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府里养了很多马,云忆音不会骑马,常升特意牵了一只性格温顺些的出来,扶她坐在马上,他骑着另一匹马带着。 本来常升是要两人共骑一匹的,怕身份暴露,云忆音还是找借口推脱了。长孙裔才受伤不久,长孙府上的人就跑到马场查探,这不仅不能解决事情,反而坐实了长孙家对这次摔下马事件的揣测,反而让有心之人觉着长孙家已经起了警惕心,只会打草惊蛇。 云忆音已和常升说好,只说她去马场是为了练马,如果在马场遇到熟人,也好推脱。 到了马场,果然见着熟人,只见宇文勇正在那里练着骑射。 只见宇文勇在马场上远远的地方立了个靶子,骑着马小范围绕马后,顺势将箭射出。他的身体本就强壮,腕力自然不小,只见那箭快速发出后,稳稳地立在了靶上。 宇文勇也倒是很满意这样的结果,看着靶上的箭,得意地笑了一下,又骑马回头取箭了。他回头时刚好瞧着云忆音和常升二人。 见宇文勇的马在马场上溅出一摊堆泥土,云忆音皱了皱眉,只怕是现场也被毁的差不多了。 “云公子你放心,宇文公子骑马的地方,离公子摔下马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现场应该还保留着。”常升见她如此,解释道。 人靠衣装马靠鞍,出来的时候云忆音特意将紫姑给她做的那件新衣穿在了身上,看到去虽不算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倒也像是小户人家略有涵养的读书人。云忆音还特意吩咐常升,为了方便行事,此次出来,要以公子称呼。常升倒是不明白她为何如此,但是也没有多问。 “常升,你知道摔马的大致方向不?”云忆音问道。 “知道。”常升点点头道。 云忆音看着越来越近的宇文勇,用常升听得见的声音道:“等宇文勇离近之后,我说放手时,你将我的马往今天踩空的方向踢过去,等我到了出事地点的时候,你叫一声停马。” “公子,这......”常升看着她那紧紧拽着缰绳的手,有些犹豫。 “听我的吩咐。”云忆音轻声地喝道。 说完就故意扯常升拽着的马儿的缰绳,变了脸色,大声怒斥道:“常升,你快点把缰绳给我,你松手,我要练马!” 常升见她瞬间变化的表情,又看了看正在过来的宇文勇,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立马心领神会,手抓紧了缰绳,作和她争抢状,叫道:“公子,您就听小的劝吧!您不会骑马,这马性子烈,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交待?” “哼”云忆音怒斥道:“你务须交待!大丈夫立足于世,若连骑马这点小事都不能愤然学会,他日又怎能干成大事。松手!”说着用力一拽,果然将缰绳拽到了手里。 见宇文勇已经几近眼前,云忆音咬咬牙,暗自给常升使了个眼色,常升收到,立马叫道:“哎呀,公子您不能这样。”说时迟那时快,从马后甩了马儿一鞭。 那马儿被打,一时吃痛,叫了一声,就跑了起来。 云忆音也作势学着常升用力将缰绳甩在了马儿的身上。也许是云忆音的力道太轻,迎面宇文勇的时候,那马儿虽忽的跑了过去,但是速度也不是很快。 云忆音看了宇文勇一眼,故意给他一个不屑的表情,与他相向而去。 云忆音不会骑马,也终究是有些胆小,那马的速度虽不快,能够接受,但是对她来说,平衡却成了问题,一时拿不稳,竟有些慌张起来。手里牵着马儿,回首看向常升的地方,却见宇文勇已经骑马立在了他的身侧。 只见常升下马,向宇文勇作揖请安道:“见宇文公子好。” 只听宇文勇厚实的声音传来,道:“你们是哪家府上的?以前似乎未曾见过你们?!” 未听得下面的声音,云忆音回过头来,却发现前面是一片树林,纵横交错的都是些树木,事先没有想到这些,云忆音这下是更有些慌神了,马儿绕过树木飞奔,弄得她更是坐不稳,云忆音骨子里毕竟还是个女娃,这时心里也有些怕了。也顾不得回头去看他们,只顾着看形势,看自己能不能躲过这一劫。 马儿似从绳端感受到了她的紧张,见她如此,倒是成了它的催命符了,跑的更欢起来。云忆音一下子只得抓紧缰绳,抱死了马儿,只希望自己不要摔下去。 发疯似得马儿跑的越来越深了,云忆音抬手,只见它跑向一棵棵树枝低矮的灌木处,云忆音吓得立马低下头,想着这次死定了,有点高估自己了。耳后只听得常升不停地吹口哨声。 这下云忆音是懵了,有些心神俱裂的,不管现在的司马云淙多少岁,也不管现代的云忆音多少岁,总之她骨子里还是个女人,暗想常升叫的太晚了。 看这马的样子,是还要跑下去的,只是这灌木丛里,深不可测,再加上古代,蛇鼠虫蚁那么多,谁知道里面会有什么吓死人的东西。想了想,做好非死即伤的准备,云忆音鼓起勇气,松了松手里的缰绳,准备跳下去。正松着,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略带紧张的声音“小心”。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云忆音连忙吓着闭上眼。暗想死定了。 瞬间,云忆音觉得自己从马上掉了下来,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结实的手臂绕过她的腰腹,一下子将她拽了上去。 腰腹一下子被收紧,有瞬间的压迫,云忆音咳起来,风驰电掣间,再看看自己已经侧坐在了宇文勇的马上。 “不会骑马还逞什么能?!”耳边传来宇文勇的呵斥声,云忆音惊魂未定,有些呆愣地抬头,只见他正怒目圆睁的看过来。 宇文勇见云忆音如此,脸上疑惑一闪而过。再抬头看向云忆音的身后。云忆音顺他目光看过去,只见二人还在灌木丛里,宇文勇一手揽紧她,一手大甩缰绳,慢慢靠近她那已经脱缰的马儿。 就在靠近马儿的时候,宇文勇叫道:“抱紧我。”云忆音立马紧紧地抱住他。说时迟那时快,宇文勇一个侧身,将她那匹马儿的缰绳取到了手里。 宇文勇眉头紧皱,脸色有些凝重,拽着缰绳的手更是握得关节突出,云忆音只得紧紧地抱住他,一言不发。 “公子你没事吧?”常升也来到了身边,一脸担心地问。 云忆音摇摇头说道:“没事。”眼睛却死死盯着常升,希望她的冒险没有白费功夫。 常升眼睛眨了眨,微不可见点了点头,嘴上却说道:“幸好没事,公子您这是要吓煞奴才啊!” 云忆音正觉得有丝安慰,自己的功夫没白费。头顶上却传来宇文勇不屑地声音,只听他道:“哼!就这么点能耐,还学什么骑马!” 云忆音一时无语,想要回过去,却见常升一个制止的眼神传来,只得闭嘴。看了看下面的灌木丛,也罢,还是出了这里再说。 到了宽阔的地带,正想着让宇文勇给她放下马,却不曾想,一不留神,被他扔在了地上。 “啊!”意外的跌落在地,云忆音捂着屁股叫了起来。 似是未想到云忆音会以如此状态和大地接触,宇文勇也是一脸的诧异。只听他道:“你竟这般无一丝武艺傍身?” 云忆音眼里含着泪,忍了忍,愤愤地朝宇文勇喊道:“什么这般,那般?你既然救了我,就好好把我放下来就是了,怎么还把我给扔下来了?” 宇文勇说道:“一点防身之术都不会就贸然将马儿驱使成那样,我看你是故意找死。” 常升见宇文勇如此待云忆音,早就吓得下马来扶人,见宇文勇这么说,只得陪笑道:“宇文公子您有所不知,我家公子甚是爱书,故而不曾精进武学。今日倒是让公子您见笑了。小人替公子多谢您的救命之恩。” 宇文勇皱了皱眉,又看了云忆音一眼,说道:“看上去倒是个文弱书生的样子。也罢,只是既然不能骑马,以后就不要来我家马场了,要是出了人命,我家马场可担当不起。”这个练马场一直是宇文府在京都的私产,只是父亲为了广纳英才故而向全面开放,不管贵族公卿还是寒门子弟都能进来一展身手。 “是,是。”常升连忙点头,道:“今日给您添麻烦了,望您见谅。” “嗯”似是对常升的表现很满意,宇文勇点点头,又看了看云忆音,一副傲娇地神情道:“长得这么孱弱不是你的错,但是做这种事吓人就是你的错了。以后还是好自为之的好。”说完挥鞭扬长而去。 “你!”看着他远去的身影,云忆音对于他救人的感谢之心早已消失全无,更多的是被鄙视的愤懑,只得愤懑地在心里画个圈圈诅咒他。 “云公子”常升道,“等会你我二人还需多绕道再回府”。 “为何?”云忆音有些疑惑地问。 “宇文公子先前问小人哪个府上的,小人告知他我们是刚从外乡迁过来的,在京都落府不久。” “这......”云忆音挑挑眉,沉默不语。常升这个谎是不是有点扯大了?落府?她倒是想有那个经济实力。 长孙裔的卧房里,长孙夫人依然坐在那个凳子边上,看着大夫给长孙裔检查。长孙裔已经醒来,斜靠在床边,闭着眼,手臂伸在那里,让大夫把脉。 见云忆音回来,长孙夫人使了一个眼色,云忆音悄声地走近他们。 微微侧了侧,云忆音有些惊奇地看着大夫一只手按在长孙裔的脉搏上闭眼冥思,暗想大夫真的能从脉搏里看出什么疑难杂症不成? 半晌,大夫状似满意地点点头,将长孙裔的衣袖拉下,对长孙夫人道:“夫人请放心,公子已无大碍。” “嗯,打赏。”长孙夫人点点头,重重地呼出一口气,道。 “谢夫人。”大夫作揖谢礼,见云忆音也在,对她点点头,离开。 转身见长孙裔,他已经睁开了眼。见云忆音在,看了她一眼,对长孙夫人道:“娘,您看我不是好好的嘛!我说没什么事就没事。您还是回去休息去吧,照顾我这么一会儿,也累了。” “儿啊!”长孙夫人叹道:“为娘不是担心你么。你说你刚回来,就遇上这么个事,外面的那些人心那么狠毒,你让我怎么能放下心来。”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娘”长孙裔叫道,脸上多了些不耐:“我已经跟您说过了,这次是我不小心掉下马来的,不是什么人故意为之的。你不要操心了。”说着又看向云忆音,说道:“云忆音不是去查了吗?要是不信,您可以问问他。” 云忆音有些惊诧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夫人,二人正望向她,神色不一,长孙裔的眼神里多了些压迫,云忆音只得点头道:“是的,夫人,您还是放宽心吧。公子这次摔下马完全是意外。”好你个长孙裔,今天你让我去对老夫人撒一个谎,改天你还要我撒更多谎啊!云忆音暗想。 “真的?”长孙夫人有些怀疑地看向云忆音。 可怜天下父母心。心里微微叹口气,云忆音点头道:“是的,夫人您放心。” “那我就放心了。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长孙夫人说着起身,向长孙裔点点头,姗姗而去。 目送着长孙夫人离开,云忆音回首,长孙裔已经变了脸色,开始咳嗽起来。 云忆音连忙走近他,顺势给他拍起背来。刚好瞧见他惨白的脸色,她吓了一跳,忙问:“大夫不是说没事了吗?怎么你的脸色这么差?” “我没事。”长孙裔止住咳,问道:“你真的去查了马场?” 云忆音想了想,点点头,回道:“嗯。” 听她这么说,长孙裔的脸色又变了变,有些严肃地问道:“你查出什么来了?” 看他那样子,一副冷冷地、有着些许的警惕神色,云忆音想了想,终是实话实说,道:“其实是常升和我一起去的,我尽忙着周璇了,没来得急看,主要是常升在查,你倒是可以问问他。” “嗯”长孙裔点点头,脸色松了些,道:“那去把常升叫来,把谷征谷管家也一同叫来。” “嗯”云忆音点点头,离去。 走了几步,却又被他叫住,道:“等会你就不用进来了,今天好好休息吧。吩咐院子里的人,今天不许任何人随意走动。” “好。”云忆音点点头,尽管能猜到他这样做的意思,也不愿去多想。现在想想,倒是觉得在常升要告诉自己查看结果时拒绝听是件好事了。毕竟世家大族的事情,知道多了,未必是件好事。 找了常升 ,告诉他长孙裔找他的事,又让他顺便去找谷征一起去,云忆音就回房了。 回到房间,脱了自己为练马而新换的衣服,再看看身上,已经是青一块紫一块了,有些地方还有些刮痕,是骑马那会儿,被那些树枝给刮的。再细看紫姑给做的新衣服,也已经被刮坏了,想了想自己也不会针线,只得叹口气给它叠好放在旁边了,还是给它洗洗,改天请府里的丫鬟帮忙补一下好了。 忍着疼将衣服套在身上,云忆音坐在床上,胡思乱想起来,慢慢地就梦周公去了。 长孙裔卧房中,长孙裔倚在床沿,细听常升汇报马场一事,谷征,谷城二人安静地站在一旁,侧耳细听。 待常升汇报完,几人俱是有些神色凝重。只听长孙裔道:“这么说确实有人故意设下的陷阱,要我非死即伤了?” “是,”常升回道,“小人查了公子的马匹,发现那马匹兴奋异常,应是被人喂过什么药,而那灌木丛中确实发现了些许未清理干净的细尖木”。 长孙裔冷笑一声,嗤笑道:“看来即便想要忍辱负重,低调行事也是无法摆脱他们的疑心”。 房间内几人皆是心头一凝,有种山雨欲来的不祥感。 半晌,常升想了想,还是将今日云忆音惊马以及与宇文勇对话内容一致不差地禀明长孙裔等人。 长孙裔听完,心下一愣,云忆音一点防身之术没有,也是他未曾料到的。眉头挑了挑,又斜看了常升一眼,那眼神里有一丝压迫。常升忙低下头。 长孙裔想了想,对谷征道:“既如此,谷征,你便将后街相邻的那座宅子做卖出状,挂上云府的招牌,再安排两个面生的婢女过去照看”。 三人均面露诧异,面露不解地看向长孙裔。 “做戏当然要做全套。云忆音虽是与我一同出席过宇文府的酒宴,但行事低调,不曾有人问起她的身份,既如此,便让她作为初来,与长孙府交好的近邻吧。”长孙裔道:“让院子里面的人把嘴封紧了,若有外人问起,便说云忆音是我出游途中遇到的,因二人兴趣相投,便恰好落户长孙府旁边,便于交往。 谷征想了想,有些犹豫地问道:“公子,这宅子的事情好办,只是这云忆音身份的事......” 长孙裔嗤笑一声,道:“府中确实是以书童身份将她招进府的,不过你瞧着她那个样子,哪有一点当下人的意思?倒像是个临时找事的长工一样,怕是净是当作打个工赚个银子了。估摸着银子赚了以后置府另居也不是没可能。” 听长孙裔如此说,谷征微微地皱了皱眉,长孙裔怕他多想,又道:“这样也好。府里倒也是不缺伺候人的下人,就让她这样去吧。不过云府的事情,以及对外她身份安排的事情暂时不要对她说。且让她先住在院子里还是以我书童的身份继续做事”。说着,长孙裔又对常升说道:“你既已对外说成是云忆音的家奴,你以后便跟在她的身边吧,做好保护,时刻汇报她那里的事情。” “公子,这......”常升心中非常不解,就为了一个小小的谎言,要耗费如此的人力物力?虽说他不排斥云忆音,也对她略有好感,但他与弟弟常青本是一同伺候在公子身边的人,是特意安排的护卫,如今让他去跟着云忆音,似有不妥。 长孙裔见他如此,又道:“怎的?她与我非亲非故却能以命相搏,我便不能视她如己,让你护她一护?” “是”长孙裔如此说的也是有理,便应声下来。 谷征也是府中家生子,府中多年,是看着这批孩子长大的,见着长孙裔对云忆音如此照顾,心下也觉察出些不一样来。喜欢云氏忆音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云氏忆音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