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去,夺回原本属于夜氏一族的魔尊之位。”衡武说道。
我不禁嗤笑,什么?叫我去做魔尊?
不可能。
开什么玩笑?
这是什么天方夜谭。
我觉得自己很矛盾,我本是魔,但我又害怕魔。
寒修的残忍,重连的狡诈,我实在没办法将自己归入他们一类。
没想到面前衡武忽然单膝跪下,虔诚地说道:“只要你想走,我就带你杀出去,衡武誓死效忠夜氏后人。”
就算他这么说,也不能改变什么。
“你先起来。”我无奈道。
衡武说什么也不肯起,我只好去拉了他一把,他一凛,浑身僵直地起身。
我刚要说什么,悬崖下一道光束射来,击中山壁,落下无数碎石,衡武一甩斗篷,飞身护住我,接着又是一道蓝光,这次直接将衡武的斗篷射出一个窟窿,一个身影从峡谷中腾空而起,寒芒一闪,一柄银剑的锋刃瞬间杀至眼前。
“鹤青!”我连忙挡在衡武面前,法华剑在离我只有寸余的位置停住了。
“别”我朝他摇头。
“魔君衡武,违背神魔两族契约,屡次三番擅闯天界,这是想向天界发出挑战吗?”鹤青大声道,调转剑尖指着衡武。
“放了他吧,他没有对我做什么。”我恳求道。
衡武冷哼一声,将我推向身后,亮出短戟挥手格挡开鹤青的剑。
“要打便打,不必求他。”
“住手!”我站在二人中间防止他们动武。
“阿善,你要维护他?”看得出鹤青有些生气。
“我不是维护谁,”我耐着性子好言相劝:“六界好不容易和平了几千年,把事情闹大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不会闹大,”鹤青倨傲道:“不过是手下败将而已,战斗会很快结束。”
“你说什么?!”衡武七个不服八个不忿。
一个上神一个魔君,此刻就像两只斗鸡一样直起冲突,我又拖又推又拉,费了好大劲才将他们分开。
我忽觉得好笑,毕竟从没见过鹤青这般意气用事,就是面对洛梓弈,他也不会这样。
据说鹤青当年带兵攻打魔界,一路所向披靡,从无败绩,只在衡武手上吃过亏,衡武诱敌深入,在幽都外的隐雾山伏击鹤青,将他困了好几日,虽然最终鹤青还是突出重围,却延迟了行军进程,导致先锋部队没有援军支援,损失不小,双方正面冲突过,就此结下不小的梁子。
我忽然敛了笑意,不觉得有趣,而是意识到这将是横亘在我和鹤青之间永远的障碍。
过不多久,帝君也上崖来了,见洞前只有我与鹤青两人,略显意外。
“青儿,你不是说你感到巫溪山上有魔气才赶来的吗?魔在何处?”帝君明知故问。
鹤青挠挠头,不好意思地冲他师父笑了笑:“可能,可能是我搞错了。”
帝君道:“觅波仙子在我这儿清修,须得除尽魔气,否则不能见外人,这是我和天庭立下的约定,规矩不可破,以后绝不可如此了。”
鹤青见帝君转身要走,叫住:“师父!”他忽然跪了下来。
“殿下!”我于心不忍。
“阿善一个人呆在这冰天雪地里太可怜了,”鹤青说:“她平定鲛族,诛杀烛龙,不但没错而且有功,为什么还要受到惩罚?这不公平!”
帝君没有回头,只轻叹:“那你想为师怎么做?”
“我”在帝君面前,鹤青就如同一个小孩一样。
“青儿,你应当知道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眼下将她藏在洞中,是唯一的办法。”帝君道。
“可是.可是”鹤青挪动膝盖向前:“至少找个人来陪陪她,照顾她吧,留她一人在此,我.我不放心。”
帝君怔了怔,又叹了口气:“此处乃是苦寒之地,又有谁愿意来呢?”
是啊,谁会甘愿到这寒山陪我流放受苦。
没想到过了几日,帝君竟真的送了人来。
我正盯着光秃秃的山石发呆,无念无想,百无聊赖之下,放錾月出来与我玩耍一会子,万幸的是,帝君并没有收走我的法器。
一个熟悉的身影拎着食盒上山来。
“姑姑!”我一眼就认出了她,激动地冲过去与蕊芝撞了个满怀,还不够,索性一把抱住她。
“哎哟,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那么爱撒娇?”蕊芝嗔道。
“你怎么来了?”我高兴地都不知道说什么了:“那个,蟠桃园,你不管了吗?”
“在园子里待久了,出来走走,反正年复一年,都是这么些活,交给谁管都一样,不会出什么岔子的。”蕊芝说。
“倒是你,怎么说都是我们昆仑山出去的,可别再闯下什么大祸,丢昆仑山的脸。”蕊芝还是这么刀子嘴豆腐心。
不过这已经吓不退我了,我抱着她不撒手,亲昵地蹭了又蹭。
“阿善,”蕊芝破天荒摸着我的头说:“我希望你可以勇敢一点,有我在,我们一起面对。”
“嗯!”我拼命点头,那一刻我似乎重燃了对未来的希望。
而后几日,风雪停了,山上出了好几天太阳。
虽然洞中的生活依旧度日如年,但有蕊芝的陪伴,日子似乎也没那么难捱。
她与我同吃同住,形影不离,每天早上瓦罐里咕噜着的香茶将我叫醒,待我做完早课,蕊芝就拎着吃食上山了,我们坐下一边吃一边闲话家常,普通的糕饼也变得美味起来,稍事休息之后,下午,我在崖边打坐、修炼、弹琴,蕊芝就在一旁浆洗缝补,化了雪水洗衣服做饭,或者去山下积雪没那么厚,长有草木的地方给我摘野果子吃,全当是单调日常的调剂。
有一日她还带了半罐子蜂蜜上山,将野果捣碎加了蜂蜜煮水喝,分外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