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玦接着:“那你记得什么?”铺垫了很久,真的很久。唐玦觉着她已经用上了这辈子最迂回的话术,尽管只拐了一个弯。但仍旧是被楚玊一下识破。她漱完口,笑一下,说:“你套我话啊?”少在心眼子大王面前玩心眼子,太嫩了点。唐玦大方承认:“你要能坦白从宽是最好咯,我也不用套你话。”楚玊:“坦白从宽不是这么用的。”唐玦笑了笑,先把最重要的讲了:“你记得你那个男同学吗?”楚玊:“一点点,有印象。”唐玦:“离他远点,他有病。”“嗯。”唐玦:“那你记得他,也记得我咯?”楚玊:“记得你……的什么?”唐玦又猜:“你到底记不记得啊?”好一会,楚玊说:“不记得,我只记得那个同学。”“啊?你记得他,不记得我?”——好离谱啊!唐玦追问:“你还选择性记忆啊?”楚玊拾掇了一下洗手台:“遇到他的时候醒了一会儿。”她还有防御机制来着。唐玦:“什么叫遇到他的时候醒了?”——和我呆在一块儿的时候可以不用醒咯?楚玊没答,问:“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唐玦笑:“倒还好,没有跳舞,这位同学,你喝醉还挺乖的。”除了天黑请闭眼。楚玊:“我是说你。”“我、啊?”楚玊低笑:“你很纠结我记不记得。”心虚了?阳台的关门声。“也不是,好奇问问。”唐玦说。楚玊回应:“忘了,的确是忘了。一定要记得吗?”“不是。”唐玦:“忘了就忘了。”她着重的点在于……这段记忆对她来说,挺重要的。但楚玊说忘了。的确是忘了。“但是你……”唐玦:“不好奇啊?别人断片都很想知道自己做过什么的。”“不好奇。”楚玊干净利落。唐玦再迂回一遍。她说:“毕竟有些人会什么表白啊……发疯给前任信息轰炸什么的……”楚玊顺着说:“我没有要表白的人,也没有前任。”她还补充:“而且我不会跳舞,一点都不会。”唐玦:“哦……”楚玊:“过程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感受关键些。”唐玦叹:“好新奇的逻辑。”然后楚玊说:“昨晚挺开心的,谢谢。”唐玦霎时被她拨了一拨,她回:“不客气,我也挺开心的。”真的开心。楚玊下一句:“笔记,你没给我。”她轻描淡写结束这个话题。第十四周的电影鉴赏课。唐放映员淡蓝色条纹衬衫深棕色随性西裤进来,手握两本皮质笔记本,反手关灯,让拉窗帘。上讲台,点播放。准备下台的时候,下面竟响起一阵鼓掌。大致是恭喜她圆满结束放映任务。唐玦笑了笑,用了一个电影《志明与春娇》里面的梗,她说:“打咩applaud。”该说不说,她还挺感谢电影鉴赏课的。唐玦坐下来,两本笔记本,一本自己的,一本给楚玊。她看投影,随口说:“给你挑了有必考影片的,考试前看一看。”楚玊翻了翻,“好。”就没再说话。唐玦关于《一代宗师》的笔记记了很多页,数不清,已经记到没得好记的程度。于是她把笔记本摊开在桌面上,手搭在座椅扶手上撑着头,另一只手握着自己的水性笔。沉默,她大拇指和笔盖摩擦,啪地一声推开来,又哒地一声盖回去,如此往复。所有人沉浸下去,不知怎的,她的表情越看越凝重。快要下课,到电影后半段,里面有一段话出来。——叶问:“宫家六十四手是一座高山,没理由就这么让它烟消云散。”——宫二:“武学千年,烟消云散的事,我们见得还少吗?”唐玦神色淡然,握紧了手中的笔,青色血管在白皙皮肤中凸出来,笔盖推开去的那一瞬,下一句,她和宫二一齐开口。“凭什么宫家的就不能绝?”这话很轻,不起伏也不激昂,语气像是学里头人物的讲法。表情也没有。她将水性笔打竖,笔头连着笔盖按在座椅扶手上,往下压,将笔盖了回去。随即下课铃响。唐玦把笔记本合上。笔扔到桌面。“可以下课了。”她最后一次这么说。唐玦上讲台收尾,把影片关了,再给胡振海发消息,做完这些,她重新回到座位上。笔,放到口袋里,握着笔记本。人快走光了,楚玊还坐在位置上。唐玦问她:“你不走吗?”楚玊:“等下没课,一起走吧。”“哦。”唐玦心情一般。走出走廊,高峰期,电梯那边有人等,唐玦轻轻抓了抓楚玊的手臂,将她往另一个方向拐。“走楼梯吧。”她说。“好。”楚玊应允。下楼,唐玦莫名想起了很久之前在餐厅的对话,那个时候,她没有必要也没有机会去探究,但现在她和楚玊的关系有挺大进展,算是突飞猛进让她能够开这个口,而且她也有点好奇了,想知道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