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步瞻并未更衣,少女面上同样露出疑惑的神色。 姜泠走上前,端过那碗药。 步瞻的目光凝在她身上,顿了顿,笑,好。 姜泠想了想,将药碗放下来,重新往里面放了一块方糖。 我不是小孩子,不爱吃糖。 他不是个爱吃糖的小孩子,却是个肯乖乖喝药的小孩子。每当姜泠舀着满满一勺递过去时,步瞻总是十分配合地张开嘴巴。他的鸦睫浓密纤长,轻轻地垂搭下来,像是两本小扇子,随着光影微微翕动。 步瞻浓睫微滞。 药已经喝了大半。 他的面色白皙,没有多少生气,像是一个死人。他的手也更像是死人的手,冰凉得吓人。姜泠手背上一冰,却没有让手缩回,任由对方如此按着,也抬起一双眼凝望而去。 步瞻嗅着那沁人心脾的暗香,沉吟少时:我要与你坦白一件事。 此事说来话长。 也就是今晚,姜泠知道了步瞻,那不为人知的心事。 从记事起,他几乎就长在死人堆里,所接触的都是肮脏的血污,以及那森森白骨。或许是为了复仇,或许仅仅只是要活命,他杀了太多太多的人,也因此落下了头疾。 直到他遇见了姜泠。 说到这里,步瞻声音顿了顿,似乎预料到了什么,姜泠瞪大了眼睛。对方也抬起头,再一次直视着她清澈的瞳眸,沉着声息,缓缓道: 故此,那时的我才一遍遍接近你,成日去听云阁去看你。 说到这儿,男人的眼神有一些慌乱,声音也明显变得慌张起来。对方似乎在担心着她误会,在说完这些话之后,又忙不迭地补充道: 说这话时,他就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孩童,乞求着她的原谅、她的宽恕。 原来如此。 这么多年,这么多异样,对此她也已经猜到了个七七八八。但从他嘴里听到真相时,却又是另一番感受。姜泠将勺子重新攥紧了些,还未喝完的水面倒映出她那一双干净漂亮的眼。见她这般,对方忍不住伸出手,很想将她单薄瘦弱的身子揽入怀中。 他小心翼翼地,带着几分探求。 她将药碗放下,从软椅上站起身子。 为何不敢? 姜泠看不见这沟壑,也触碰不到这沟壑。 见状,男人顿了一会儿,再望向她时,终于点了点头。 素白色的衣,如云朵般片片坠下,跌落在他的脚踝之处,几经波折,终于露出最里面那件样式愈素的里衫。 她的掌心很烫,如此覆在他的手背上,男人眸光动了一动,温声:怎么了? 就在刚才,她好像明白了,步瞻为何不愿意在她面前脱衣。 解到第三颗时,姜泠的手指竟开始发抖。 那样一个不甚明显的针眼,就如此出现在姜泠面前。