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昭尚未及冠,像她这个年纪的小公子都是用缎带束发,简单梳一个高高的马尾,尽显少年意气。 像是被人藏于深宅的宝物乍泄了一点光芒,极易g起旁人觊觎之心。 沈彦忽然发现,她没有喉结。 余光瞥到身旁的刘瑾动了,下意识侧身挡住了他的视线,指尖微动,飞快拢好她的衣襟,而后眉头微皱将人推开。 有点莫名其妙。 考虑到沈明昭身为男人的自尊心,他已是说得十分委婉,实际上那赵方泽玩弄男子的手段层出不穷,哄着骗着糟蹋了不少年轻小少年。 他嫌弃她?这贱人嫌弃她! “明昭,明昭?你还好吗?”刘瑾一连唤了几声,才让她回过神,看她呆愣懵懂的模样,难免生出几分同情,若是再来晚些,她就要遭人毒手了,心里又有点愧疚。 刘瑾微微一笑:“我痴长你三岁,便腆颜当你一声兄长,明昭,可以这么唤你吗?”他没记错的话,沈明昭在书院里是很想和他结交的,总是想尽法子x1引他的注意。 一句话被她说得结结巴巴,像是高兴过了头,刘瑾哑然失笑。 只是,她生得也太像nv人了些。 沈明昭上了马车回府,整个人还跟做梦似的,不敢想一直对她不假辞se的刘瑾,不止亲昵地唤她明昭,还跟她说若是课业遇到不懂的地方尽可以去寻他。 她太过高兴,连突遭恶人被调戏的那点子恶心与不快都抛到脑后了。 此刻沈明昭早就束好了发,衣衫也整理得当,没有一丝不合礼数的地方。 这个年纪雌雄莫辨的少年也不少,等他年岁再长些,身为男子的样貌也许就该凸显出来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沈彦开了口:“你有工夫在这傻笑,不如想想一会儿如何应对父亲。” “你说是便是吧。”沈彦只冷淡丢下一句话,便自顾自掀帘下了马车,全然不顾沈明昭在身后气急败坏的骂声。 夜幕已深,白日里的热气尽消,隐约能觉出点凉意。 她才不怕沈彦去告状,这事原也是要同父亲说的,那欺负她的浑人可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了,二哥哥说那人与沈家有生意上的往来,一定要让父亲好好惩治他才行,最好让那个贱人倾家荡产,不然还真当她是好欺负的。 才走到院子门口,就听沈鸿煊身边的小厮来传话,叫她去祠堂。 沈鸿煊负手立在中央,早已等候多时,一见她来,厉声呵斥:“混账东西!还不给我跪下!” “爹……”她软了声撒娇,想像以往一样蒙混过去。 沈明昭被他骂得狗血喷头,急忙解释:“爹,我没有,是、是那人欺负我……还有,是沈彦他……” 她当然是这么想的,自己本来就没错,可她不敢说,又想起马车上沈彦那不屑的眼神,不服气道:“那为什么沈彦就能去,我不能去,里头还有我的同窗呢,不是什么不正经的地方,我们还一起掷状元筹,他们都夸我厉害……” 沈明昭被人按着肩膀,被迫伸出手来:“呜呜……不、不是赌……” 他是生意人,最忌讳这个,见过许多人因此倾家荡产,沈明昭以前虽然娇纵了些,但还算听话,不似旁的纨绔那般吃喝p赌样样不落,可如今是真的让他觉得有点失望,是不是太过宠溺才至于此。 “我没错!是你偏心,就因为他考上了秀才,你嫌弃我呜呜……我已经很努力在学了……你就只想要他那一个儿子……” …… 沈明昭哭得声都嘶哑了,一双手更是红肿得不像话,恨声道:“我一定不会放过沈彦那贱人 正替她抹药的墨雨想起在酒楼的事,以及沈彦当时的态度,犹豫道:“少爷,兴许不是三少爷告状的呢,他前头还救了您呢。” “不是还有二少爷吗?还是他带您去赌的呢,那间厢房也是他的,还不让小的上去跟着。”墨雨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 墨雨怕她气出好歹,连连好声哄着,替她仔细抹匀了药膏缠上纱布,才服侍着人睡下。 气得沈鸿煊又想打她,冷笑:“你哥哥一早就去书院了,都像你这样睡到日上三竿,还读什么书。” 父亲真是好没道理,她平时也起得很早的呀,只是昨日哭累了才起晚了,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敷了好久才消下去,沈彦那贱人一定是做贼心虚,不敢面对她,才落荒而逃的。 ,两人浸在暖yan中,学堂里只有少年玉润清亮的声音和书写的沙沙声,一时间分外和谐。 沈明昭不服气:“你说我,你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不就课考b我好上几名嘛,还不是跟我一样倒数。” 见他真的耐着x子给自己写功课,沈明昭这会儿胆子也大了些,回嘴道:“那你给我好好写一个看看啊,光动嘴是怎么个事。” 当下又提笔蘸墨,认真思索起来,许是被她拿话激了,心中憋着一gu劲,竟是下笔如有神,笔耕不辍。 周珣顿了下,咬牙放缓了速度。 等到洋洋洒洒写完一篇文章,周珣r0u了r0u手腕,转头正打算奚落沈明昭,发现她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她的嘴唇也太红润了些,像是抹了口脂,一个男人为什么会长成这样,周珣忍不住想到。 沈明昭手上纱布缠了几日,周珣就给她写了几日的功课,她能感觉到,外舍那些学子都对自己友善了许多,至少再不当着面讥笑她了。 沈明昭把这些都归功于自己和刘瑾交好,刘瑾是周珣的表兄,一定是替她说过他了才会如此,她突然想起自己还没好好谢过他那日在酒楼的搭救,这样一来又有理由去亲近他了。 她觉得自个儿真是聪明极了,竟能想到这其中厉害之处,只不过周珣之前可太坏了,他和他的那些跟班可没少欺负她,真是咽不下这口气,让他痛哭流涕跟自己求饶是不用想了,但她也是个有主意的。 沈明昭脸不红心不跳地撒着谎:“那是自然,我哪敢骗你。” 没写一会儿又开始烦躁,他觉得自己真是蠢透了,听了胡四的馊主意就算了,为什么要真的去做这些讨好她的事情,装装样子不就得了,左右她好骗得很。 既然他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也用不着再对她有什么优待了,平白让这夯货借自己的势在书院里狐假虎威,天下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也是时候跟她算算这笔账了。 “我丑话可说在前头,要是让我发现你敢骗我,我也不是不能让你谎话成真。” 周珣冷笑一声,也不言语,径直抓过她的手不由分说解开了缠布,白baengneng的手摊在他面前,触手温凉,掌心确实还有点红痕,指尖带着点点neng粉。 周珣像被针扎般猛的甩开,语带嫌弃:“矫情,哪个男人像你这样。” 说完又忍不住想,她的手是什么做的,怎么跟没有骨头似的,只是轻轻捏一下就红了,怪不得一点小伤要养几日,真是半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闭、嘴。” 周珣给沈明昭写功课都是在学堂里,每每等学子们都走完了才开始写,到底是没避着人,有心的人稍稍留意下便能注意到他们。 落在沈彦眼里的就是这样一个场面,他这弟弟倒真是个有本事的,周珣脾x这么差的公子哥也能教她攀上,他在宋教习那里看过沈明昭近日的功课,虽然书写之人已经尽力收敛,却仍能窥见几分狂放不羁,显然是代笔,只是他没想到这个人会是周珣。 在他没有玩腻之前,怎么能让旁人捷足先登。 好不容易写完了功课,沈明昭赶紧离开了学堂,周珣这人真是y晴不定,日后还是得躲着点才好。 头顶传来熟悉清润的声音:“明昭弟弟,要当心脚下啊。” 这副张牙舞爪的模样,像极了即将进入战斗的幼兽,看了真叫人赏心悦目。 沈明昭又用力推开他:“贱人,用不着你假好心,有你吃苦头的时候,走着瞧。” 他并不是什么文弱书生,从前和母亲相依为命受人欺凌的时候,他就知道,只有b别人更狠才不会受欺负,因此,他在沈明昭身上闻到了一gu熟悉的、从前与他常伴的气味。 甚至可以称得上浓郁。 沈明昭回到寝舍,神se恹恹扯着衣襟,就算要整治沈彦也得等她洗完这个澡再说,她快要憋闷si了。 沈明昭想了想,自己回来时为了能快些,走了条近路,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人,老实地摇了摇头。 沈明昭点了点头,乖乖由她摆弄自己,忽然想起路上好像撞上沈彦了,看着忙活的墨雨,张了张口,到底没说什么。 —— 日暮时分,天刚擦黑,沈明昭晚膳都没用多少,身上仅着一件浅se里衣,闭目蜷缩在榻上,小腹一阵一阵的疼。 不知是不是太疼的缘故,总觉得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她想着睡着了便好了,可肚子疼得睡不着,下嘴唇被她咬得发白,额头冒出不少冷汗,到后来真的有了睡意,迷迷糊糊间,好似看见一个人影。 她脑子发胀,甚至没发觉“墨雨”的手b平时大了许多,似乎能将她纤细的腰肢全部掌握,感受到那gu热度,她舒服得发出一声嘤咛,又轻轻蹭了蹭那只大手。 手的主人迟迟没有动作,她不满地催促,声音黏黏糊糊的,沈彦从未见过这般娇气的人,沉默片刻,如了她的意,轻轻按r0u起来。 奇奇怪怪的。 上回在酒楼里也是这样。 他身子僵直了一瞬,猛的ch0u回手,恰此时沈明昭也睡熟了,呼x1声渐渐均匀,并未被他惊醒。 沈彦又转过头去看她,雪白俏丽的脸上还带着点sh痕,想是娇气无状,疼得哭了,却更添几分妩媚惑人之姿。 沈明昭不可能在书院里受这么重的伤,还密而不发。 沈彦慢慢将手伸向了被褥。 墨雨小心端着罐红糖水回到寝舍,在门口不期然遇到沈彦,下意识藏了藏,反应过来上头有盖,从外头看不出来,又镇定下来,冲他福了福身。 沈彦微微一笑:“教习让我送些书过来,我看房门紧闭,明昭弟弟想是歇下了,这些就由你转交给他吧。” 关上房门后,她总觉得三少爷临走前那个眼神别有深意。 —— 松鹤书院,后山。 “这药真有你说的那么管用?”沈明昭狐疑地捏着一个小瓷瓶。 什么雄风重振、金枪不倒,沈明昭听不懂这些,好不容易熬过这几日,月事走了,人也恢复了jg气神,这日散堂后立马私下背着墨雨又偷偷找了她从前的玩伴,怕她染上恶习,沈鸿煊向来不许她和这些狐朋狗友来往,墨雨也看她看得严,她只能避着点。 “那行,我回头把银钱给你送过去。”呵,这次定要将沈彦那个乡巴佬赶出书院去!她打听过了,之前那个在书院里玩nv人的荀五郎,被遣返回家后,他父亲盛怒之下将人送到了庄子上,若换作沈彦,下场定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沈明昭闻言柳眉倒竖:“他算我哪门子兄长,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野种罢了!”还想同她争家产,简直是痴人说梦!父亲已经来信了,让她年前没什么事不必回府了,安生待在书院里,还把之前许诺的城东的铺子也收了回去,那可是她磨了好久父亲才答应的,这样下去那还得了。 “好好好,我不同你争,但你切记只能下一点儿啊,这药生猛得很,下多了人可就废了,都是男人你也应该知道这些,莫要毁了他的根基。”钱恒忧心忡忡,担心沈明昭手上没轻重,到时候真把人弄出好歹来。 钱恒口里称是,又说了几句恭维的话,直把沈明昭哄得心花怒放,真惹恼了她再上哪里去找这样人蠢钱多的公子哥,他可在她身上捞了不少银钱,至于那无辜的沈彦,谁让他倒霉惹了这个二世祖呢。害他,苏州府一年不知有多少人考上秀才,不过是多识得几个字罢了,能有个什么用,他家的铺子里还有不少穷秀才帮着算账呢。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沈明昭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一脸恶毒道:“最好是满脸生疮的,教他日后看见nv人就害怕。” “算了,真是便宜他了。” 等那花娘成事,她再带人捉j在床,就像荀五郎一样,众目睽睽之下,沈彦y1uan书院的丑事就坐实了,山长就是再看重他也容不得他了。 到了下药的时候,她挖了一点药末,撒进沈彦的吃食里搅匀,又担心这一点不管用,索x倒了大半瓶进去,将钱恒的话全然抛在脑后。 她略一福身,柔媚一笑。 “钱恒,你真有本事,真能让你带进人来。”沈明昭不禁感叹,就连她能成功下药也是因着钱恒的人脉,也不枉她花费这许多钱财,几乎将她手头的银子都给了钱恒,这笔账,她是一定要在沈彦身上讨回来的。 沈明昭点点头,目送那花娘踏进沈彦的屋子,便跟着钱恒有说有笑走远了。 口里还说着奉承话,他做惯了这种溜须拍马的事,直把沈明昭哄得心花怒放,当下随手又从荷包里0了个玉珏丢给他赏玩。 沈明昭翘着唇,忽然疑惑道:“怎么一路走来,没看到几个人?” “那怎么办?一会儿还要抓j呢。”沈明昭急了,戏台都搭好了,没有看客怎么行。 沈明昭满意地点点头,钱恒就是靠谱啊,要不是家里不允许,她是真的喜欢和他玩,沈家几个少爷里,她是嫡出二房一脉,又占个嫡子名头,每月月钱是其余人几倍还多,因此花钱大手大脚没个节制,兜里几个银钱大半进了钱恒袋里还不自知。 这下轮到钱恒惊讶了:“你不知道?家里也不曾给你安排个通房晓事?” 钱恒打量着她的脸,了然道:“也是,你年纪尚轻,父亲又管得严,这事三两句话也说不清……只你届时看了就懂了,男nv作弄起来,一时忘情还会留些痕迹……” 沈明昭闻言当即变了脸se,咬牙道:“快别提了,父亲改主意了,说我若是年前进不去内舍,就要把铺子给了沈彦那贱人,这不是成心不想给我嘛,我哪有那本事,定是沈彦在从中挑拨。” “什么?!”钱恒惊得手一抖差点没拿稳伞。 对上她狐疑的目光,钱恒忙解释说:“我只是在想,那药你给他下了多少,应该……只有一点儿吧?” 完了,钱恒原本还悬着一颗心,这下彻底si心了,他太了解沈明昭了。 现下过去小半个时辰了,想想应当已经成事,事后沈老爷若是追究起来,沈明昭是他的嫡子,顶多挨顿罚,他家里全仰仗沈氏过活,自己绝对会被父亲捆好交给沈老爷处置,哪还有活路。 沈明昭仔细一想,皱眉:“确有此事,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沈明昭想了想,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还是你小子想得周到,等我成功把他赶出书院,少不了你的好处。” 目送沈明昭离去,他飞快地在脑海里思索那几个离沈彦寝舍最近的学子都是谁。 沈明昭不认为沈彦这次能躲过她天衣无缝的计划,不过看一眼也好,如此想着哼着小曲儿溜达到寝舍。 不是那花娘还能是谁。 花娘慌慌张张就要跑走,沈明昭忙拉住她:“你还不能走,还得配合我抓j呢。” 沈明昭跌在地上,爬起来追了几步没追上,气得在原地跺脚:“什么人啊,收了银子不办事,力气还挺大。” 冻结账号的结果就是不能再登入,以后能看到的,所以我也不会下架的。 —— 停更是必然的了,这篇文如果它是完本,或者哪怕快结束了,我都会放出文档来,但它只是一个胚胎,我写文没有大纲,所以也给不出大家,而且日常向的文,其实大纲要来也没意义。 所幸它还很短,好看的文有很多,它也不是什么不可替代的,也祝大家以后看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