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杀光所有人九月一日,开学报道。唐玦,大五。南海大学南门对面有挺多巷子,有些巷子鱼龙混杂,偏僻些的地方会有红色绿色的牌子在这里挂着,一路过去是按摩店洗脚城宾馆球室棋牌室,其实庆楼春路除了见一面吧还有别的酒吧,其中有间名声蛮差,出了名挺乱的,唐玦最近都在这儿喝酒。唐玦的本意是躲开见一面吧,这个地方和见一面吧隔开两头又离她家很近,她没那么多精力往别的地方跑,况且她在这里很难撞见熟人,因为大家都已经毕业。做什么呢,什么都不做,只是在卡座上喝酒。一杯一杯地喝,把自己喝麻木,然后发呆。等到酒吧凌晨关门的时候来人委婉地把她赶回家。当自我没有意义的时候,时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唐玦白天在家发呆晚上出来喝酒,她每天挥霍光阴,只有睁眼闭眼睁眼闭眼,她找不到结束的契机,找不到绝望的边际。直到有一天,她的卡座坐下一个人,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坐在了她身旁。唐玦没有理他,她在自己的世界里放空。瘦高的男人,黑红挑染的头发,光膀子花臂,江湖人称马骝。他对唐玦说:“留意你好多天了,见你每天都自己在这喝酒,不开心啊?”马骝盯着唐玦挺久,见这人无动于衷,也不知道话有没有听进去,反正她整个人都很木讷。而唐玦的反应越超出常理,马骝就越兴奋。他觉得,是有苗头的。马骝:“你为什么不高兴?要不要跟我说说?”唐玦没有聚焦,就旁若无人发呆。马骝:“我懂的啊,人活着就是很累的。因为世界就是犯贱,人类出生就是来经历磨难。”唐玦好似听不进去。马骝:“每一个人都是贱人,每一个人都不想让你好过。但你活这一把,别太执着,你应该痴迷享受,而不应该经受疼痛,对吗?”唐玦转头,面无表情看过来。马骝笑了,他凑过来一些,诡秘的声音告诉唐玦:“人要快乐,其实很简单。”唐玦尝试理解他的话语,最后听见马骝问她:“溜么?”静。这间酒吧实在太嘈杂,周围人喝酒摇骰,抽烟划拳,摇头晃脑。每一个卡座都狂欢。只有这里,两个人沉默着对视。马骝挂着一抹阴翳的笑,唐玦瞳孔轻颤。“不可能——”这里爆发了一声吼,震住所有人,于是酒吧全部目光投过来。而唐玦什么都没有管,她怒目圆睁青筋暴起,嘶喊:“不可能!!!不可能!我去你妈的!不——可——能!”深呼吸,越想平静越乱,她整个人都在颤抖,话语中的每一个音都很重:“我和你不是一路人!我他妈沾都不会沾一点!你想都别想!操!不可能!”她站起身,很晕,一瞬间好像天昏地暗:“不可能!你他妈去死!滚——滚蛋!”唐玦语句十分混乱,勒令人滚,自己先迈开步,她整个人摇摇摆摆地走,似乎下一秒要栽倒,但也没有。酒吧所有人看一场闹剧,见一个疯子骂骂咧咧地经过所有人,步履轻浮神志不清地走出大门,之后没有下文了。这是一面玻璃。普通玻璃,不是钢化玻璃。按理来说这种自助贩卖机应该装钢化玻璃,但工厂偷工减料,用的最劣质最脆的那一款。老板猜想应该没人这么不道德来试探这面玻璃的软硬,因为进到这里来的人心思都该飘到别的地方去。这里是二十四小时自助售卖成人用品商店,没有门,没有人经营,几个平米亮着粉红色的光,用不透明的帘子隔开巷子和里头,四五个自助贩卖机在这里,两侧开着闭路监控,没人打扰,不用怕尴尬,让人随心所欲地购物。这面玻璃一侧是床上用品,另一侧是人。它每天听很多声音。比如一把年迈的男声:“我想玩这个。”年轻的女声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你行不行呀?”比如另一把雄厚的男声:“我喜欢这个味道。”还是男声:“一盒够吗?我是体育生啊。”声音断了许久,又有。男声:“这么等不及啊?不是让你洗干净吗?我刚出来,在酒吧旁边买东西啊,我看看……这里出了新款玩具,让我想想塞你哪里好?你今晚想做护士姐姐还是家教老——”一声巨响,这面玻璃碎了。唐玦一脚踹塌了马骝的脊背,将人踢飞到自助售卖机里面。对,里面,马骝身体撞碎了玻璃,脸朝里,柜子中的东西盒装的袋装的砸到他身上,玻璃碎渣散了一地,他手机一下飞了出去,人缓了好久才知道要挣扎站起来。但唐玦先来到,她神色没有丁点波动,始终冷漠,再伸手提起马骝衣领,将人带起来,然后一肘砸向他面门。马骝人飞了出去,牙齿也飞了出去,有血溅在脸上。想挣扎,没有办法,唐玦跨坐到他身上,让他动弹不得,她攥着他的衣领,将他上半身捞着固定,另一只手挥出,直冲他颧骨。马骝意识模糊,浑身剧痛,睁眼看见了唐玦平静却带杀意的脸。她眼神冰冷,像蔑视他,像审判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