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近,在新金山。”温禾的口吻云淡风轻,似乎这一场噩梦随着时间彻底粉碎消弭了。
两人旁若无人地说话,那边草坪上几个男人也收了较劲的心思,各自把球杆扔给球童,往这边来解渴。
“那姑娘生得挺有味儿的,一直朝你送秋波呢。”这话一听就出自程善北的嘴儿,叫人想象不出他办正事的正儿八经。
宁挚元和服务生确认着他们的忌口,只听郁拾华淡淡插了句:“不用加糖了。”
他四平八稳地坐下,摸出手机开始看邮箱。
“嘿,这么冷淡啊——”程善北一心调侃某人,又看最佳切入点的那谁不在,便也给打了他三通电话的秘书回了电。
虽说是休息天,但他们几人的身份职务在此,全然的清闲是不会存在的。
“这是您的咖啡。”
郁拾华尝了口,不自觉拧起眉头。
“可比不上秘书给你冲的爱心咖啡呢。”程善北嘴贱完,也端着自己插了块柠檬片的鸡尾酒,深感不如蓝度的好喝。
对面某人盯着他,竟也嗤道:“你平日没喝惯的爱心鸡尾酒,喝不完可就离谱了。”
程善北啧啧看了眼这调得和狗尿差不多的玩意儿,胡扯着:“我家孙绾的手艺……”
而周到人宁挚元春风化雨地关心起在场的两位女孩子来,还问温禾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下来走走。
“她没事,就是懒骨头。挚元哥,那边有卖的,禾宝爱吃,咱们去瞧瞧吧,好给禾宝带一个。”薛慕童倒追宁挚元许久,终究摸索出了些许规律,只消她能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那么出于礼数教养,宁挚元往往无法拒绝。
比如温禾‘爱吃。
可怜已是副司的温禾,走上仕途来自律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还是被发小平白坏了名声。
“我记得你小时候,确实爱吃,还有糖葫芦。”程善北眼看两人一拖一拉地去买温禾的,嘿嘿笑了声。
温禾翻着白眼,没点好气:“我记性可不差,你是预备和我掰扯小时候的糗事?”
程善北一连哟了两声,一副害怕的瑟缩样儿:“吃炸药了?怎么凶巴巴的。”
温禾拍了拍肚子,不太避讳两人:“和更年期并称的特殊情况,程少可多包涵。”
要不是薛慕童死拽着她,她又和这几人关系‘匪浅,说什么她也要回酒店躺好。
程善北是个会找话题的,不免说起新加坡一家银行的破产重组。
“我那庙小,接不起大佛。”温禾说完又抱拳示意,“心领了。”
“她俩呢?”程善北扬眉问。
说起奚燕喻姝,温禾自然有些踌躇,倒不是纠结其他事儿,而是壹锦内部有变,她妈漏了点口风,叫她有个思想准备,以备不时之需。
她的这点微表情落在旁人眼里,难免觉得情况有变。
“郁总还喜欢阿姝的吧?”她忽的来了这样一句。
新加坡是多少金融投资企业的避税天堂,不是说没了她的挂名,公司会混不下去,而是得找个大树乘凉。
她放眼望去,还有比郁拾华更靠谱的?
就算两人日后‘分手,凭着多年情谊,总不会见死不救。
郁拾华没有回答,只是用一双不悲不喜的眼注视着温禾。
“没否认就是喜欢了。那公司我就定她做法人了。”温禾端过边上的高脚杯,虚空敬了下,“凡请多照顾。”旋即尽数喝下。
有喻姝和她的脸,郁拾华自然妥当,何来不应允的道理,一饮而尽的同时想着是另一个问题。
按理说,不是他该替喻姝谢温禾吗?
“喜欢得紧呢,人巴不得当她监护人,时时刻刻盯着看着呢。”程善北是个非常合格的僚机,全心全意为着某人的终身幸福考虑。
温禾轻笑了声,瞄着酒杯的流光:“还请郁总务必盯紧点。”
程善北继续作夸张样:“禾宝你不晓得?再紧怕是要有窒息风险了,凡事讲究个张弛有度。”
“她不一样的。”温禾自知不能时时陪在好友身边,郁拾华真的是最合适的‘监护人了。
活着的每一天,大约对喻姝来说,都是煎熬吧。
她也不比自己的好运,有和美珍重的家庭,有爱女儿如性命的父母。阿姝与这个世界的牵连太……容易断了。
郁拾华没有应声,但冥冥中他有理会温禾的话意。
不远处,宁挚元举着两大坨颜色不一样的,带着永远热烈活泼的薛慕童走过来了。
之后又是每天的常规节目,去哪儿吃。
温禾有意帮好友多‘联结下关系,在问清了太后的茶会七点半开始后,便只拿着张俏脸跟在几位后面蹭吃蹭喝了。
“这么晚?老太太精神都怪好的嘞?”薛慕童显然不信,拿眼看这白吃白喝的人民公仆。
“哪能呢,是我死皮赖脸地混口饭吃,好姐姐,收留收留小禾,小禾超乖的。”温禾有心陪她玩,还双手托脸,作了个向日葵。
薛慕童一脸怕怕:“别别,真论辈分,你还是我姨呢。”
温禾满脸黑线。
人小辈分大,说的就是她,或者是……她爸。
她出生的那年,她亲伯伯的外孙女也出生了,之后一年接着一年,喊她姨的小萝卜头越来越多。
本来也没什么,可一想到每年过年撒出去的红包。
温禾竟莫名心梗。
而薛慕童和她爸那边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却有姻亲相连,年节时常走动,温禾是出过一次血的,记忆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