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休整,明早启程回洛阳,”段颍说完此言,学子们欢呼一片,纷纷叫唤道:“我们合格了!”
夜晚,众人围着篝火,喝酒吃肉,男儿军中豪迈,仿佛自己当真成了将士,守卫在要塞之中。
段颍坐在学子们的包围圈中,与众人说起了他当年经历的大大小小战役。
“那群羌人,一个个都是强盗,烧杀我大汉百姓,毁灭我们的边境城池,当初我也没想那么多,只想着为乡人们报仇,想着保护我身后的千万家百姓,”段颍指自己身后,对众人道:“我知道,一旦我败了,身后的和平景象将会全部被蛮夷毁灭,他们会杀死我们的壮丁,奸/淫我们的妇女,带走我们的孩子,将他们当作奴隶来饲养利用。”
学子们一片沉默,静悄悄地听着段颍讲述边境的惨烈,原来,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有那么多的百姓在生死线上挣扎,为了一口粮食,一点水源,为了安宁,为了生存,那么多的无可奈何,那么多的悲欢离合。
“拼杀的时候,我哪里会想到以后会封候拜爵?我满心都是杀死敌人,守卫疆土。在场的学子们,以后不必从底层的小吏做起,不必从底层的士兵拼搏起,你们以后若是去了军中,无论是文官还是五官,都起步不低,因为你们是太学的学生,因为你们的家世背景,”段颍说道:“地位越高,责任越大,你们肩膀上的重担,是多少人的性命,我只希望将我所会的塞给你们,让你们少走些弯路,少遇上一些难以挽回的灾祸,具体以后能够走到什么地步,要看你们自己。”
第一次有人将安宁祥和的伪装撕开,为他们展示残酷的现实。
曹瞒听着听着,当真感受到了自己身上的重担,他似有所悟,又被激得满腔热血:“待我毕业以后,定要用尽所学知识,去创一番事业,做治世能臣,做守边将领,保家卫国。”
学子们纷纷应和。
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互相帮衬,到各自领域施展所长,一代又一代学子毕业,未来会越来越好!
在天气转寒之前,段颍将学子们送回太学,最后一门挂红的科目考核通过,意味着假期即将到来。
紧张的集训与授课后,迎来舒适的休息,将是劳逸结合的好事。
曹瞒回到家中后,老父亲曹嵩围绕他转了几圈,啧啧称奇:“不过一年时光,精神气儿就完全不同了!段将军可真是好手段。”
看看现在的曹瞒,胳膊上练出了肌肉,皮肤晒成了蜜棕色,身形修长,剑眉星目,身量也拔高了些许,竟然达到了七尺!
曹嵩比划着身高,满意极了:“照着这势头,再长一长就能到我这样了。”曹嵩下决定,待下次太学再问他申请要辎重补给,他还能再大方一些!
曹瞒回屋里照了照镜子,对自己现在的身材非常满意,他撩开衣裳看看自己肚子,摸摸腹部上棱角分明的肌肉,咧开一嘴白牙。
他又张望了一下,发现附近没人,好奇心作祟之下,点开系统的一键换装,那画风一转,立刻就成了娇美如玉的美人!
粉衣白肤,娇俏秀丽,腰细腿短,就是胸……
曹瞒目瞪口呆地盯着自己看,好奇地拉开了自己的衣领,往里面一抓,掏出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曹瞒定睛一看说明[硅胶假胸]
曹瞒:???
“系统,这是什么?”
[顾名思义]
曹瞒眼中纠结与挣扎之色一闪而逝,最终败给了发现新鲜事物的好奇心和恶趣味,他当真将那硅胶给翻来覆去研究了个遍,很快就学会了自己戴。
男装与女装截然不同,让曹瞒轻轻松了口气,差距越大,别人就更加不会将他的两个身份联系在一起,他相信只要一直加深所有人男装的印象,等他穿上女装,哪怕是站在亲爹面前,他都不一定会认出他来!
夜晚,系统的先生为曹瞒讲解如何扮演双角色,令他大开眼界。
各色美人围绕他,为了展示不同风格的女性是如何的,或俏丽、或妩媚、或柔弱、或清纯,没有哪一款不是极致的美貌,随便抓出来一个,那都是倾国倾城的存在。
曹瞒学了一手,跑去刘宏面前炫耀,十七岁的少年帝王眼神直愣愣的,瞬间变成了死鱼眼,转头就将段颍招来狠狠骂了一顿。
刘宏:“你那是教学生吗?下手太轻了,下次再严厉一些!不然教导出来的学生,以后一个个成了软绵绵的白嫩书生,大汉未来靠谁来保家卫国?”
段颍被帝王责怪地一头雾水,他自认已经对学子们够严厉了,没想到帝王还不满意,要他想出更加严厉的法子来。
指责完了段颍,刘宏还不解气,又将李膺叫来,帝王记挂着往日李膺教导之恩,说话比较含蓄,话里话外却是在指责李膺教坏了曹瞒,害得自己学生有样学样。若非是李膺去了太学以后一直跟着何颙在教小学生,他甚至要怀疑段颍的失败就是李膺影响造成的。
一身病骨,弱不经风的李膺乘着马车,登门拜访了曹家,待看到健壮有朝气的少年曹瞒,疑惑不解:“这不好好的吗?挺有男子气概啊!”
曹瞒听罢,对李膺被骂感到一阵羞愧,心里暗暗嘀咕陛下不经吓。
刘宏可不是不经吓吗?他现在看到那丰满的宋皇后,就想到曹瞒那对假硅胶,原本兴致高昂的,一下子就萎靡不振了。
大学三年的第一堂课,是桥玄来为他们上课,他挑着扁担,穿着粗布麻衣,招呼上学子们,乐呵呵说道:“今天教你们怎么建城。”
建城?!
学子们议论纷纷,全都两眼放光:“难道我们还能在太学学习到如何建立一座城池?”
桥玄点头,让大伙儿和他一块去挑扁担,带领众人从最基础的学起:“要学建城的第一步,先随我造个城墙再说。”
桥玄边示范边对他们笑道:“在升官到洛阳之前,我曾因诛杀了豪门权贵,被发配去服劳役,建城墙,那可是难得的体验啊!他们要我交钱就能躲过劳役,我寻思这不成,我偏不如他们所愿,四年劳役,硬生生给‘享受’下来了,建了足足十里地啊!”
桥玄指点学子们,怎么造城墙,怎么修补城墙,怎么将城墙弄得好看,怎么能够弄得劳不可催。
而后,他又带领学子们一起建了小了好几倍的院子,围着广场搭了小街道,又设置了城防,一群人拿着各种工具敲敲打打,木工也学,那能打造小家具!
曹瞒的动手能力,与桥玄一比就成了渣渣,好在他悟性上佳,细节做得好,竟还真有几分匠人的感觉。
桥玄趣味十足的课程,带给了学生们莫大的收获感,待一个月后,众人围观劳动以后建立起的小城池,指点其中不足,哪里该设置集市,哪里该设置学堂,哪里该设置衙门等等,在激烈的讨论声中,结束了这一趟自入太学以来最有意思的课程。
曹瞒在不知不觉间将德智体美劳全都刷到了五以上,系统及时给予曹瞒提示[玩家已具备修炼冰心心法的资质。]
曹瞒询问系统:“我之前所学习的内力,难道不是冰心坊的心法吗?”
[基础心法,并非门派心法,请玩家不要将两种心法混淆。]
那么学习冰心心法有什么用呢?
曹瞒点开了心法讲解,入眼就觉得这心法难度不低,似乎很难理解的样子。再一看功效说明,竟能使剑法与舞蹈的威力翻倍,不由心驰神往。
冰心心法的最后口诀,配合恢复舞蹈,可救活呼吸断绝而大脑未死的濒死之人!
就是代价也不小,需要损耗曹瞒一年的寿命。
系统对曹瞒解释[玩家不可妄动此法,否则介入此世过多,将影响阴阳,损耗玩家修为。]
这是一种禁制,防的是曹瞒不知轻重,大规模扰乱世间阴阳秩序。
曹瞒点头表示理解:“这么重要的法子,我当然会小心谨慎,轻易不动用它。”
这可是关键时候的保命法子啊!不仅能救别人,还能救自己。此后一段时间,曹瞒除了白天上课,晚上更是在梦里勤加学习心法,争取修炼出更多的内力。
如果说小时候他的内力是一杯水,倒完了要好久才能恢复,那么之后他的内力,从一缸水,扩大到一池水,到了十七岁,已是涓涓细流,虽细小,但生生不息。他相信长此以往,终有一日能够修炼到大海般广阔的境界。
早在党锢以后,太学之中的先生们就已经换了一大批人,他们各自都有独特之处,段颍太严,桥玄随心所欲自由自在,小徐子考究严谨,而蔡邕的独特之处,在于他那名士风骨,矜而不傲,灼灼生辉。他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人,不平凡的人,往往会做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
蔡邕对学子们说道:“天底下的学子们,能够像各位这样有学习机会的实在太少,只可惜,圣人之言,经典典籍经过人们的抄写与复刻,错字、漏字一堆。我打算将圣人之言、经典典籍雕刻为石板,放在太学入口,供其他进不了太学的学子们抄写,不知你们对此觉得如何?”
曹瞒与同窗们对视一眼,并不明白其中的关窍,他只知道分享是一种美德,于是对蔡邕道:“先生分享知识,是美德,我赞同先生的做法。”
其余学子也纷纷应了,甚至还道:“若蔡子需要更多典籍,我们可以帮您一起抄录。”
蔡邕欣慰地笑了,缓缓摇了摇头:“只是一些圣人之言与经典书籍就足够了,其余的,恐怕是不能外传的。”
否则,恐怕会引来一大批反对的声音。
蔡邕看得透彻,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豪门权贵的底线。
初春,朝阳撒过太学门口的石板,落下温暖的色彩,不断地有文人匆匆而来,聚集在门口抄写石板上的文字,更有书生慕名而来,排队等着抄录。
不过几天,太学门口已经人声鼎沸,各地不断有听闻了此事的学子涌来,他们抱着虔诚的心,热切而疯狂地在太学门外风吹日晒,只恨不得在短时间之内将所有石板给抄录下来。
大学生们自发地组织人手去维持秩序,曹瞒对此并不理解:“为什么些许小学部学习的‘启蒙’经典会让那些学子们疯狂成了这样?究竟有什么好激动的。”
许攸瞥了他一眼,轻声道:“你以为,有多少学子能够有书籍看,有书读?”
“听说你回过老家谯郡,那么你上过乡里的私学吗?”许攸说道:“你所上过的私学,就是如今天下大部分学堂的状况。”
曹瞒微微一怔,回忆起了六岁时被亲爹送去卞家学堂上学的日子,那时候可真有意思,天天为了吃颗糖去上学,整日里不知道学些什么,只知道听故事有意思。
如果全国各地的学堂都是卞家学堂那样的,没有书籍教材,先生口口相传,闭着眼睛说书,那太可怕了!这样会教导出来多少什么都不懂的学子,又会有多少学子荒废时间?他们或许还会学习到错误、无用的知识!
曹瞒道:“既然如此,太学里头这么多藏书,为何不抄录给天下人呢?知识应该是分享的啊!这样才能教学相长不是吗?”
曹瞒的话语带着几分天真无邪,就像是象牙塔中的小王子,不知人间疾苦。
袁术大咧咧道:“你在想什么?他们可都是庶民,怎么能与我们平起平坐?”
“就因为是庶民,就不能学习知识了吗?”曹瞒不可置信道:“谁都不是生而知之的,没有人教,天底下岂不是就没有了优秀的学子?”
“想要学习,自然要跟随名师教导啊!我们是在太学求学,天下其他学堂,则是去当地的私学,或是寻找名士拜师。”
这里面的拜师,可不仅仅是找个先生那么简单,而是几乎将自己的后半生都绑定在了师傅身上,将师傅当作父亲来敬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袁术说起这话来,矜贵中带了几份孤傲,他还嘲笑曹瞒异想天开:“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慷慨,天下尊卑岂不是大乱了?”
天下尊卑与知识又有什么关系?
曹瞒不理解,他想要再问,发现竟有不少人赞同袁术所言。
刚要说出口的话语愣是闭上了嘴巴,他有一种预感,这样是不对的,不合理的,袁术的话是错误的,不该的。
可若要说哪里不合理,哪里错误,他又形容不出来,于是只能前去寻找最能够为他解惑的先生——桥玄。
桥玄闻言,轻叹道:“这世间条条框框繁多,想要打破禁锢是何其艰辛。你认为这些不合理,我曾经也这样认为,我把任地的藏书分享给了当地的寒门学子,当地的豪门氏族,联合起来给我来了一场叛乱!”
曹瞒惊呼道:“怎么可能,不过几卷藏书啊,为什么冒着生命的危险来叛乱?!”
“因为他们认为知识是少部分人才有资格拥有的特权,是他们维护自己利益的工具!”桥玄声音冷漠,眼神更是寒冰一片:“你信不信,只要我今日将藏书阁中其余书籍抄录那么一两份,明日陛下御案上弹劾我的奏折将堆得像山一样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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