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