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样平安稳当的来到了除夕这日。 冬日来临，早上也下着雪，那大门上的红纸更显耀眼。 农村家子其实不怎么讲究，祖先拜完后，撤了香案，将祭祖的食物端上饭桌，便是极为丰盛的朝食了，一般而言，这可是非常难得的。 梁氏还将能不耐放的蔬菜赶着作成菹，如今剩些土豆、萝卜、菘菜、蕈菇、鲜笋，倒也不担心今年过冬没蔬菜能食用了。 那祭祖的朝食，不仅有米饭、三种不同的菹、还有一道清炒菘菜，换做平常，这可是极为奢侈的了。 虽然是陈米，但吃起来还是香，尤其殷逢那是从未吃过大米饭，只一碗就让他嘴馋不已。 「我也吃不下这么多，那道清炒菘菜我吃多些儿也做足够了。」 殷逢开心的端起碗，筷子又是一阵猛。 「没关係的，毕竟逢逢难得能吃上，就让他多吃些吧！殷萍也别客气，毕竟以往肯定也很难吃到米饭吧！」 「娘」 云璃其实多少也有些感觉，梁氏虽然对殷萍也不算差，然多多少少还是向着殷逢多些，因此，云璃才刻意点出了殷萍的不容易。 她年幼时，抢食还能抢着个馒头，抢不着只能饿肚子，可这若是放在低等ㄚ鬟，那抢的可不是馒头了。 一等ㄚ鬟自然是油水最多、过得最好的，然而主子若是不悦，所有下人却都要遭殃。 二等ㄚ鬟至少还能吃饱穿暖、三等ㄚ鬟能活到甚么时候，都是个未知。 粗糠、麦秆混着焦糊的锅底食物拌在一起，连是甚么看着都不得而知，那三等ㄚ鬟食用的，便是这糊糊。 若ㄚ鬟生了病：往往生病了的那位会被丢去废弃的小间，若能捱过，那也就是命大，却也只能继续受累；若捱不过，一张草席裹着，无声无息便抛于乱葬岗，潦草结束此生。 只是农村吃苦的人妄想罢了。 那一碗，让她永生难忘。 喉咙彷若吞下的是细碎石块，而不是那糊糊。 从那以后开始，她只抢馒头，馒头抢不着，她就忍受着饿。 而一等二等ㄚ鬟，看不上那糊糊，自然不会去抢。 顶多饿晕了，再挨一顿打，至少还有一个馒头。 梁氏这才知道了殷萍的不易，眼中泛着泪。 「是啊是啊！不哭不哭，娘不哭。」 「姐姐，以后姐姐不要那么辛苦，逢逢养姐姐。」 殷萍的辛苦她自己不能说，那她就替她点出来。 毕竟，他们能安然在这农村中，没有男人的状况下还能如此撑着，殷萍可是功不可没。 这一顿饭吃的是梁氏心中惭愧疼惜、殷逢内心感激坚韧。 吃完饭后，殷逢拉着梁氏去餵食牲口，殷萍则拉着云璃在空荡荡的院子边角说话。 云璃为什么特意在饭桌上提及那些事，殷萍相信肯定有她的道理，在看到梁氏与殷逢看自己的眼神转变更加柔和时，她就明白了。 云璃摇摇头，不甚在意。 而这，是殷萍自己本身的努力。 「农村过年节，都是个甚么样子呢？」 不过这会儿眼下还下着大雪，肯定不会有那种一伙人热闹庆祝的景象了。 「那妳们会到镇上一同庆祝吗？」 云璃点点头，殷萍这番说的倒是大实话。 尤其是冬季酷寒之时，年年都有不少冻死的案例，能够平安捱过冬天的都算是幸运了。 如今也不知这些事儿，还是否有人记得去做。 可如今的她，也帮不上半点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