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梁语迟也真像她所说,好像真是从此刻才开始考虑沈檀心,虽然眼睛没在看,却能让人感受到她的心神在紧盯。有一些友情之外的东西正在破土而生,也许是因为有一年多情感积淀,那速度暗里迅猛,红裙和葡萄酒衬得梁语迟脖颈耳根也开始有几分不寻常的红。“我超龄了。”沈檀心打趣她。“你可以是例外。”沈檀心往后靠了靠,虽是笑着,语气却略重,足以说明白心意,“滚蛋。”梁语迟撇了下嘴,好似某种破土而生急速生长的东西一个猛回头扎回土里烟消云散,微信提示音响起,刚在宴会上加的年轻美女发来消息了,梁语迟拿起,眼里含笑,脸上敞亮的写着:行,下一个。寿宴进行后半部分舞会之前,沈檀心去到更衣室打算把西装换成薄披肩,现场空调清凉,但人数多还是觉得有些闷,一会儿如果跳舞动起来就会更不适。金碧辉煌的欧式长廊横挂绚烂油画,直通更衣室,沈檀心一开门就被一只手臂捞进怀里。不等她推,宋溪午已经一只手护在她脑后,将她推挤在门上紧紧拥住,与人前不怒而威的气场判若两人,此刻的宋溪午把头埋入她颈窝,依恋的声音软的像小猫又像少女:“我好想你……”宋溪午埋头轻嗅着沈檀心身上最令她心动的香气,眉心不自觉微蹙,沈檀心的长发上,第一次沾染了烟味。在她记忆里,就连安饶那个十几年的瘾大烟鬼,也从来没在沈檀心身边抽过一口。“宋小姐。”沈檀心的语气如一盆凉水兜头而下,“我不是为你回国的。”宋溪午轻吻她的鬓发耳侧,擦触着吻到脸颊,嗓音依然低婉:“……我知道。”“我从来没说要跟你复合。”“……我知道。”宋溪午依然吻着她,她越是不许,宋溪午越是黏人。宋溪午一只手将她两个手腕锁在她背后,护着她后脑那只手就这么摁着她的头,硬是吻住她的唇,热烈的辗转深入,把她企图发出的声音也强势吞没。猛烈直接的入侵逐渐让沈檀心憋出生理性泪水,熟悉的气息将她完全包裹,像不停被拨动心里几乎愈合的刺。‘阿姨您别这样说,姐姐已经被误会好多年了……’记忆深处最灿烂的那个少女又浮上沈檀心脑海,沈檀心难受的想哭,可是不舍得咬眼前这个人,只是承受着这个漫长又热烈的深吻。紧接着,后来那位年少老成的宋家大小姐也涌上脑海,居高临下睨着她,冷声质问,‘我再问最后一遍,选安饶还是我。’二者容貌逐渐交叠、相融。‘我的人生必须要有你。’“沈檀心,无论发生什么,无论你问我多少遍,我的答案都是愿意。”‘我希望能被她使用,尽我所能,在最危难的时候付出我全部的忠诚。’‘檀心,我保证,再也不会有人可以伤害你。’‘我们已经分手了。我在通知你。’……如今走到这步境地是意外所致,不该归咎于任何人,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伤害,让人一生也没法跨越。一切都没变。一切早变了。宋溪午缠绵中吻到一些泪水,这才依依不舍的睁开眼。她欣赏着沈檀心被自己吻到微微发肿的红唇,唇边都是混乱晕染开的唇釉,宛如一朵蔷薇开到荼糜。宋溪午看的嘴角难以抑制的微翘起来,眼里闪光,温柔轻声道:“可你还在乎我。”沈檀心泪眼中依稀是绝望,刹那化为死寂,宛如石子丢进深潭,连涟漪都很快消失,“当然,我依然很爱你。”宋溪午听着这冷不丁的表白,脸上有些错愕和茫然。“只是我对你的爱早已斩断了所有自私的爪牙,它类似于对待挚友和至亲。”更衣室里的水晶吊灯照见宋溪午脸色渐白,她对沈檀心的话将信将疑,似是要掩饰心中的不安,冷笑出来一声:“呵……”“如果非要从爱情层面来说的话。”沈檀心眼中古井无波:“它停留在了你第一次笃定我爱着安饶的时候,从那一刻起,我开始对你感到陌生,也就再也没叫过你之前的名字。后来我因为自以为是的责任感,情感上的脆弱不甘心,一直不肯放弃你,但那些归根结底不是因为爱你。”宋溪午看着眼前这张刚被自己吻红的唇一张一合,愈发听不懂,大脑开始陷入空白,“什么意思?”“我很抱歉。”沈檀心眉心微蹙,注视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解释:“从你不再明白我开始,我就不爱你了。我很早很早以前就不爱你了。我对你的爱早已经变成亲情,我会心疼你,很多时候都会想起你,我甚至随时愿意为你付出生命,但我不想占有你,不想同你亲密无间,无论你今生与谁同行,我只会祝你自由。”宋溪午像迎头挨了几个闷棍,整个人又闷又麻,手里才松了劲放开沈檀心,又紧握沈檀心的肩摇晃,前所未有的恐惧如飓风般将她吹透,她死命摇着头,声泪俱下。“不是的檀心!不是你听我说,都是我的错,我一看到你和安饶在一块儿我眼前就一黑!脑子里什么也没法想了!都是我的错,是我认错人了,你……”宋溪午嘴里一刻不停的慌忙解释,一时急的哭叫,一时又低软如哀求。沈檀心厉声骂:“你无法排解歉意是你自己的要处理的问题!”宋溪午戛然住嘴,正哭着的声音里唔得一声,吃痛的像只被踹了一脚的狗,呆望着她。“别人需要你道歉的时候,你道歉才叫道歉,别人不需要你道歉你追着道歉那叫给人添麻烦!”“别人需要你哄,你给的叫情绪价值!别人不需要你给你追着给,那叫自我感动!”宋溪午红着眼咬牙听着,像遭乱棍毒打不停哀叫的狗,三年没怎么听过沈檀心说话了,可她现在好想跪下来求沈檀心别说了。“我把话说清楚了么?”沈檀心最后问她一句。宋溪午浑身颤抖,脸色煞白如纸,掉着眼泪快速点头。沈檀心敞开门出去,走的头也不回。楼下的交响乐依稀传来,宋溪午像宿醉刚醒,头脑发晕,脚下也站不稳,扶门靠住。黑缎般的长发接连垂落肩头,凌乱狼狈,原本浓丽的脸愈发惨白,几根碎发沾湿黏在脸上,像白瓷陡然破开裂缝。从不再明白她开始……宋溪午绝望的苦笑出一声,像痛的沥出一口血。那现在谁在明白她?宋溪午强忍着心口一下下翻涌上来的剧痛,长发深处的额角青筋隐动。只是这么想了一下,一个红裙女人就闪过脑海。宋溪午眼尾烧的猩红,垂着头笑意更肆意,哦,那位影后,著名人民表演艺术家。从知道沈檀心身边有梁语迟这号人开始,梁语迟不为人知的经历都快被她倒背如流,梁语迟配么?原本颓然靠在门口女人登时戾气暴烈,长腿一抬,快步向楼梯走去。伯牙与子期是吧?去你妈的!第71章 握住她的脚腕,根本不得动弹宴会进行到气氛最令人轻松愉悦的时段,二楼金色的大厅,人们两两成双在水晶灯下的舞池里翩翩起舞,管弦乐队缓奏的是小约翰施特劳斯圆舞曲。舞池边上的餐饮区由外籍主厨进行开鱼表演,一条拍卖价近百万元人民币,体重两百六十斤的巨大蓝鳍金枪鱼赫然横盛案板。赤色血肉和细腻纹路清晰展露在人们面前,现场被制作成一盘盘小份刺身和寿司。宾客们坐在吧台旁聊天品尝,称赞其入口即化的鲜美,身穿燕尾西装的使者端着圆盘穿梭其中,迎来送往。宴会上满眼华灯绸缎珠光美人面,空气中浮荡衣香混合酒香与花香,御龙湾伴山王府的夜,从来纸醉金迷。宋家大小姐仪态如常,一席非遗湖丝立领翡翠扣衬衫,墨色洒金,下搭灰色西裤,款款从三楼旋转楼梯步下台阶,玉质金相,龙姿凤章。造型繁复精美的鎏金翡翠手杖稳握掌中,随不轻不重的咚响,与黑色软皮鞋跟一同落在汉白玉阶梯上。一众黑衣商会人员分列两排跟随左右,气场腾然而起。人群中立即投来一片安静瞩目,纷纷向宋家主理人示以微笑和问候,宋家大小姐一反常态点头回应,众人惊喜,交头接耳说宋大小姐今晚心情似乎格外不错。宋溪午在上百人围观下,径自走到正独坐一处喝酒的梁语迟面前。两人对上视线,宋溪午眼里含笑,微微欠身,伸手做请,“梁小姐,我是您的影迷,能否有幸请您共舞一曲?”梁语迟眼底闪过一丝无人能察觉的犹豫不安,面上自然是笑着,行动上也不敢怠慢一分,立即起身,将手交到宋家大小姐手中。身边立刻有商会人员躬身双手接走宋溪午的手杖,乐队演奏的曲目也从数支华尔兹圆舞曲忽然改为野性热烈的探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