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黎躺在板车上,一动也不动,心?如死灰。
前两日,她和丈夫还有婆婆一起来找太医义诊,结果太医说胎儿?很?危急,需要剖腹取出?来。她本来是在犹豫不决的,但?婆婆却极力反对,因?为觉得开腹实在匪夷所思,担心?剪子或者是刀子伤到她肚子里的孩子。
“剖腹太可怕了?,想都?别想!”老妇摸了?一下阿黎的肚子,上一秒狰狞的表情?下一秒立刻变得柔和了?起来,“我的乖孙容不得一点?闪失。”
阿黎和她的丈夫习惯了?她的发号施令,再加上阿黎也觉得开腹好像听上去有点?可怕,便乖乖随着她回到了?家。
但?一回去,阿黎就后悔了?。
她躺在床上,以往只要这样躺下来,拍一拍自己的肚子,里面的胎儿?就会使劲地踢她的肚皮。这是她与自己孩子之间的独特交流方式,似乎已经形成了?两人的默契。
但?今天一天,直到现在,那孩子都?没动。
一动不动。
阿黎开始害怕起来。她是不是不应该拒绝掉太医的要求?马产婆真的能有用吗?
那一边,她的婆婆已经找来了?马产婆。
马产婆在这一带也算是有点?名气,她拍了?拍阿黎的肚子,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没问题,等我去配副药,晚饭后拿过来,吃了?下去后就会有反应了?,到时候再推一推,很?快就生下来了?。”
她对老妇过来找自己显然很?满意:“生孩子这种事嘛,当然还是要找我们这些?产婆,太医再怎么厉害,那也管不到妇人生孩子上。”
阿黎当时没说什么,但?是她的双手一直捏着被子。
她想起了?关于马产婆的一些?传说。听说有一次她给一个同样是满了?十个月还没生的妇人用药,结果那孩子是生下来了?,妇人却死了?,诸如此类。
阿黎吓得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她的丈夫同样深锁着眉头?,一直坐在角落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他?娘出?去后,他?悄悄凑过来,说到:“我还是觉得刚才的太医似乎更?靠谱一些?。”
阿黎颤抖着问他?:“那怎么办?”
她心?中的不祥预感越来越重了?,含着泪抓着他?的袖子:“我觉得孩子有些?不大好了?……”
那个原本怯懦的男人此刻却毅然站起来:“走!我用板车推着你去找太医!”
阿黎:“那阿娘呢?”
男人听了?后瑟缩了?一下,但?立刻道:“先别让她知道,我们偷偷地走。”
既然下定了?决心?,两人便趁着老妇去厨房的时候,从后门溜走了?。男人偷走了?家里的板车,推着自己的妻子飞快地来到城门前。
城门已经关闭了?,在两人的苦苦哀求又把身上的铜钱全都?塞给了?守门士兵后,后者终于给他?们开了?一条门缝。
到了?营帐后,男人倏地跪下了?:“太医!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吧!”
徐清麦披着外衫出?来一看是他?们两人,一时没忍住:“早干嘛去了?!”
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算了?算了?,”她让夜班轮值的金吾卫放两人进来,“现在是想好了??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过了?那么久,谁也不知道现在是你肚子里是什么情?况,你做好心?理准备。”
阿黎和男人的脸色都?煞白?煞白?的。
徐清麦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肚子:“我先来听一下吧。”
但?如她所料,依然没听到胎儿?的任何心?跳声,也没有胎动。但?不管如何,立刻开腹都?是势在必行?的——如果胎儿?一息尚存,那还能抢救一下。如果真的已经胎死腹中,也需要通过手术娩出?,不然产妇也会发生危险。
整个驻地都?被惊醒了?。
一座白?天用来看诊的营帐被清了?出?来,周围燃起了?巨烛。
阿软和郭敏君戴上了?口罩,正在用携带的酒精喷壶来给所有的器械和衣服消毒。她们作为护理班上的优秀代表,一直在学习手术室护士的工作相关。
所有的学生们都?好奇地张望,没想到今夜可以看到徐太医开展临时手术,不免有些?激动。
当然,允许进入到临时手术室内部的只有几个女学生。
阿黎躺在手术床上,双目紧闭,已经陷入到了?昏迷之中,她的腹部高高地隆起,却似乎没有半点?生机,在营帐上投下巨大的阴影,看得刘若贤几人有点?触目惊心?。
这场手术进行?得很?不顺利,视野太差了。但烛火若是太靠近,徐清麦又担心?烟尘或者是其他的微生物进入到腹腔内,所以只能慢慢地做。好在,她现在对产科手术也算是很?有经验了?,子宫里的构造什么的都?比较熟悉,剖宫手术相对也比较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