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来,到唇边。“第一次送你回宿舍那天晚上,你洗完澡,爬上那个栏杆床的台阶,脚踝在我面前一上一下,有一刹那,我想过要这样。”唐玦旖旎的目光黏住楚玊被水雾蒙着的双眼,然后在她脚踝处落下一个吻。手一侧,就将她打开。多少次。唐玦贴着楚玊的脸颊说:“抱歉,我还记着你今天得离开,原谅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唐玦……唐玦……”已然是本能的呼唤,微弱的,难耐的,楚玊。唐玦的声音在颤抖,在她耳边最真情的表白:“会想你,会舍不得你,是真的爱你。”无数次。生生死死几度,缠缠绵绵百回。楚玊,相信我,我比爱自己更爱你。我不会让你后悔,我绝不辜负你。所以——请将你的全部给我,都给我。49.呼吸“镜头,就像人一样,是需要呼吸的。这不是在摇晃,这是镜头的呼吸感。”“我听不懂你在胡扯什么,反正我不要这样。”“啊……来,何总,我再给您讲一遍。这一段只有三个镜头用手持,它动不动是有镜头语言的考量在的。拍戏,每一shot都关乎人的情绪的,你相信我,我没有在乱来。”“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说我不要这样,晃来晃去的算什么样子,显得很没水平。我投了钱,就不想看到一些廉价的东西,重新拍过。”“我已经解释过很多次了,我们彼此尊重和理解一下好吗?”“唐导,我投的钱,你得听我的。”“从专业的角度出发……”“行,是要我给方中打个电话?”方中,《下沉》的总制片人。监视器旁,这两人就这么掰扯了起来,群杂、摄像都暗暗打量。末了,唐玦伸手翻开桌上的杂物,将黑色对讲机抄起来递到了嘴边。她顶了顶腮,压一口气,最后回归面色平淡,于是冷眼收回视线,没再看坐在隔壁的投资方何总。“给他定。”她用对讲机说。八月,正午的太阳火辣。群演排队打绿豆汤。唐玦走远一些,到僻静的地方再打电话,打给方中。前前后后复述一遍。然后方中说:“其实我也觉得定不定差别不大。再说,理念不同,磨合呗。”“磨合?”唐玦:“你说人和驴能聊到一块儿去吗?”方中:“何总确实没说错,他投了钱,就得听他的。”唐玦:“我记得他不是第一投资人啊。大老板是个姓杜的对吧。”方中:“我猜猜,你指望杜总帮你压制他?”唐玦:“咳咳。”方中:“不可能的。我这么跟你说吧,杜总根本不在乎《下沉》拍成什么样,他投这部片只是因为横罗这个tittle。商人,都这样,剧宣的时候,‘横罗导演’这四个大字会有多显眼放多显眼。他买的就这四个字而已。”唐玦:“拿横罗奖的也不止我一个吧。”方中:“你说龚敬啊?人请不起啊。大概拿你当平替了。”沉默,沉默。唐玦闭嘴了。方中继续说:“别管那么多,你就当对牛弹琴,弹多几遍,要不牛聋了要不你废了。反正也就这样了。还有问题?”唐玦:“没有,没问题了。”挂断。下一通电话进来。唐玦接听。没人说话。沉默,沉默。很久,谭明天:“你进组了?”唐玦叹了口气:“对,我进组了。”又隔了好长时间,谭明天:“你放弃了《天地不容》,也放弃了《方向》。”唐玦:“我没有。”她尝试耐心解释:“《天地不容》已经第五轮送审了,后面的事情我也管不着,反正应该快了。”剪得稀碎就是了。然后她说:“我也没有放弃《方向》,但说到底它不是我的本,写不出来的人是你啊,老谭。”谭明天:“我没有办法……”唐玦:“我确实无法理解你为什么始终卡在这个节点过不去。”谭明天:“我没有体验过那种感觉,写不出来很奇怪吗?我不想将这件事写得很平,这个是文眼,是戏点,我不允许敷衍过去。”“老谭,我也没办法知道一个人到底是需要崩溃到哪个地步才会选择自杀,毕竟我的观念里永远都是好死不如赖活着。我觉得剧本现在已经垫得够可以了,可你始终不满意。”“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将这件事描写得很极致,我要做到不行吗?”唐玦情绪上来了:“你要去死一死吗?要体验过才知道怎么写,那杀人放火你也要去咯?下次写个主角是女的你是不是还要先做个变性手术啊?”“不好意思,我先缓一缓……”她又平静一些:“我写过变态,但我也不是一个真的变态。你清醒一点,不要这么较真,因为你所执着的,或许根本就没有人在乎。”就像根本没人在乎镜头需不需要呼吸一样!“我会尽力帮你。”唐玦真的很疲惫。“行。”谭明天。再度挂断电话。有几个人经过,四个人抬了一个箱子,要往片场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