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稷被问得一愣,萧家不是已经倒了吗?谢蕴怎么忽然又提起来了?
但他仍旧仔细想了想,片刻后摇了下头:“你也知道我当年在萧家并不受重视,很多事情都是不知道的,即便有什么异常,我怕是也……”
话音忽地一顿,他还真的想起来一件事。
第665章 最担心的事
“怎么,你想起了什么?”
谢蕴立刻紧张起来,殷稷却又摇了摇头:“也不算,只是有件事我一直很奇怪,我年幼时候萧赦便一直留在兰陵,以他的野心和抱负,好像不太合理。”
谢蕴面露茫然,她出生的时候萧赦已经退出朝堂,他们即便见过也只是远远照过面,交集实在是太少。
殷稷难得见她这幅样子,心里有些发痒,递了个眼色示意宫人赶紧下去,可这边人刚走,谢蕴就拉着他找出了地图,上面用朱砂笔标注着萧家已经被找出来的产业。
如果有什么东西能让萧赦放弃朝堂,那一定是关乎到萧家的后路,兴许是那时候的萧家就意识到他们辅佐的赵王会失败,所以做了什么防患未然。
可是什么东西能保住萧家呢?
她目光扫过地图,慢慢落在滇南两个字上。
殷稷心有灵犀道:“滇南素来是大周流放之地,若在此处做文章也说得通,我会让戎州守军多呆一阵子,等伐蛮事了,再彻查。”
眼下的确是伐蛮最重要,谢蕴也只能点头,却是转身又要走,殷稷连忙抓住她:“又去哪?”
“我有些不放心,先前萧宝宝性情大变的事你还记得吧?你说会不会是萧家在宫里还有人?我想去见见安康,让她多用些心。”
她怕对方贼心不死,伐蛮期间再生出事来,尤其是现在四家灭了三家,保不齐荀家会被影响生了旁的心思,若是两家碰了面……
“放心,宫里有人看着。”
殷稷将她拽进怀里,抬手蹭了下她颜色暗淡的嘴唇,让人去备了安神的汤药来才再次开口,“都让你少操些心了,看看你的脸色,多难看。”
他不提还好,这么一说,谢蕴真的不舒服起来,心口隐隐作痛,呼吸也有些不顺畅,索性靠在了他身上,抱着他的脖子不再说话。
殷稷眼神柔软下来,蹭了蹭她的侧脸,抬手从她发丝一路抚摸到了后腰,声音缱绻低哑:“你先前不是留下了一枚很好用的棋子吗?她也很争气,长信宫那边不会出事,我和你保证,日后不许这般操劳。”
谢蕴含糊地嗯了一声,她也不想操劳,只是当年的教训太过惨烈,她很怕重蹈覆辙。
可她好像太小瞧殷稷了,他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他们的处境也已经大不相同,不会再被处处掣肘,即便真有什么问题遗漏了,也有的是余地。
“我累了,想休息,但不想走路。”
殷稷失笑,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好,不走路。”
谢蕴是真的累了,短短几步路,眼睛就有些睁不开了,殷稷绞干了帕子给她擦脸,谢蕴往被子里缩了缩,不大喜欢那湿漉漉的触感,却又被殷稷剥开被子露了出来。
“很快就好了,再忍耐一下。”
他动作细致,给谢蕴擦了脸涂了脂膏,又解了外衫才给她盖好被子,低头在她额前落下亲吻:“睡吧。”
谢蕴却又睁开眼睛看过来:“明天就要出征了,你紧张吗?”
如果她没记错,殷稷这是第一次上战场,他生来聪慧,什么都学得快,可毕竟没有正经带兵打过仗,紧张是难免的。
“会有一些,但我一定会赢。”
原本是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的,现在殷稷却不想动了,索性撩开被子也钻了进去,低头嗅着她身上的香气缓声开口:“比起打仗,我倒是更担心夫人他们……玉春这几年去千门关的时候,他们似乎都不怎么欢迎,阿蕴,他们会不会不喜欢我?”
“不会,我喜欢的他们一定喜欢。”
谢蕴仰起头亲了亲殷稷的下巴,全做安抚,可惜并没有用处,殷稷已经从谢济的举动中看见了谢家对自己的态度,皇位这东西没有让他们对自己的观感好上几分,甚至还不如当年他一无所有的时候。
可他怪不了别人,也不会因为谢家人反对就放弃谢蕴,他唯一担心的,是谢蕴会放弃他。
他不自觉加重了力道,将人更紧地拢进怀里。
他蹭着怀中人的发顶,感受着她逐渐平缓的呼吸,自己却迟迟合不上眼睛,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天色一点点亮起来。
谢蕴,给我一个家吧……
钟声响起来,蔡添喜端了盔甲进来,殷稷刚下了地,谢蕴也跟着睁开了眼睛。
“时辰还早,等他们收拾完东西再来喊你也不迟。”
殷稷安抚一句,谢蕴却仍旧站了起来,抬手接过了蔡添喜手里的盔甲:“我给你穿,我还没见过你戎装的样子。”
莫说谢蕴,便是殷稷自己也没见过,尚服局做的这套盔甲他也没正经试过,这还是头一回全部上身。
蔡添喜在一旁提醒,谢蕴跟着动作,很快就替殷稷穿戴整齐,端的是气宇轩昂,威风凛凛,谢蕴眼底不自觉闪过亮光,一时有些移不开眼。
殷稷嘴角一翘,不着痕迹地换了几个姿势,力求让谢蕴看得更清楚一些。
蔡添喜嘴角抽了抽,低声提醒他:“皇上,您现在让付姑娘看够了,路上她可就不看了。”
殷稷被提醒了,心里顿时一凛,当然还是要当着旁人的面看比较好。
他顿时收敛了自己的孔雀开屏,嘱咐了谢蕴一句再去补个觉便大步出了门,御驾亲征之前要祭天,流程颇有些繁琐,虽然他们起得早,可真要起程时怎么也得下午了。
谢蕴虽然答应了,可唯恐宫人收拾的时候出纰漏,仍旧洗漱完便出门看着,却是一出门就瞧见秀秀带着尚宫局的人正在忙碌,按着册子一样样的比对装车,虽然忙碌却仍旧秩序井然,她顿时没了出去的心思,就靠在门上看着秀秀。
直到将东西收拾完秀秀才拿着册子来寻她:“姑娘看看,可有何处遗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