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第一百十一章(1 / 2)

(' 病倒了?

曹操惊道:“好端端的怎么会病倒了, 现在这天气也不像是会得伤寒, 莫非是有什么顽疾?”

一听荀彧病倒, 曹操的忙丢下手里正在处理的事情给属下,又命亲卫典韦前去守军传递消息, 自己骑上马往荀彧府邸赶去、

荀彧在许昌的府邸距离皇宫极近, 为的是方便办公的缘故, 由于在曹操打下豫州后, 荀氏族人都纷纷搬回了颍川,部分人又前来投靠曹操做事, 以至于荀彧家中有不少族中带来的仆从。只是到底他没有娶妻, 家中没什么女眷。

曹操听说曾经荀绲太傅本打算为荀彧与五侯宦官唐衡收养的女儿定亲,也是家族联姻了,结果五侯倒了, 被刘宏玩残玩死了好几个, 唐衡自己也一脚踏入刘宏的棋盘中, 被坑举家身亡,死了几个宦官, 又有了新的宦官登场, 当初那门与唐氏的婚事也就不了了之。

荀彧从那时候起就仿佛被诅咒了一样, 和谁定亲谁家闺女就死,不是得病死就是家族被灭,闹得人们都说他命硬,克妻。因荀氏大族地位摆在那边,人们不敢在明面上议论, 荀彧又在最为关键的年龄一头扎入了名为曹操的小船上,专注了事业,也就忽视了家里,不知不觉这么多年过去了,整日里与书籍、公务为伴,家里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

曹操在仆从的指引下见到了荀彧的管家,那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稍有些眼熟的面容似乎以前在颍川见过,一看就是在荀氏大家族土生土长出身的管事。

管家恭敬告诉曹操:“已经为家主请过大夫了,大夫说家主并无大碍。”

大夫的原话是操劳过去,郁结在心,心病若无心药医治,身体也会被拖垮,开药方也不过是开了些安神的方子。

曹操道:“我先去看文若,还请管家将药方拿来给我看看。”

他才不信管家轻描淡写的话,这些仆从为了安他心从来都是挑好话来说,与其相信他们隐瞒的话语,不如问了药方自己来推测。

他随先生们学过药理,对于基础的药方还是能够辨认出来的,其中几味药一看就知道是治什么病,由此可以推断是大病还是小病。

在曹操看来,荀彧这样很少生病又勤奋锻炼的身子骨能直接病倒,那定是来势汹汹的大病了!

管家不敢阻拦他,送曹操到荀彧房门口,弯腰低声道:“家主刚用了药,睡下了。”

“你声音轻点,我去看看他,”不见到荀彧他怎么能放心呢?

曹操放轻声音,走入那间荀彧的屋子。

荀彧的卧房与他的性子一样淡雅,如墨如画,主色调是淡淡的青色,内里装饰简单,墙壁上有雅致的画作,玄关青瓷花瓶做点缀,就连屏风都是藏青色的花纹。

屋内的窗户关着,没有点亮灯,以至于环境有些昏暗,曹操走近看,见床榻上的人正再熟睡,如墨的发丝散落在枕边,纯色苍白,而脸颊绯红,风华绝代的美男子便是病中都有凋零般病态之美。曹操是可真眼瞎,看美丽的事物不看脸,只看胡子,他见荀彧把胡子都刮干净了,下巴瘦得都快成瓜子脸了,不由懊恼:“怎么会病成这样呢?”

他轻声嘀咕了句,有些担忧地轻轻一探,手指感受到其上滚烫的温度,曹操皱了皱眉。

荀彧烧得有些迷糊了,他本来就热着,服了祛除寒邪的发散解表之药,捂着被子就有些出汗,现在脑袋上再探上来一只热乎乎的手,阳气十足,他就更热了,不由难过得睁开了眼睛。

迷迷糊糊看清来人是谁,他混沌的脑子缓慢转动起来,迟疑问:“主公?”

“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情况,困了就接着睡,不必管我,”曹操握住了荀彧的手腕,感受他脉搏跳动的频率,那脉搏浑厚着呢,咚咚咚地敲击在他的指尖,就是心跳快了一些,也难怪荀彧呼吸急促。

曹操心下稍安,到底是常年锻炼的身体,荀彧的身体底子还在。

荀彧本就困着,眼皮子都几乎黏在一起,费力睁眼已经是极限了,得到信任之人的安抚,他也没力气去多想,顺从本能就闭上眼睛再次睡了过去。

曹操问管家要来了药方,见大夫开了发散解表的药,其中还掺杂了些许安神的配方,点点头:“不知是哪一位大夫为文若看的病?可方便将他带来见我?”

管家低声道:“是游历到城中的郎中,有神医之名的华佗华大夫。”

曹操愣了下:“那位游历天下神出鬼没的华大夫?听说他为袁绍和关羽治过病,由此而名声大噪。”

“华大夫就在许昌城北,听说他再过不久就要南下去往荆州,司空若是要见他,仆这就去将华大夫请来。”

曹操应下了,心里则对神医的名号不以为然,这年头谁还不知道谁?曾经的张角用符水治病,都被人称呼为神医,名声传扬千里之外呢!

在曹操心里,真正能称的上神医,并且得到他敬重的人唯有那凭借一人之力就守护长沙郡战胜伤寒疫病的张仲景!没有亲眼见识过神医的治疗水准,曹操不信华佗能厉害到哪里去。

那华佗已经五十五岁,头发花白,发际线还挺高,一看就是动脑子动得太多提早脱发的症状,待看到他那仙风道骨的胡须,曹操缓缓道:“你就是为尚书令治病的神医?尚书令得了什么病你可能说明白?”

面前的是朝中权倾朝野的司空,说话矜贵傲慢些也正常,华老大夫说话温吞,宠辱不惊,无论是否被人为难,都会用他那独特的拖音娓娓道来:“尚书令得的,看似是寒邪入侵所至,本质上却不然。”

曹操命人给华佗赐座,再问道:“本质上是什么?”

华佗道:“是因心中有病,再加上操劳过度,身体没能应付上外在与内在的交困,于是就病倒了,老生有为尚书令开药方,暂时吃吃能缓解好转,但若是心结不解,好好的身体也会被拖累。”

曹操沉默半晌,再次追问:“可有办法医治?”

“表面的风寒,尚书令年轻力壮,用药后自行会好,若是辅以捏积、针灸,则好的更快,内里的心病恐怕难治,心结不解,会影响身体的愈合,不过寻常人治愈需要一段时间,若是由老身出手,十天半个月就能将外在的疾病治愈。”华佗不卑不亢说道。

曹操如同审问犯人一样追问道:“哦?这么有把握吗?你且说说什么是捏积,什么是针灸?”

也亏得华佗耐心,尽管说话温吞,仍然将理论都说给了曹操听,曹操自幼学习内力与穴位,对于穴位经脉,了解颇深,他听华佗言之有物,对人体经脉了然于胸,显然是有真水准的,渐渐松开了眉头。

“既然捏积与针灸对疾病好转有好处,还请华大夫留在尚书令的府上为他治疗,直到他痊愈为止。”

华佗抚摸胡须,连连点头:“好说,好说,只是诊金……”

“价格几何?”曹操挑眉问道。

华佗刚想报数,一想曹操手里有人有军队,摇了摇头,耿直询问:“若是老身治好了尚书令,能否请曹司空派遣人护送我去荆州,来充当此次诊金?”

管家颤了颤,为华佗的大胆捏了把汗,他可真是什么都敢做,竟敢与曹司空讨价还价!

曹操没有立即答应,而是冷冷询问:“你要去荆州做什么?”

华佗道:“想与神交许久的张长沙见一面,探讨药理疾病。”

世道纷乱,他一个大夫游历各地可不容易,若不是有一身能吃饭的手艺,又专挑大城市走,说不定就死在乱军之下了。

豫州与荆州之间有两郡是曾经曹操战略性北撤放弃的荒芜土地,那边有成群的流寇,土匪,还有各种势力错综复杂在其中争斗,想要去往荆州,首先要通过这一块曹操没有下手去收拾的地方,华佗想着自己的路费也够了,于是提出了想要人护送的要求。

曹操暗暗嘀咕,这大夫胆子还真大,一点都不怕他,还能提要求,看来本事不小。

“听说你曾经为袁绍治疗过顽疾?”

曹操的话题转变令等候在一边的管家捏了把汗,而华佗温温吞吞地反应片刻,不紧不慢回答道:“余曾为袁州牧治瘺,病好不复发,却险些被害死。”

华佗心有余悸地摇了摇头,低声叹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我为袁绍治疗溃烂经久不愈的痔疮,治好了却差点被害死。

曹操:“……”

他要是袁绍,恐怕也得要华佗的小命,这老大夫说话太温吞,看似温和宽宏,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出口的话有多得罪人。

曹操感到很惊奇:“你是如何活到现在的?”竟然没有因为脾性而被人打死。

华佗想了想,猜测道:“总能遇贵人相助,善事做多,运气就好了。”

曹操刚开始对号称神医的大夫有些偏见,语气不善,初步交谈下来,大约也能摸索出华佗这人的性子,从穴位经脉探讨上能看出,这大夫的医术还不错,用的药方也没什么问题。

留下华佗后,曹操让华佗给荀彧制定治疗计划,在他退烧后,开始给荀彧进行全方位的后续治疗。

华佗让人把病人扒光,点燃火烛,用清理后的竹罐吸满他的后背。第二天用银针扎在他的脑袋、身上,再捏转银针。再比如他问曹操要了一块玉,往荀彧后背涂抹上油,然后刮来刮去,刮出了满后背的红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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